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艾波
「好點了嗎?」他邊按摩邊溫柔地詢問著她。
此時殷曉嵐終於完全清醒了,而四肢的知覺也恢復過來,她對他輕輕的點頭。
「為什麼不回房睡?我不是叫妳別等我的嗎?都這麼大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妳不知道在這兒睡會著涼嗎?」心疼與擔心,使敖士騏忍不住要叨念兩句。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你……我睡不著,所以……」殷曉嵐為自己的不懂事而感到內疚,她並不是存心要他擔心的。
「我知道妳關心我,但如果妳是真的關心我的話,就該把自己照顧好,別讓我擔心。曉曉,妳該知道,現在妳只要把功課顧好,其餘的事通通別管,好不好?」
殷曉嵐無言地點點頭。
「好了,時間不早了,趕快回房睡覺,明天還得上課呢!」敖士騏摸摸她的頭說道。
殷曉嵐再次柔順地對他點點頭之後,便移動身子準備站起來,但是她突然腳軟得跌回沙發上。
「唉!我來抱妳吧!妳的腳麻痺太久了,一時之間還沒有力氣站起來。」他搖搖頭,順勢輕鬆地抱起她輕盈的身子,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倚偎在他懷裡,感受他平穩的心跳與令人悸動莫名的體溫。殷曉嵐覺得自己再也離不開他了,她多眷戀讓他如此抱著的感覺啊!
那股十二年來熟悉的古龍水味混合著酒精與煙草味,對著她撲鼻而來,她貪婪地一口口深吸著,企圖將這融合了各項屬於他的氣味一一吸進體內,成為自己的。
在此刻雙手也不經意的攀爬上他的脖子,摟著他。敖士騏低頭對她笑了笑,同時也放慢了步伐,他以為她只是害怕掉下來。
當他將殷曉嵐抱進她房間,將她慢慢放下來之後,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他十分輕柔的為她蓋上棉被,在欲轉身離去時,卻改變了主意,他佇立在殷曉嵐的床前,凝視著她熟睡的臉龐,雙眸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敖士騏發現殷曉嵐濃密睫毛下猶掛著淚珠,看來她似乎哭過,是為了他而哭的吧?她擔憂著他的晚歸……
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又那麼不可思議的吸引著他,輕易地撥動他內心深處那根弦……
那晚,敖士騏坐在房內的沙發上抽了一整晚的煙,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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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途中。
殷曉嵐感到一陣陣甜蜜的暖流打從她心底漾開來,雙手亦不時的輕撫著穿在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這是剛剛下車時,士騏自他身上脫下來為她穿上的。
「穿上它吧!今早特別的冷。」他關切地表示。
「可是,你把它給了我,你自己呢?」殷曉嵐接過衣服,遲疑著。
「我不要緊的,辦公室還有,妳可要小心別著涼了,月考快到了!要注意身體。」敖士騏細心地耳提面命。
於是,這件仍有著他體溫與古龍水味的西裝外套,就這樣溫暖而甜蜜的覆蓋在她纖細嬌弱的身子上。
今早的天氣確實比前兩天都還要冷,她興起煮火鍋的念頭。早上士騏也說了,今天可以早點回家幫她複習功課,他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坐在餐桌上吃一頓飯了,她想利用今晚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時間,與他好好的享受一頓晚餐。
今天恰巧是週末,中午放學時,可以順道轉往生鮮超市去買火鍋材料。
殷曉嵐邊走邊盤算著該買些什麼材料時,卻未注意到早已在校門口等候她多時的二叔殷賈。
「曉曉,什麼事讓妳想得那麼出神?我老遠就喊了妳好幾聲都沒聽見。」殷賈嘻皮笑臉地說道。
他今天是專程到學校來等殷曉嵐的。雖然他早已查出了殷曉嵐的新住處,但是礙於敖士騏,他才不敢貿然上門找她,只好到她上課的學校來等她了。
「二叔!」她十分震驚他竟然會找到學校來。
「我是專程來找妳的。」殷賈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
「找我!有什麼事嗎?」殷曉嵐想起他上回的「勒索」。找她?會有什麼好事?她在心中低罵。
「關於我上次跟妳提的事,妳始終沒有消息給我?現在,妳總該可以給我個日期了吧?」殷賈的口氣,彷彿是她欠他似地。
「我說過我沒有,你還是趁早死了心吧!這樣纏著我要錢,只是浪費你自己的時間。」她猜想的完全沒錯,他果然又是來向她「勒索」的。
「沒有?堂堂姜氏企業未來繼承人敖士騏收養妳,妳會沒有錢?曉曉,妳太低估妳二叔的智慧了吧!憑敖士騏對妳的寵愛程度,以及他的財力,只要妳肯開口,根本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殷賈一副令人厭惡地咄咄逼人。
「二叔,人家給我的已經夠多了,你怎麼可以再要我厚顏無恥地去向他索求更多呢?何況,我在他心裡的份量,完全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二叔,我很抱歉,你要的我實在給不起。」殷曉嵐話中有些自怨自艾。
「妳是個自私自利、又無情無義的人,有了甜頭,一個人獨自躲起來私嘗,完全沒有顧念咱們之間的骨肉親情,曉曉,別忘了我好歹也是妳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殷賈厚顏無恥的想用這套感人肺腑的話來對殷曉嵐動之以情。
「我自私自利、無情無義?我狠心絕情?二叔,這是你憑著良心對我的指控嗎?你怪我不顧骨肉親情,可是你又何曾顧到了?當年你們如何待我的,你應該比我都記得清楚,若不是院長爸爸、院長媽媽的及時搭救,以及敖士騏的仁慈,今天的我早已不存在,我不知道你怎麼還有臉敢在我面前說出這一番假仁假義的話來?二叔,回去吧!別把我內心對你僅存的最後一絲尊重也摧毀了。」殷曉嵐不容自己被污蔑,奮起而反駁道。
殷曉嵐的一番話,聽得殷賈惱羞成怒,一張老臉脹得跟豬肝色一樣。
「曉曉,只要妳想辦法弄一筆錢出來給我,我保證不再打擾妳,否則,後果妳自行負責。」殷賈惡恨恨地撂下這句狠話。
「我沒有任何理由必須給你錢,你威脅不了我的,對不起,我已經遲到了,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進去上課了。」殷曉嵐恨不得能立刻遠離他,不再看他那張貪婪的嘴臉。
「妳儘管倔強,儘管驕傲吧!聽說敖士騏最近就要和政界要人柳敬的孫女結婚了,論財勢地位,柳敬樣樣勝過敖士騏,這門親事一直是敖士騏的義父極力促成的,如果此時報章雜誌刊出了妳和敖士騏「同居」的醜聞,那麼對敖士騏不知會有多大的影響,曉曉妳不會不知道吧?」當他看到殷曉嵐硬挺的背脊瞬間僵住,他知道自己的話對她起了作用,嘴角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又邪惡的笑容。
其實,憑敖士騏與殷曉嵐在法律上的認養關係,若沒有任何足夠的證據,並不足以構成如殷賈所言的身敗名裂那般嚴重的傷害,只是,媒體的渲染,仍是殷曉嵐畏懼的主因,她實在害怕……如果敖士騏因她而受媒體的攻擊的話,那又該如何?
殷曉嵐倏地轉身面對他,雙眼瞪視著殷賈陰笑著的臉龐。「你好卑鄙,我和士騏之間是清白的,我們的關係就像兄妹一樣。」
「妳說你們是清白的,沒人看到,誰會相信,可是,說你們之間有不可告人之事,即使沒人看到,也會有一大堆人相信,『三人市虎』聽過嗎?」殷賈一步一步地向殷曉嵐逼近。「待柳敬知道時,大家早就傳得不堪入耳了,他哪丟得起這個臉哪!那些名人最要面子,他絕對會一讓姜家好看的。柳敬財大勢大,對付敖士騏就好比捏死一隻小螞蟻一樣,不須費吹灰之力,妳懂嗎?我天真可愛的小侄女!」殷賈彈了彈手指就好像剛揉死一隻螞蟻般。
殷曉嵐雖然恐懼不已,仍顫聲回道:「雲眉姊早就知道這件事,我們只差沒親口告訴她爺爺,我馬上想法子告訴他,他會諒解的,他不會像你一樣思想齷齪污蔑。」
殷賈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思想齷齪污穢?我行為骯髒無恥?到時,看看社會輿論是把這些評語加在我身上,還是加在你們身上呀!柳敬與柳雲眉的諒解也敵不過大家對你們的唾棄鄙視的,哈哈哈!」殷賈見到殷曉嵐終為他這番話所擊垮,不禁忘形地狂笑起來。
殷曉嵐真的讓他所言嚇白了臉。
她擔心她所畏懼的事成真,那麼,士騏將會因她而身敗名裂……不!她絕不讓這種事發生,絕不!
「乖乖的把錢拿來給我吧,我會再跟妳聯絡的。」說完,即轉身離去,留下蒼白著臉呆立在原地的殷曉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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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賈的來訪破壞了殷曉嵐一整天的心情,尤其是當他厚顏無恥地想用抹黑敖士騏和她之間關係的卑鄙手段威脅她時,更令她的心情完全沈落谷底。連好不容易才盼來,能與士騏共同分享的晚餐也無心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