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唐浣紗
最後,他帶著她走到酒店樓上的高級套房。
就在兩人狂吻到即將失控的前一秒,樓少駒狠狠地命令自己暫時撤退,因為,他在她的眼裡看到即將變成野獸的自已。有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麼做很不妥。
浪蕩的他從來不在意女人下了他的床之後該怎麼辦?但在那一瞬間,有一股比慾望更強烈的怪異情愫拉住了他。
他知道這絕對是童可涵的第一次,他也知道今晚可能會改變她的一生。
所以,他把最後的決定權留給她,自己衝入浴室裡猛淋冷水。
當他步出浴室,看到空蕩蕩的床鋪時,心中有股巨大的失落感襲向他,他從來沒有這麼空虛的感覺。
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到大一帆風順的他不曾瞭解過何謂失落。但那一夜,他覺得自己無比孤寂,像是瞬間被拋到洪荒空地般地寂寞。
後來,他提前結束假期回到德國。其實,他知道只要自已有心找童可涵,要在茫茫人海中尋覓到她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但,他沒有那麼做。
只因他一直很想理清自己的心態。
這一年來,他一直問著自已——樓少駒,你到底在想什麼?又想對童可涵做些什麼?
他知道她不同於他以往的那些女伴,她沒有那些女人的萬種風情,她太單純,像是嚴謹家庭中所調教出來的乖乖女。
像她那種女孩,可能連在路上偷偷丟一張小紙屑都會心虛一輩子。
她,不適合他這種討厭責任與負擔的情場浪子。
他一直知道自已是個壞胚子,從小就膽大妄為,而且不把任何狗屁規範和禮法放在眼底。
只要看得上眼的女人,他都有辦法弄到手,從不會虧待自己的生理需求。
不過大多時候,他只消一個眼神就可以把那些女人迷得昏頭轉向,非常主動地爬上他的床!
所以,他對那些女人從沒有任何愧疚心理。反正是一場你情我願、各取所需的成人遊戲。
可是,面對童可涵,他第一次起了猶豫之心。他不懂這代表了什麼?他只知道,有一股奇妙的情愫在他體內滋長著,這個變化太陌生了,他必須先把它弄清楚。
他曾經想逃避過,因為他知道這份奇妙的情愫背後帶著束縛,而他一向很討厭被任何人束縛或牽制,尤且是女人。
所以他告訴自已——樓少駒,那個叫童可涵的女人沒有那麼重要,也沒有那麼特別。你可以繼續風流快樂,繼續浪蕩不羈地過日子,生命中少了她根本不會怎麼樣!
反正,她存在的記憶只有一夜。
雖然那一夜的感覺太震撼,但,只有一夜。
因為害怕「童可涵」這三個字背後所代表的責任,所以他一直以忙碌的工作和不停地換女伴來令自已忙碌,來令思念麻痺。
他以為要忘記那單純的女孩是很容易的,但他竟然在一年內一連簽錯了好幾份重要的文件,如果不是秘書盡職地提醒他,恐怕就要釀成大禍了。
當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忍受一場又一場無聊的會議,並很想拿把斧頭狠狠地劈開大得刺眼的會議桌時,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一年的努力全部失敗了,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他很想見童可涵!很想很想,想得令他心驚。
所以,他又回台灣了,而且,帶著勢在必得的掠奪決心。
他要揪出那個害他失魂落魄了一年的女人,他要她把他的心還給他!當然,他再也不會放開她。
只不過,樓少駒真的沒有想到,童可涵居然會是表弟的女朋友!不過……
「女朋友又怎麼樣?」冷哼一聲,他眼底的掠奪光芒不減反加。他清楚自己需要童可涵,因此今天就算她是天皇老子的老婆,他也要把她奪過來!
這不是霸道的掠奪,今天在可涵眼裡,他看到了跟自己一樣的情愫,那是瘋狂思念的眼神。
所以,他更加確定,全天底下,只有他樓少駒可以擁有她,她注定是他的女人!
他並不覺得這樣對表弟詹宜學有任何愧疚,畢竟,硬把兩個不適合的人綁在一起當夫妻,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酷刑。
又倒了一杯冰酒,樓少駒暢快地一飲而盡,眼底跳躍著激狂的火花。呵,小可涵,我們會再見面的。
絕對會!
三天後
可涵獨自坐在咖啡屋裡,一顆心七上八下,雙手也絞來絞去的,整個人的神經上於緊繃狀態。
這幾天,雖然樓少駒並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但她就是覺得很不安,非常的不安。而且,是一種夾雜著一股奇異喜悅的不安。
他回到台灣了,他們終於又見面了。
可涵無法否認自己在震驚之後的狂喜,但,她又很怕……怕他那膘悍掠奪的眼光。他是個狂人,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要跟學長談分手已經是她事先計劃好的,但,樓少駒為何會在這麼敏感的時刻出現呢?
可涵真的不敢想像,如果讓學長知道她堅持分手的原因是為了樓少駒,是為了他的表哥……
天,他絕對無法承受的!
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這種雙重背叛。
唉……
疲憊地把臉埋入雙掌內,這幾天她一直睡不好,整個人就像只驚弓之鳥,走在街上,她都覺得自已後腦似乎多長出一雙眼睛,神經兮兮地搜尋著四周、搜尋著一個想見卻又不敢見的男人……
可涵決定了,跟學長說明完分手的原因後,她要離開這裡一陣子。
她不知道自已將來跟樓少駒會怎麼樣?但,她很清楚一點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讓學長受到更大的打擊。
她今天約詹宜學出來,就是要談分手的事。
詹宜學已經出院了,身體狀況好得不得了,就算直接去上班都沒有問題,不過詹家母女們要他繼續在家裡休息幾天。
這間咖啡屋離詹家很近,就在巷口,原本詹宜學聽到她說有事要跟他談談時,他還建議她直接到他家去聊。
但她一口拒絕了,因為她真的很怕走進詹家,詹母和他的姊姊們總是以一種嚴苛而評論的眼光看著她。所以一進那個大門,她就覺得呼吸困難。
叮咚!
褂在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聲響,可涵抬起頭來,看見詹宜學來了。
「可涵!」詹宜學笑咪咪地在她對面坐下,整個人的氣色顯得很好。「真是難得,你居然會主動約我出來喝咖啡。呵,好浪漫喔!」
可涵僵硬地笑著。「學長,你的身體都好了吧?」
「好得不得了!」詹宜學舉舉手臂,比出個人力水手卜派的招牌姿勢,笑道。「其實我只是小毛病罷了,我媽卻堅持要我住院住久一點,順便做個全身檢查。你知道嗎?我回家一量體重,才發現自己居然整整胖了五公斤!哇,再繼續休養下去,我都快變成大胖子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公司上班。」
他滿懷期侍地看著可涵。「對了,你約我出來是要談什麼?是不是要討論婚禮細節?我出來之前有跟我媽提到這件事,她一再交代要辦得很隆重、很盛大,這樣才不會丟我們詹家的臉。」
可涵的頭更痛了,她真的不知自己該如何開口。
喝了一口咖啡定定神後,她看著詹宜學,小心地道:「學長,其實有一件事我早就該跟你談了,都怪我做事不夠乾脆,所以才會拖這麼久,我真的覺得很抱歉。」
詹宜學笑得更燦爛。「唉呀,可涵,你的表情為何這麼凝重啊?結婚是人生最大的喜事呢!你放心,不管你有什麼條件、要多少聘金,我都會一口答應的!」
Mygod!可涵在心裡呻吟著。再這樣下去,她根本無法把兩人的對話拉入主題。
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學長,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跟你談婚事。事實上,我……我想跟你分手!」
詹宜學原本捧起咖啡的手勢一頓,呆呆地看著可涵,慢慢放下咖啡杯後,他一臉茫然地道:「我是不是聽錯了?可涵,你剛才說什麼?」
「對不起!」可涵咬咬牙,一鼓作氣地道:「學長,也許我的話會傷到你,但我發現我們根本不適合繼續交往,更不適合成為夫妻。」
詹宜學古怪地盯著她,彷彿得過肺炎、發過高燒的是可涵而不是他。
他傻傻地笑著。「可涵啊,你是不是這幾天為了照顧我而累壞了,所以腦筋有點混亂?」
「我們必須分手!」可涵雙手緊握,堅定地道。「對不起!學長,我真的沒有辦法跟你結婚,請你原諒我。」
詹宜學的表情總算趨於凝重,他可以看出可涵不是在開玩笑,因此狐疑地道:「分手?可涵,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我們都打算要結婚了,你怎麼會突然提出要分手呢?太怪了嘛,沒有道理啊!」
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微笑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所以有婚前恐懼症?別擔心嘛,婚後你還是可以繼續上班啊!我母親的個性你也知道,她是最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