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承諾慢慢來

第9頁 文 / 樂心

    「我又不是超人,人總要休息啊!」耿於懷氣得想摔病歷。「休息跟自殺哪裡扯得上關係?」

    「聽說有人打電話去你家探問狀況,得到的回答卻是--威風凜凜的耿醫師因想不開……而婚期呢?不知道。連有沒有要結婚都不確定了。」

    耿於懷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齒,無計可施。

    他能怎麼樣?回家對他爸爸狂吠?

    「你不曉得,關心你婚姻狀況的女生,排起隊來,大概可以繞院區好幾圈。」老同學笑呵呵的說:「不過說實話,看你這種人跌跤還滿爽的,怎樣,老婆跑了?」

    耿於懷忍不住地詛咒了幾句不太文雅的粗話。

    「這是幹什麼?別讓全外科、全院的護士小姐都美夢破碎嘛!你才三十出頭,多單身幾年也沒什麼關係。」老同學摸摸已經禿的頭。「你不知道,連我們科裡的小姐都一天到晚在講耿醫師,你忍心讓她們失望嗎?」

    「我不是為了誰的美夢跟希望而活著的!」他忍無可忍的怒斥道。

    「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認真嘛。」同學拍拍他的肩,「你看,你就是繃得這麼緊,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

    「我、沒、有、想、不、開!」

    他覺得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醫院,否則,他非常可能因為怒吼過度而喉嚨發炎,得去掛耳鼻喉科的門診。

    順路去照會了小兒科CR關於唇顎裂小病人的手術時間,他和那位醫師一面談、一面走下樓,至一樓後,穿過長廊,打算從急診室側門出去。

    結果,就是這麼巧。

    旁邊等候的長椅上,坐著一個熟悉的人兒。

    她用手按著額頭,臉色蒼白,身上的淺色上衣也沾了幾滴暗紅色的血。旁邊有個護士小姐正在跟她說話,她仰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唷,爪子都收起來啦?

    倒霉了一整天,耿於懷看到她這樣時,幾乎有點幸災樂禍的愉悅心態,他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受傷了?」

    著潔白醫師袍的高大身影立在她面前,舒渝努力地把頭拾得更高,一看,便露出驚訝的表情。

    俊臉上的微笑、和那一口潔白的牙,為什麼讓她覺得拳頭癢癢的,舒渝扁扁嘴,不太甘願地回答:「嗯。」

    「消毒了沒有?我來看看。」他握住她的手腕,小心移開。

    眉稍有道傷口,不太大,但是頗深,且皮開肉綻、血流如注。

    「要縫。」他簡單扼要地下令,對站在旁邊的小姐說:「今天外科急診是誰?告訴他,這個病人我幫他處理。」

    「我不是值班的小姐啦,我是舒渝的表姊。」護士笑了,「原來舒渝認識耿醫師,那正好麻煩耿醫師了。讓你縫,一定沒有疤呢。」

    「我去洗手,妳帶她進來。」耿於懷沒有多說,只是很酷的交代。

    舒渝只能任憑擺佈。從清潔傷口、打破傷風、到耿於懷快手快腳的幫她縫了三針,她上了麻藥的眉梢只覺得有東西穿出、穿入,然後就好了。

    「注意不要碰水。」手腳果然利落,前後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耿於陵一邊收拾器具,一邊順口問:「體質容不容易留疤?我開藥給妳吃。」

    「還好。」舒渝乖乖地回答。「要回來拆線嗎?」

    「不用。我幫妳用美容線縫的,會吸收掉,不用拆,不過要複診。」

    她坐在那裡猛點頭的樣子,好像乖巧的小女生,可惜耿於懷知道,那不過是外表而已。

    「跟人家打架?」他一面寫病歷開藥,一面笑問。

    沒回答。耿於懷回頭,發現她死命地瞪著他。

    「不然是怎樣?」

    「去看施工的場地,被釘子刮到了。」舒渝悶悶地回答。

    寫完病歷,他把名片和藥單一起給她,看她的樣子,忍不住又笑。「小傷,注意一點的話就不會有疤,別這麼悶,有問題再打電話給我。」

    舒渝只是做個無奈的表情。

    「幫妳服務這一次,算是我的一點心意,房子的事情,妳就不要再生氣了。」耿於懷低聲地說。他順手幫她把一撮掉到額前的發撥開,免得沾黏到傷口。

    舒渝的表姊正想過來看看狀況,這一幕,剛好落到她的眼裡。

    等英俊的耿醫師一走,表姊就開炮了。「舒渝,妳跟耿醫師認識?很熟嗎?妳怎麼都沒講?」

    「我哪知道他在這間醫院上班啊?」舒渝不服氣地道。「他只是我的一個業主而已,而且還是『以前』的業主!」

    「原來如此。」表姊笑著說:「我還以為妳何時這麼厲害,釣上一個名醫當金龜婿呢。」

    舒渝聞言脹紅了臉,她想反駁,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悶悶地又閉上嘴。

    「好了,別瞪了,我可以走囉,一起去吃晚飯吧。」表姊挽著她,親切地說。

    出了急診處的小房間,舒渝卻遲疑了。

    因為她看到走廊另一邊,一個著白袍、滿臉笑容的中年男人對著她們走過來。

    她知道那是誰,那是表姊的男朋友。

    已婚,有兩個小孩,是表姊科裡的主治醫師。

    「我……我還有事情……要回公司畫圖……」她往後退,想掙脫表姊的手。

    表姊先是詫異,然後看見小表妹的表情,她也猜到了。

    「不想跟『他』一起吃飯?」表姊苦笑著,沒有堅持。「好吧,那妳自己回去小心。」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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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舒渝該複診前,傷口已經結痂了。因為畫室課程接近尾聲,要辦一個小小的成果展,所以她除了平日的工作外,還要幫忙畫室籌備,結果這一忙,便忘記去複診了。

    畫室預算不多,她又有相關背景,所以由她負責打造一個臨時的展覽空間。從材料到簡單的施工,都由舒渝一手包辦。

    週日的午後,懶洋洋的陽光斜斜地灑在安靜的巷道。舒渝扛著一大片臨時隔間用的甘蔗板,從停車場一路走過來。

    板子很重、天氣又熱,汗珠漸漸開始冒出來,滾落額際時,讓她眉尾的傷口有些隱隱刺痛。

    搬到畫室門口,她先把板子卸下來,正想喘口氣時,就在面前鋁門窗的倒影中,看到一個雙臂抱在胸前的偉岸男人站在她身後,還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舒渝大驚失色,猛然轉身。「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剛跟著一個不知好歹的病人,一路跟到這裡。妳要不要猜猜是誰?」耿於懷雖然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卻絲毫不損他的英俊,他就站在那兒瞪著她。

    「啊?我嗎?」舒渝一楞,指指自己的鼻頭。

    「不然會是我嗎?」耿於懷反唇相稽。

    他大跨步走了過來,伸手就撥開她因汗濕還黏在額頭的細發,仔細觀察她的傷口,然後罵道:「妳到底有沒有貼透氣膠帶?周圍還有一點發炎,妳搞什麼!」

    「我有貼啊……」被專業人士這樣痛罵,舒渝呆了半晌,有點心虛地辯駁,「我每天睡覺前都有貼嘛。」

    「妳都怎麼貼?」

    舒渝手忙腳亂地敘述了一下,比畫了半天,耿於懷的眉頭愈皺愈緊、臉色愈來愈不好看。

    「妳以為在貼信封嗎?」他毫不客氣地罵道:「那樣貼,疤會不見才怪!方向錯了!妳跟我來診所,我教妳貼。還有,誰叫妳起床就撕掉?要一直貼著!」

    「那樣很醜……」

    「貼膠布丑是一時的,留疤的醜會是一輩子。妳要哪一種?」耿於懷用那種可以殺死人的眼光瞪她,「走不走?」

    「我要搬這個板子……」

    最後,耿於懷臭著臉把她推到一旁,彎下腰輕鬆地扛起甘蔗板,然後幫她搬進去放妥之後,還幫她移了幾張桌子和展示台,這才算完事。

    旁邊有個長相平凡的男子,雖然沒出聲,卻也默默地幫了些忙。

    一直到他們重新回到傍晚夕陽中的巷道,耿於懷才閒閒地問說:「男朋友?」

    「我沒有男……啊?什麼?」舒渝大惑不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剛剛那個男人,跟在妳身邊的那個。」耿於懷望著前方,輕描淡寫的說。

    「那個?喔,趙先生?他是我的學生啦。」舒渝恍然大悟,趕快澄清。

    「這樣嗎?」他不置可否。

    就外型來說,兩人滿配的,而且……

    不過,這又開他什麼事?

    舒渝跟著他轉了個彎,來到大馬路旁的一排店面,只見他熟稔地用密碼打開了一個好像住家大樓的自動門,然後走進挑高的門廳。

    「你的診所在這裡?」

    走過中庭,他們進了一間外貌很不起眼的單位。一進去,好像普通人家的客廳一樣,有沙發、書櫃、還有一台大電視,雖然精緻,卻一點也不像診所。

    「門面太囂張的話,國稅局會派員坐鎮。而且,誰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大搖大擺的走進整形外科?當然愈隱密愈好。」

    耿於懷解釋著,一面把她引進一間診療室。乾淨、明亮,還有大片窗戶對著中庭花園,景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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