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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 / 鄭媛

    若蘭無言。

    後宮粉黛三千,她不認為皇阿瑪會因為這支玉簪而念起舊情,然而即使她明知額娘太傻,還是伸手收下玉簪。

    「若蘭以性命發誓,一定會達成額娘的心願。」她堅定地道。

    石靜嬪的鼻頭突然酸澀起來……

    太苦了!

    她的命運從進宮那一刻開始就注定,卻不曾料到下場如此淒涼折磨!

    如果人生還能再重來一遍,當年她寧願嫁與市井小民,也不願進宮與其它女子共侍一夫……

    爭奪皇帝短暫的愛憐。

    第三章

    頤靜原本以為,她的拒絕會刺激策凌對自己的追求慾望,卻沒料到,她自以為聰明卻帶來了反效果--

    鼎鼎大名的策凌爵爺,竟公然為一名舞孃贖身,偏偏這美艷至極的舞孃,容貌竟酷似頤靜格格!

    這則流言不下三日,已經在整個北京城內傳開了!

    偏偏,只要與策凌身邊的熟人問起此事,他只但笑不語,讓人疑惑之餘也嗅到十足曖昧的氣味兒。

    唯有莫洛貝勒,身為策凌的摯友,他當然猜得到策凌的動機。策凌這麼做等於向世人宣告,他要的女人就是頤靜格格!

    簡言之,玉奴是個餌。

    於是北京城裡的好事份子開始傳說,策凌爵爺利用玉奴這個艷餌,讓風聲傳到頤靜格格的耳中。

    至於頤靜,她乍聽到這則傳言先是發怒,既而卻高興地笑出聲--一開始她因為策凌不來追求自己,卻替一名舞孃贖身而怒火中燒,然而一旦得知那舞孃的容貌竟然酷似自己,她便猜到策凌的心思。

    顯然地,他沒有忘了她。

    頤靜得意地想道:策凌想得到自己的居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既然如此,她只要耐心等待,策凌一定會展開行動!

    一個月後,在順親王的壽宴上,頤靜終於見到奉太后之命前來祝壽的策凌。只不過情況卻出乎她預料,因為這晚策凌身邊跟了一個女人,最可恨的是,他公開攜帶的女伴,竟然就是那名與她容貌神似的舞孃!

    對頤靜而言,這簡直是天大的羞辱!

    然而一向反應遲鈍、彷彿總是弄不清狀況的順親王承僖,卻對這名站在爵爺身邊的神秘女子,大加阿諛諂媚,還以為這是哪府親王的閨女,殊不知,這名與自己女兒容貌神似的女子,其實只是一名身份卑賤的舞孃。

    見到自己的阿瑪如此,頤靜更是氣得全身發抖,她直覺在場所有的人都在暗地裡恥笑她!這對向來高傲的她而言,真是情何以堪!

    宴會才剛開始不多久,她便一反常態壓抑自己喜愛浮華熱鬧的天性,獨自奔回閨房,瞪著鏡子忿怒地生著悶氣。

    「格格!您……您怎麼這麼早就回房了?」頤靜的婢女小春看到主子一臉怒容地跑回房間,不僅屏息以待,小心翼翼地問候。

    「廢話!我回不回房關妳屁事?!」頤靜粗鄙地大聲喝斥,與人前溫柔文雅的模判若兩人,簡直像換了一張臉。

    小春畏縮地垂下頸子,瞪著石板地唯唯諾諾地問道:「格格,您要換衣裳嗎?或者您想梳頭?我馬上給您換個樣式--」

    「滾開!」

    頤靜突然大叫一聲,接著便將妝台上的胭脂粉盒掃落一地。小春嚇得瞪大了眼睛,忙蹲下身子撿拾地上的粉盒殘屑。這些年來的經驗讓她學會,主子發怒時最好別觸霉頭。

    頤靜滿腹怨恨地瞪著婢女的背影,插在腰上的手指摸到腰上系的一塊白玉,她恨得將白玉扯下捏在手心,瞪著小春的背影讓她越覺得心煩,一時間怒火上攻,她舉起手只想把這塊白玉扔到小春的後腦杓上--

    然而頤靜卻忽然想到什麼,她瞇起眼,緩緩將已經舉起的手放下,牢牢地將白玉捏在手掌中。

    「小春!今夜我要用馬,妳給我備妥牲畜、還有箱子裡那件紅斗篷,亥時一到,記得打開後院小門。」她瞇著眼,低嗄地吩咐。

    眼前只有這個賤婢最聽話、也最怕自己!

    頤靜知道,只要她說一,小春便不敢道二。因此她時常支使小春,為自己準備夜間出遊的牲畜與掩蔽身份的斗篷,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個人替自己開後門,並且守在後門口,在天未亮前開門讓她回家。

    這賤丫頭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現在一時生氣打傷了她,想要再調教一個這麼聽話的奴才雖然不是難事,但卻要費上許多時間與心思!

    現下她可不想花這番力氣。

    聽到吩咐,小春卻沒有立即答應反倒有些猶豫起來。「可是,格格,今日是王爺的壽宴,如果王爺找不到您--」

    「閉嘴!」頤靜地下耐煩地喝斥。「喳呼什麼?!我要妳怎麼做、妳便怎麼做!還輪得到妳來教我?!」

    「是……」小春低下頭瞪著地上的石板,不敢再多話。

    這夜亥時一至,順親王府的後門洞開,一匹棕色牡馬自後門疾馳而出,馬背上馱了一人身披紅色斗篷,這人便是頤靜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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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年前頤靜在提督府的宴席上,結識提督新寵的小妾李氏,兩人話甚投機、從此結為知交。李氏知道頤靜外表溫婉內在風騷,結交不到半年,便開始慫恿頤靜,夜裡喬裝出遊、一同玩樂。原來李氏本是九門提督隆大人,在風月場中相好的小娘,出身不同閣內閨秀,自然見多識廣,不能滿足於眼前富貴、卻無聊到極點的婚姻生活,「婦道」二字,她更是瞧也不屑瞧它一眼。

    一年前頤靜被她說動,終於答應,李氏於是開始安排頤靜上妓館裡「見識」。

    在這京城內最奢侈浮華的「百花妓館」的廂房裡,夜半子時,她時常與李氏隔著簾子,偷窺狎客與妓女們調笑玩樂的場面!

    一開始頤靜還會因為那些妓女們放浪的行徑而感到羞赧,但日子一久,她的膽子也就漸漸大起來。更何況李氏還時常在她面前,嘲笑那些愚昧蠢笨的閨閣繡女,諷刺她們在床上像木頭一樣,只知道唯唯諾諾,根本就不懂得男人的心思!否則男人們為伺整夜流連妓院?在家裡也從來不碰正室、只愛娶回家的小娘?

    頤靜一而再被灌輸這類觀念,久而久之,就算她還有幾分忌憚,也漸漸放開心懷,行徑跟著放浪起來!往常她只有在簾外偷覷的份兒,現在她甚至粉墨登場,只在臉上隨意覆著一張薄紗遮掩,便學起娼妓們換上敞著領子的單衣,走進簾子裡,客串起唱曲兒的風騷小娘。

    但李氏明白,只是進簾子裡唱曲兒,次數多了,漸漸的滿足不了頤靜。

    因此李氏開始替頤靜安排起「餘興節目」--

    所謂的「餘興節目」,便是由李氏安排,讓幾名年輕英俊的王侯貴冑,到頤靜慣常唱曲的房間佯做風雅貴客,只等頤靜露了口風,私下裡說與李氏知道瞧誰順眼,便要讓這個小嫩蹄子試花!

    原來李氏自攀上權貴、嫁入提督府後,她向來從不安分的心眼,便暗暗盤算起要如何使力,才能盤到一筆比她當年做花魁時還要豐厚的勾當!

    正當她思來想去卻沒個搞頭,開始對這提督夫人的頭銜感到無聊之際,忽然結識了頤靜,觀察到她不安於室的性格、與貴冑子弟每回見頤靜時,如見一塊吧肉般飢渴目光,才終於讓她心頭一念篤定--

    專做這富貴豪紳房內的牽頭,準是不錯的勾當!

    話說,這勾當不但可讓子弟們圖得痛快,還可讓仕女們圖得歡暢!而她呢?她圖的可不單單是那白花花的銀兩!李氏前半生皆在風月場中打滾,熟諳人性,深知只要自己掌控這一干權貴的慾望出口,她就是這北京城裡的「地下提督」!屆時丈夫還要靠自己這層「關係」在官場中鑽營,那麼她這提督府的小妾,還怕地位不夠牢靠?!

    當然,要高張艷幟,幹起這盤勾當,單靠頤靜一人是不夠的!頤靜只是受她利用的其中一枚艷棋,私底下她羅織艷色,並藉由各項交際場合,假行媒妁、實行淫業,不多時,這項營生她已幹得有聲有色!

    而這刺激又冒險的遊戲,頤靜很快便玩上了癮。並且,她漸漸習慣了男人們的擁抱。

    但是她自始至終卻不曾相信過李氏,之所以與李氏廝混在一塊兒,她圖的可是自個兒的歡樂。但此時此刻,她卻由衷感到一股深沉的忿怒--回想起那些曾經與自己玩樂過的男人,竟然沒有一個比得上策凌!

    「怎麼了,我的美人兒?妳昨日不是才說,今日妳阿瑪在府裡辦壽宴,走不開身?怎麼這會兒人來了,卻嘟著嘴兒悶悶不樂的?」李氏從廂房裡走出來,她正招呼一名翰林院的官員,剛為那道貌岸然的學究安排妥當、讓他美人在抱、享盡一夜風流。

    「姐姐,妳聽說過策凌這個人?」懶得扯閒話,頤靜一開口便問起策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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