第15頁 文 / 可裘
「沒問題,不過,衛捕頭,你可要先喝了這幾杯該賠罪的酒。」
「哈哈哈,這是當然!」
衛宇擎一口仰盡送上來的酒,末了,又說了幾個有趣的事,逗得包嫂子和馬家姑娘吃吃而笑。
不過,他雖然狀似同她們嘻笑,但眼角卻始終注意對坐怏怏不樂的小人兒。
那抹淺綠色的小身子,正默默起身離去。
而他嘴角刻意揚起的笑容也正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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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雞販前,一聲高鳴的雞啼,嚇著了正神遊漫步在大街上的巧喜。
她直覺就尋最近的人群堆後躲去,當她回神,整個人讓一股莫名的大力扯入暗巷。
「小喜兒,怎麼一聲不吭就離開酒鋪呢?我可要告訴妳,以後到哪都要有我隨行,可不許妳這樣隨便往人的懷裡躲,要躲也只能躲在我這裡,聽見沒?」
熟悉的逗弄聲自頂上響起,巧喜想也沒想,忙著跳離他的身前。
兩眼直盯著腳底板,她口氣略顯冷淡道:「腳長在我腳上,我想上哪衛捕頭應該管不著吧?」
衛宇擎挑起右眉,不喜歡她喚衛捕頭那抹生疏的口吻。
拿他說話的話來回他,她在生他的氣嘍!
「小喜兒,妳該知道,那只是我拿來敷衍她們的話,妳別放在心上……」
「行,我又沒說什麼,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不行嗎?」
多麼簡單的一個解釋,卻讓她泛酸的心不能自主地疼痛。
明知他是在套話,所以故意討好她們,但她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妒忌的心態,眼睜睜看著他對別的女人笑,她心好難受,見著他親熱地和別的女人勾肩搭背、卿卿我我,她就更難過。
她不禁懷疑,這男人真的只是在作戲嗎?說相信,他對自己不也是這副調調,或許,在他眼底她同那群攀著他不放的女人是一樣的?
這樣想想,她就更難過了,胸口幾乎是透不過氣。
「小喜兒,妳到底怎麼了?表情這麼醜,誰惹妳不開心了?」
衛宇擎向前,可她偏偏又往後退了去。
他不悅,攫獲她想閃避的腰身,順勢手一勾,挑起小巧的下顎,他要她面對他,看著他。
偏偏心頭酸楚的巧喜硬是看也不看他一眼,這惹惱了他,朝她微翹倔強的小嘴一啄加一咬。
「啊!你……咬我!」
巧喜推開他,用力瞪著他。
「終於肯看我了,嗯?」故意舔舔唇,瞧見她氣鼓鼓的表情,還是那麼動人,只不過這小傢伙瞪了眼後,又把目珠撇開。
「小喜兒,我哪裡惹妳生氣了,告訴我好不好?」他認了,對她凶他捨不得,見她這般受氣的模樣他又覺得難受。
巧喜仍是不理他,衛宇擎心中喟歎一聲,輕輕擁著她。
「是因為我那些話讓妳不開心嗎?好,我道歉,我不是有意這麼說,要不,等我從林家村回來,我再帶妳出去玩一頓可好?」
巧喜在他懷中僵了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要去林家村?」
見她終於肯正視他,衛宇擎連連點頭。
「你打算一個人去?」
頓了會兒,再點頭。
「你不知道林大叔可能與狂風寨有關聯,去那裡可能會有危險?」
對於那雙洋溢擔憂的眼眸,頭顱的主人還是點了點。
「那你還去?」
「妳該知道這是我的職責,既讓我遇著狂風寨,我這吃官傢伙食的捕頭,總得追查下去。」
她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這讓衛宇擎有著不好的預感。
「好,那我也要去。」
「不可以!」
「為什麼?」巧喜不甘示弱吼回去。
「妳一介女流,就算懂點功夫,也難是那些難纏盜賊頭子的對手,這很危險的妳知不知道?」
「你不也一樣,你只是繁華鎮的一名小捕頭,緝捕山賊一事自然可稟報上頭,交給更大的官派兵追剿,而不是你一個人隻身冒險的去追查!」
「小喜兒,妳不懂……」
「我懂!我豈會不懂?你是為了十年前,那千萬兩賑災黃金讓狂風寨被劫一事……」
巧喜突然摀住了口,她錯愕自己竟然把「她不該知道」的事給漏了出來。
怯怯地抬眸,她迎向一張不亞於她震驚的臉孔,在那之後,那張她熟悉的臉失去了方才親切的表情,冷顏上淨是肅靜。
「小喜兒,妳為何會知道這件事?」
那次賑災隊伍傷亡慘重,受劫的賑災銀兩又實為龐大,避免人心惶惶,皇上下諭,山賊洗劫一事不准對外公開,只准暗中進行剿匪行動。
這是極為機密的機要秘密,而且事隔多年,為何一個小小鎮上的小姑娘會得知此事?
「看來,妳有很多事得向我交代。」
倏地,他放開了她,失去溫暖懷抱的巧喜,一陣冷意襲身。
她咬唇,命自己提出勇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切,為何我會知道你的名、會預知你娘發生危險、會知道……很多你想不到的事,但是,你得讓我跟去林家村。」
空氣中,僵凝的氣氛瀰漫。
寒風從兩人間的細縫捲入,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絲懷疑與不信任,巧喜捕捉到了這樣的神情。
她一陣瑟縮,身子冷,心更冷。
她怎麼會以為,今年冬天不冷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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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衛宅一趟,同娘親報聲平安,衛宇擎再前往衙門,知會縣太爺一聲,領了匹千里駿馬,偕同巧喜上路。
側身坐在馬背上的巧喜,愁著張臉。
自己怎麼會膽懼得連匹馬也不敢騎,落得只能與他同乘一騎的結果呢?
現下可好,他對她冷漠的神情,讓她不敢伸手拽著他,只能縮著身子,窩在他與馬頸間,她扯著馬鬃,勉強維持身子的平衡。她在心裡祈禱,這馬兒可別跑太快。
顯然這馬兒就是不想如她願,牠炫耀著自己的長腿健力,開始邊跑邊跳起來。
一個跳躍動作,震得巧喜險些摔下馬背,幸好,有只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她。
「妳不要命了嗎?還不抓好我!」
這聲怒吼,巧喜急忙聽話地抱住那具胸膛,並將臉偎在他的心口上。
自從昨天她那麼說後,他雖應允讓她一道上路,卻再也沒對她說過一句話,那一副對待陌生人的表情,讓她的心好受傷,她還以為,他打算不再理她了。
下意識地,她收緊手勁,卻引來駕馬人的一個注意。
突然,一件暖袍覆蓋在她的背上,緊緊把她包裹住,讓刺骨寒風侵不入她的身子。
「明知這趟路程,怎麼還不多加件衣物?妳是存心想凍得生病嗎?」
巧喜眨著水眸,他以為她……
嬌容的嘴角,浮現一抹迷人的笑花。
原來,他還是關心她的,還是在意她的!
一晚沒睡好的倦意,在她放鬆後席捲而來,枕著心安的胸膛,巧喜睡在衛宇擎的懷中。
清醒後,她發現好抱的人枕已不見,她正仰躺在一張舒適的軟榻上。
一陣香味由床幔另一端傳來,掀開垂掛的紫絲帳幔,她探出顆頭來,見著那一桌滿滿的菜餚,當然還有,坐在桌旁喝著酒的男子。
「妳醒了也餓了吧,還不過來用點飯菜?」
巧喜應了聲,坐落在他的對邊位置上,盯著香氣直升的佳餚,拿了筷抓了碗,什麼也沒多說,狂風掃落葉般,飛快地掃過一桌菜餚。
衛宇擎沒參與她急喂五臟廟的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將一迭迭盤子掃空,等她打了飽嗝,擱下碗筷,他倒了杯酒給她。
「謝謝。」
這是她今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有點生疏,也有點客套。
巧喜盯著酒杯,不知道該怎麼打破僵局。
「喝!」
一個有力的字,嚇得巧喜立即把水杯內的酒喝盡,才把酒杯擱回桌上,壺內的酒又讓人倒入。
「再喝!」
如同第一次,她立即又把酒杯裡的酒喝得乾乾淨淨。
又一杯!
「喝!」
再一杯又一杯……
不知喝了多少的再一杯,巧喜再好的酒量也幾乎要不行了。
「停!你……你別再叫我喝了!」她打了個酒嗝。
讓酒意醺得滿頰酡紅,巧喜抬起那雙染著微醉的眸子,閃著晶瑩光澤,直勾勾瞅著那個頻頻灌她酒的男人。
「天氣冷,多喝點酒身子比較暖。」他作勢要再替她倒一杯。
她晃晃腦:「不行,再喝我就要醉了。」
他就是要讓她醉,這樣比較好套她的話。
可她此刻小醉求饒的模樣,卻讓他心軟了,他朝她勾了勾手。
「小喜兒,妳過來,我有話要問妳。」
她頭昏沉沉,腳步凌亂,才走兩步路就拐到了自己的腿,小小身子往前一撲。
「啊!」
不偏不倚,剛好投入衛宇擎敞開的手臂裡,他調整好位置,讓她側身坐在自己的膝上,她偎著他,他摟著她,喜歡這樣密不可分的親密感覺,就像她是自己身上的一部份。
「小喜兒,該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吧?」
感覺嬌軀一僵,衛宇擎便知這丫頭還不夠醉,還猜她會不會不吐實,她卻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