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樓采凝
「沒錯,瞧他那副樣子,真的和小菲當家教時的模樣挺像的,不過他比小菲還要土氣,小菲至少不會戴他那種粗框厚片眼鏡。」
做好心理建設,她便上前按下門鈴,不一會兒,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前來應門。
她朝他點點頭,客氣地說:「對不起,請問是不是有位陶先生住在這裡?」
「陶先生?!」那人眉頭一皺,「你是指哪位陶先生?」
「陶斯。」她微微一笑,沒想到還有這麼多陶先生呀!
「什麼?」對方的眉頭頓時皺得死緊,久久又問:「請問你是陶先生的……」
「哦!」意會到對方似乎對她起了提防之心,她只好隨便掰個理由,「他昨天來我們店裡買蛋糕,我忘了找錢給他,所以我特地過來還他錢。」
凌羚說的也沒錯,他昨天付了她一百元,但香草慕斯不過五十元。
「你可以把錢交給我,我拿去給他就行了。」男人這麼說。
「這樣好嗎?我覺得還是當面和他說清楚會好些。」這人似乎很詭怪,是怕她進去後不出來了?為什麼要這麼防著她?
哼!她凌羚就是有這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優點,要她就這麼放棄,別作夢了!
「你……」男人聞言只好放棄堅持,「好吧!既然你要見我們少爺,那就請進吧!」
「少……」她頓住腳步,「你說什麼?少爺!」
「對,這裡是陶公館,我是這裡的老管家。」說著,他便轉身往屋裡走去。
凌羚的心有點亂了,那個卡通人物真是這幢豪宅的少爺?
記得那天他是開跑車沒錯,但除此之外,她怎麼都無法將他與這樣的貴族聯想在一塊兒。
進入客廳,高貴奢華的佈置映入她眼底,瞧這兒擺設的每一樣東西看來都是價值不菲的骨董,若不小心碰壞一個,她做一輩子恐怕都賠不起。
「你坐會兒,我這就去請少爺。」男人離開不久,就見陶斯從樓上走了下來,雖然他的大半張臉被眼鏡擋住,可從他微彎的嘴角便能瞧出他正對著她笑。
「你……」她忍不住語塞了。
「想說什麼?」看她一臉緊張,他轉向管家,「達叔,麻煩替這位小姐倒杯熱茶。」
「是的少爺。」
達叔離開後,他挪了挪眼鏡,又問:「嗯……我好像還不知道你貴姓呢!又怎麼會來找我?」想想這女孩膽子不小,幾乎沒幾個人敢貿然拜訪這座深宅大院。
「我叫凌羚,凌雲的凌,羚羊的羚……呃……你……」被這環境給震懾住,凌羚不禁再度結巴。
該死,她前兩天不是罵他罵得挺順口的,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原來是凌小姐。怎麼了?你不該是這麼溫柔的才對吧?」這樣的她還真是讓他好不習慣。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只是來還你錢的。」凌羚趕緊打開皮包,從裡頭掏出五十元硬幣,「給你。」
藏在厚重鏡片後的眼一挑,陶斯正想說什麼,卻發現達叔已經端茶過來了,於是笑說:「你做的蛋糕真的很好吃,那香草慕斯相當順口,是值得這些錢,千萬別跟我客氣。」
從他嘴裡聽見「香草慕斯」這四個字,凌羚直想喊冤!
為什麼她做的慕斯那麼多天沒人買,最後卻讓他挑上?
而她又該如何向他解釋她上門的原因?唉……真怕他誤以為她覬覦他的家世。因為,就算他是個流浪漢,只要買了她的香草慕斯,她還是得倒追他呀!
「我……」她望了眼站在一旁的達叔,告訴陶斯,「能不能跟你私下談談?」
「呃,可以呀!」陶斯立即轉向達叔,「達叔,我帶她去樓上房間談談。」
才跨出一步,就見達叔橫過身擋在眼前,以探究的眼神打量凌羚,「你的茶還沒喝呢!」
「沒關係,我替她端上去。」陶斯把茶給端了過來,
「少爺,這樣好嗎?這女人——」
「有什麼不好的?達叔,你也真是的,我是男的,你還怕我被她非禮呀!」他故作心無城府的說著笑,接著便帶著凌羚來到他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凌羚便壓低嗓說:「你們家真的好奇怪。」
「怎麼說?」他好笑地望著她這副提防樣。
「尤其是那個老管家,真的很奇怪。」她還不忘打開門往外頭探頭探腦。
「哦?怎麼會呢?」他佯裝不懂。
凌羚不死心地直搜尋著,不經意接觸到樓下的一對眸子,嚇得她趕緊將門闔上,「沒錯,他在監視我。」
「別理他,他就是這副德行。」他指著前面的椅子,「你坐呀!」
她有點尷尬地坐了下來,直望著他那副大眼鏡,「喂,你能不能不要老戴著那副眼鏡,我看不見你的眼睛不太會說話。」
「是嗎?前幾次你都罵我罵得挺溜的。還有,如果我拿下眼鏡會變成瞎子。」他將眼鏡扶好,沒有拿下它的意思。
「你幾度呀?」
「大概一千多度,反正就是看不見。」
「那麼深!好吧!那算了。」她躊躇了會兒,這才開口,「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個大少爺,還以為你是在這裡工作的。」
「那你覺得我像做什麼的?」他好奇地問。
「嗯……」她仔細研究了會兒,「本來我猜你是園丁,可園丁不會穿你這身怪西裝,後來我想你可能是這屋子裡小少爺的伴讀或家教。」
「哈……」他忍不住大笑。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皺起眉。
「你說得好像古代員外的兒女們,我沒有這種福氣。」說時他眼眸不禁黯下,只是凌羚看不見,「有錢人也並非事事順心,你該懂我的意思。」
「嗯,這個我清楚,侯門深似海嘛!」她點點頭。
「搞了半天,不知你來的真正目的是?」他索性挑起眉又問。
「啊!真正的目的……」凌羚深吸口氣,又瞪了眼他那副反光的眼鏡,「錯就錯在你買了那個香草慕斯,否則我還真不想來找你。」
「我記得那時候你就百般阻止我買,這是為什麼呢?」他眉頭一皺。
「因為我——」她捂著臉,將她與好友們約定的事情全都告訴他,「所以我才這麼煩,你能理解嗎?」
他重重的點點頭,「你為了該不該倒追我而傷腦筋?」
「不是,是我根本就不想倒追你,可又不能違約,所以很頭痛,」她鄭重的做出解釋。
「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她輕鎖眉心,看來好憂鬱,與她以往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我勸你還是別追吧!我和你是不同類型的人,與其這麼難受,乾脆另外找人。」他倒說了句讓她感激的話,可是她凌羚偏就不想毀約,這是她的死個性。
「如果我還是決定追你怎麼辦?」她瞠大眼問。
「呃——」陶斯倒是無話可說了。
「我那幾位好友沒一個違約的,我可不想例外。」她賭氣地噘高唇。
「看樣子,你很倔強。」他輕笑了聲,「不喜歡還倒追,你會很痛苦的,再說我也不喜歡你。」
「倒追是我的事,不希罕你會喜歡。」她鼓著腮。
「呃……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沒辦法,隨你吧!」他站了起來,拿了飼料餵著他的寶貝金絲雀。
「隨便我?!」她凌羚雖然沒有錢,可是外貌還算上乘,配他簡直是綽綽有餘,而他竟然用這麼隨便的口吻,怎不讓她氣憤?
「我給你出個主意好了,你就隨便做做樣子,假裝約我出去,過幾天再告訴你那些好朋友說……說……」
「說你甩了我?」凌羚雙手扠腰地望著他。
「ㄟ……這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你可以考慮一下。」他無奈地雙手一攤。
「不用考慮,我才不作弊呢!再說被你甩……多丟臉啊!」她的小腦袋搖得跟什麼似的。
「那你的意思是決定追我了?」這樣他也很煩惱呀!
「對,我來這裡不是要你幫我想辦法,而是告知你這件事。」她站了起來,「既然意思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那我該走了。」
「喂。」他喊住她,「你來找我,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對,要不然你以為我馬上就要展開攻勢了?」她瞥著他,「坦白說,我還在考慮要怎麼追呢?」
瞧她一臉苦瓜,陶斯竟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天呀……」
「你笑什麼?」她皺起一對柳眉。
「我從沒見過像你們這麼奇怪的女人,我想知道其他人……就是你那些好友們追愛成功了沒?」陶斯不由得好奇。
「有兩個成功了,她們運氣不錯,對方都是很優的男人,哪像……」她抬起瞼瞟著他,「我不敢想下去。」
「我突然想到另一個辦法,既然你這麼討厭我,不如賣力追求我,等我真的愛上你,再把我甩了,那不是很威風?」他靠在桌緣,雙臂抱胸地望著她。
「咦?這倒是可行。」她露出一抹微笑,「那就這麼辦,明天開始我會天天來找你。」
「找我做什麼?」這可不行,成天膩在一塊兒,很多事都會露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