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淡霞
「打死他！」
「揍扁他！」
狄翟定眼一看，眼前那幾個個子高壯的孩子仍在圍毆那個瘦弱的小孩。
「警察來了！」無預期的一句話脫口而出，令他幾乎忍俊不禁。
那幾個孩子一見到他馬上一哄而散。
「你沒受傷吧？」狄翟快步定到小男生面前將他扶起來。
「沒事。」小男生即使一身狼狽卻仍帶著靦腆的笑容道：「謝謝你，警察先生。」
狄翟啞然失笑，顯然剛才自己的一句話引起了小男生的誤會。
正當他想解釋自己並不是警察時，只見小男生雙手握拳放在胸口，雙眼緊閉，口中唸唸有詞。
這神情好熟悉，當年那個小女孩也是如此模樣……狄翟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小女孩。
但……這應該只是巧合吧！
「你在做什麼？」他不確定的問。
「天使姊姊說，要學上帝以寬容的心原諒欺負我的人。」小男生回答。
狄翟怔住了！
雖然這句話跟當年那個小女孩說的並不-樣，但那話中的含義，還有小男生的動作……
不，應該只是巧合！
「警察叔叔，再見！」小男孩向他道別。
「你家住在哪裡？」狄翟忍不住問。
「就在前面空地的那個貨櫃屋。」小男生指著前方的違建說。
「那是你家？」他下禁濃眉緊鎖。
「是啊！」小男孩很用力的點點頭。「我跟我的阿嬤住在一起。」
「只有你阿嬤？」
「嗯！」
「那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死了，媽媽離家出走了。」小男孩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悲痛，但隨即就被倔強給取代了。「但我有疼愛我的阿嬤，還有天使姊姊，所以我比其他的孩子幸福，雖然有人告訴我，我跟阿嬤就快沒地方住了，但是我相信上帝不會遺棄我們，而且天使姊姊也會幫助我們的。」
一直聽到「天使姊姊」，狄翟突然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究竟是真有其人，還是只是小男孩心存的神祇呢？
當他想問清楚時，小男孩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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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姊姊，你看我這張圖畫得好下好？」
浩浩天真的聲音打斷了洪緩瑩混亂的思緒。
一個多小時來，她幾乎無法掌控自己的思緒。
每次她想集中精神時，狄翟的影像總是不由自主地跑進她的腦海。
而她清晰記得的還不僅止是他的臉龐……天哪！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臉紅得就像是桌上的蘋果似的。
「浩浩，你這是在畫誰呢？」她看著圖畫紙上的人像問道。
「是個天使警察叔叔。」浩浩笑開了臉。
「天使警察叔叔？」洪緩瑩不覺莞爾，被浩浩純真的言語給逗笑了，六歲大的孩子真是充滿幻想力。
「是呀！下午我放學時被幾個孩子欺負，上帝就派了天使警察叔叔來幫我，他又高又善良。」
洪緩瑩心疼的看著浩浩。因為家庭的關係，他總是被其他的孩子辱笑、欺負，幸虧他總是學會如何去原諒他們。
「那你有沒有跟天使警察叔叔道謝呢？」
「有哇！」浩浩點點頭。
「但你不是說他是天使警察叔叔，為什麼你沒畫他穿制服的樣子？」
「因為他沒有穿制服，而且還開一輛好大、好漂亮的車子喔！」
看來「警察」這個名號是浩浩自己為對方冠上的。
洪緩瑩仔細看著人像，眉心微微揪了起來。
是錯覺嗎？為什麼她總覺得浩浩畫的人像有一點點像狄翟？
天哪！她八成中了邪、著了魔，否則不會像這樣無時無刻都想到他。
「天使姊姊，你覺得我畫的好不好？」
「嗯！很好。」她連忙把圖畫紙放回桌上，彷彿一個不小心，裡面的人就會變成狄翟走了出來。
咳，咳……房間裡傳出浩浩祖母的咳嗽聲。
「浩浩，你先讀姊姊今天帶來的故事書，我先去看阿嬤。」
「好。」浩浩懂事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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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洪緩瑩替浩浩的祖母拍背順氣，很替她的身體狀況擔心。
「阿嬤，等等我陪您去看醫生好不好？」
浩浩的祖母搖搖頭，輕歎了口氣。
「我這是老毛病，而且也醫不好了，如果不是擔心浩浩還小，我早就該離開這世間了。」浩浩的祖母虛弱的說。
「阿嬤，浩浩很需要您的，您一定要為他好好的活著。」洪緩瑩替她倒了杯熱茶。
「洪老師，這一年多來真要感謝你對我們祖孫倆的照顧。」她充滿感激的說。
「阿嬤，您別這麼說，其實我沒有幫上什麼忙，只是做應該做的事而已。」
洪緩瑩大學時曾加入社會福利處的義工行列，即使畢了業仍然不忘利用下班多餘的時間幫助需要協助的人，而浩浩和他的祖母就是由她負責照顧的。
「洪老師，我聽說這塊土地已經決定要蓋商業大樓了是不是？」浩浩的祖母擔心問道。
對於這個傳聞，洪緩瑩早就聽說了，她一直不敢告訴浩浩的祖母就是怕她會擔心。
「阿嬤，您跟浩浩住的地方，社會局已經在著手安置了，您別擔心。」
「社會局會把我送去安養院，而浩浩會被送到孤兒院，這樣的結局我早就預料到了，只是我不捨得浩浩離開我——」
「我也不要離開阿嬤！」浩浩這時衝進了房間緊緊地抱住祖母，「阿嬤生病需要照顧，我不能去孤兒院，我要陪在阿嬤身邊。」
對於浩浩超齡的懂事，洪緩瑩十分的心疼，而看到祖孫兩人緊緊相擁的模樣，她也不忍心看他們被迫分開。
「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們住在一起，誰也不離開誰。」雖然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十分薄弱，而且要安置祖孫兩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她仍堅信——當上帝關上一扇窗時，絕對會打開另一扇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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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
狄翟此刻正在前往會計師事務所的路上。
今天下午他有一份合作計畫要簽約，所以需要會計師先行審核這次收購土地的預算。
看著手機上顯示不熟悉的號碼，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伸出手來，他用車上的自動操作裝置接聽電話。
然而未待他出聲，一段錄好的聲音已先傳了出來——
狄總裁，既然你這麼沒誠意，那麼明天你精采的光碟將會在市面上廣為流傳……今天我打電話來是好意通知你做好心理準備。
卡喳！錄音帶播放完畢就斷線了。
「SHIT！」狄翟憤怒的詛咒了聲，緊握方向盤的指關節已然泛白。
他發誓，如果洪祥瑞瞻敢把光碟賣給八卦雜誌，他絕對會要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還有洪緩瑩——他一樣也不會讓她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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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主任現在忙線中，請你稍後再打來。
抱歉，主任在開會，請你留下電話號碼，他會跟你聯絡。
這一整天，洪緩瑩所得到的答覆都令她生氣又心灰意冷。
她不懂，為何只是向對方請求在尚未幫浩浩跟他的祖母找到棲身之處前，先不要趕走他們祖孫倆，對方卻置之不理。
她得到消息，下個禮拜建設公司就要把他們祖孫倆給趕走了。
「小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吳主任談。」她試著要求，但得到的依然是對方冷漠的回應。
「抱歉，主任現在在開會，你還是晚一點再打來吧！」
對方卡一聲就掛斷電話，完全不給洪緩瑩開口的機會。
看來她必須另外想個方法才行。
既然對方不肯接電話，那她親自去拜訪應該會得到比較友善的回應吧！她想。
做好決定後，她立即向幼稚園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提早下班。
不久，洪緩瑩才下計程車，就被D&D辦公大樓外的一群人給嚇了一大跳。
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到處是電視台的SNG連線車，還有攝影機以及一個個拿著麥克風的記者？
「抱歉，請讓我過去。」她很有禮貌向擋在前方的人說著。
「啊！是她！」那人一回頭就好像見到外星人般地大叫起來。
這一叫，也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以及一連串的尖叫。
「真的是她！」
「天哪！是她耶！」
她？誰呀？
正當洪緩瑩滿頭霧水之際，所有的攝影機鏡頭全朝她照過來，而拿著麥克風的記者也將她團團圍住，一支支麥克風更是全擠到面前，差點讓她被麥克風打到瞼。
「請問你對性愛光碟被雜誌社以隨書附贈的方式在市面上流傳有什麼感想？」
「你跟狄總裁是什麼關係？」
「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現在你會採取什麼行動？」
「你是來找狄總裁的嗎？」
一如潮湧的問題讓還未回過神的洪緩瑩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天哪……他們在說什麼？
性愛光碟？狄總裁？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