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呢喃
正如他所料,聽見男友兩個字時,安安的笑容就會凍結。
「我不會。」她不會、也沒有請假的必要。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最好讓她忙得忘記今天星期幾,才不會讓腦袋有多出的時間胡思亂想。
看著她那張紅撲撲又粉嫩粉嫩的圓臉,凌韋桀突然覺得自己像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心頭沒來由地有些虛,他粗聲粗氣地開口,「這份工作是很忙的,妳要有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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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熱的陽光穿透過窗簾,毫不留情的灑在安安臉上,打擾她的好眠。她不舒服地翻身,小臉埋進薄毯裡。
難怪她討厭夏天,高熱的溫度和過於燦爛的陽光都讓她無福消受,更別提沒有冷氣要怎麼過日子。
猛地,她從薄毯中探出頭,飛快地翻身坐起。
今天的天空好像特別亮,亮得有些--古怪!明明平常她起床的時候,天還灰濛濛的,天氣再好也不會這麼亮吧?
不祥的預感竄入心內,安安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間,像瞪仇人一樣瞪著牆上的掛鐘。
時鐘的指針安安穩穩地落在九點四十五分。
「不會吧?!」安安痛苦地呻吟,不敢置信地又衝回房裡抓起手機確認。
手機上的冷光在在證明她牆上的鍾沒壞,她的視力也沒有問題,出現問題的是不會響的鬧鈴。
安安用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飛奔出門,她想破她的小腦袋瓜還是不明白為什麼鬧鐘沒響。
昨天她怕自己會睡過頭誤事,早早在下午就在手機裡設定鬧鈴,重點是,她還再三的確認過。
凌韋桀今天要到北海岸拍廣告外景,這行程很早以前就敲定了,沒有借口拖延的餘地,若是害他遲到,她就死定了。
「喂?桀哥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安安抽空撥電話給凌韋桀,早知道就別省房租,住近一點。
「嗯。」今天凌韋桀接電話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她原本以為還要響好幾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可能要麻煩桀哥自己先起床在樓下等我。」沒發現情況有些怪,安安奮力邁開短腿往前跑。
「我知道。」低沉柔滑的聲音太過清醒,一點都不像才剛起床的樣子。
「桀哥,真的很對不起,我就快到了。」陽光毒辣再加上很久不曾劇烈運動,她只覺頭暈眼花、噁心想吐。
「我看到妳了。」凌韋桀冷淡地回答,收線。
「桀……桀哥?」肺裡就快擠不進空氣,安安上氣不接下氣地瞪著眼前氣定神閒的俊逸男人。
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讓她有幻覺了嗎?一向要三催四請才起床的桀哥竟然神清氣爽地站在她面前!
和她的狼狽成絕對反比。
凌韋桀挑眉,對她呆愣的模樣不甚滿意。「現在的助理真是愈來愈好命了,」他故意仰頭望向蔚藍的天空,輕輕歎氣,「睡得比我還要晚。」
「對不起,桀哥。」安安認錯地低下頭。
「向我道歉有用嗎?」他冷哼,「會耽誤多少事情妳知道嗎?」
安安不敢說話,任他碎碎念。
「都上班多久了,還笨得像豬一樣。」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安安拚命道歉,「因為鬧鐘沒響,是我疏忽了。」
聽見鬧鐘沒響這句話時,凌韋桀忍不住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瞧上去有些狡猾。
一如往常,安安的鬧鐘也是他叫人動的手腳。
「如果連最基本的事都做不好,要妳這個助理幹嘛?」他吐出來的話仍是冷冰冰的,「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先準備妥當,現在該怎麼辦?」
安安自責地低下頭,不敢吭聲。
嘿嘿!快哭了吧?如果哭了,就快點辭職。
「搞不懂花錢請妳做什麼?一點都不能信任。」凌韋桀給她最後的致命一擊,「這工作不是妳想像中那麼輕鬆,受不了就快點回家,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給妳浪費。」
安安小小的肩垂落,臉更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見她難過的模樣,罪惡感一點一滴啃噬著凌韋桀的心頭,可是為了逼甄姊回來,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
凌韋桀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很有耐心地等她哭著自動請辭。
一分鐘過去,她終於有了動靜。安安揚起小臉,她的神情和說出來的話讓他措手不及。
「是,桀哥說得對,我不會再犯了。」她泛著甜甜的笑,唇邊還出現一個小小的酒窩。
凌韋桀怔住,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這女人的心是用鐵打的嗎?都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她還可以笑得出來?
她應該要哭著離開才對呀!這方法用在之前的幾個小助理身上,一向屢試不爽,怎麼……怎麼……
「桀哥,」一直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的宣傳小恩指指手錶低聲提醒,「要來不及了。」
「……好。」凌韋桀頷首,古怪地又瞄了安安一眼。
難道要用更惡毒的話才能逼她走?可是,面對她那張圓圓的蘋果臉,剛才的話已經是極限了,再過分的話他說不出來。
有一剎那,她真的要哭了呀!他有偷看到她眼底的淚光。
怎麼會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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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我的果汁呢?」
「桀哥,幫你準備好了,是現搾柳橙汁,不加糖水。」
「安安,我的便當要雞腿不要排骨。」
「桀哥,我的便當是雞腿,我和你換。」
「安安,我的肩膀酸了,幫我捏一捏。」
「桀哥,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安安,我現在要吃草莓。」像為了報復早上沒讓他稱心如意,凌韋桀竭盡所能的虐待裘安安。
「桀哥,我去找。」安安甜甜的聲音立刻揚起。
偌大的遮陽傘下,一個小小的人影漸跑漸遠,在白亮的陽光下消失不見。
造型師安娜不贊同地瞪了凌韋桀一眼,上蜜粉的動作加重力道。
「安娜姊,妳弄痛我細嫩的臉了。」凌韋桀吃痛,小小地埋怨了聲。
「誰教你老是欺負安安,」安娜冷哼,「讓你也吃吃苦頭。」
「我哪有。」凌韋桀否認。
口中說沒有,事實卻擺在眼前,他就是在欺負裘安安,誰教她從來都不抱怨、不說苦,愈是這樣他愈想欺負她。
「安安很努力,你為什麼不對人家好一點?」
「……」凌韋桀沒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外頭的烈陽下。
他們正在拍外景,放眼望去,碧海、藍天、白沙灘,連間商店都沒有,更別提草莓了。
他會不會真的過分了一點?
這個月的相處下來,對安安的個性沒完全摸透也瞭解了八成,只要他吩咐,她絕對會做到。
用那種不要命的方式做到。
「我在和你說話,你有聽見嗎?」安娜輕彈他額心。
「……嗯。」凌韋桀回神,心頭感到一陣浮躁,不是很踏實。
「別再欺負人家了,」安娜為安安感到心疼,「她可是很認真的在照顧你。」
凌韋桀含糊地應了聲,走出遮陽傘外繼續拍攝他的廣告。
他也明白她和那些慕名而來的女生不一樣,工作很努力、很認真。只不過那種努力的方式有點恐怖,好像不工作她就會失去生命的意義一樣,不斷地強迫自己動作。
他懷疑在那副軀殼裡有沒有靈魂存在,掛在臉上的微笑只不過是副面具。就早上的那件事來說,哪一個年輕女孩子還可以笑臉迎人啊?
說不定不管遇到任何事,她都只會傻愣愣地笑?!
奇怪的念頭躍進他腦海,擾得他愈想愈煩,也不管廣告還在拍攝進行中,凌韋桀驀地粗聲喊停。
「等等。」他煩躁地大喊,雙手一放。
身穿白紗的廣告女主角正甜蜜地偎在他懷裡,冷不防被摔落地上。
「怎麼了嗎?」導演怔住。
「抱歉,我先找個人。」凌韋桀爬梳過黑髮,伸手招來宣傳小恩。
「安安人呢?」
「不知道,剛剛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小恩搖搖頭。
「出去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吧!」
「去找人。」凌韋桀轉身朝導演露出歉意的笑,「導演,不好意思,我們有位小妹失蹤一段時間了,可以暫停讓我們先找人嗎?」
「當然當然。」剛剛都自己喊停了,不答應還能怎麼辦?
「謝謝導演。」凌韋桀扔下話,自己先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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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安安疲累地躺下,望向萬里無雲的晴空,「腳好痛。」
誰教她跑太快,一不小心扭傷了腳踝,現在只要她輕輕一動,都會痛得齜牙咧嘴。
在空無人煙的地方受傷,身上沒錢、沒手機,會不會因為沒人救援而被曬成乾屍?
「在我擔心妳安危的時候,妳竟然躺在這裡偷懶?」冷不防一張薄怒的俊顏跳進她視線。
「咦?你怎麼來了?」一看見他的臉,方才失去生氣的小臉頓時堆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