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冉雲
「在想什麼?」易泱溫柔地問著懷裡的人。他們兩人就坐在樹蔭底下,灩兒背向著他,側臥在他懷裡,頭枕靠在他的手臂上。
「你瞧,是花瓣兒。」她將手心裡的小花瓣遞給他看。一個輕輕翻身,成了仰臥在他懷裡的姿勢。
「好像曾經有人和我說,花瓣兒是可以吃的。」灩兒朝他甜膩地說著。
「是誰告訴你的?」易泱眼底閃出一抹異樣的情緒。或許,灩兒快恢復記憶了。
「嗯……」她想了想,又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怎麼吃它哦!」』
灩兒仍是膩在易泱的懷裡。她覺得他懷裡好舒服,讓她連動都不想動。
「你瞧,就是把花瓣兒先放在舌前含一會兒,」她一邊說,一邊照做。「然後,再慢慢咀嚼,花兒的味道就會出來了。」
「好吃嗎?」他柔聲問,語調裡卻摻雜了些令人難以分辨的情緒。
「嗯……」灩兒咀嚼著那滋味,美目流轉、似水柔情。「還不錯,不過,跟我記憶中的不一樣。」
「你要不要嘗嘗?我拿一片給你。」灩兒伸出纖纖小手,等著下一個花瓣兒掉落手心。
「不了!」易泱一翻身,壓住她的身子,筱上他的唇。他猛然探人她的檀口,尋到她的舌,將她含在嘴裡輾轉吸吮。
懷裡的人被他的激情震懾住了,一時之間只能由他在她嘴裡肆虐。當意識漸漸收攏時,她雙手已攬上他的背。
易泱略移開唇,抵著她被吸吮得紅腫的唇,聲音嘶啞地說:「我嘗到花兒的味道了。」
灩兒握著粉拳捶打他的肩,嬌嗔道:「你嚇到人家了啦!」
「對不起、對不起……」易泱在她耳畔喃喃道歉。方才灩兒無意說出的話,幾乎快讓他完全失控。『他這才發覺,即便灩兒失去了記憶,有些事還是深埋在她心底的一隅。知道那和他有關,幾乎讓他對灩兒滿腔的感情潰堤,想要一股腦兒地將他的愛意傾洩而出,讓她知道!
他愛憐地將她小巧的耳垂含在嘴裡,這個舉動讓灩兒全身激起一連串的反應,她嬌軀輕顫,雙頰酡紅,吐氣如蘭,星眸裡泛出激情的神韻。他來到她櫻紅的唇間,由淺吻而至深吮,他漸漸熱了起來……
他抬起頭,輕點她的唇心,聲音暗啞地說:「你還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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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無盡情波的灩兒,這才稍回過神來。不過,她一臉茫然,不明白易泱的意思。
易泱知道她的純真,莞爾一笑,便附在她耳邊循循善誘,讓她明白他的需要。
他的耳語讓灩兒的嬌軀蕩了不,旋即羞怯地鑽人他懷中,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不……不……那麼疼了……」她悶著頭說。
他們以綠蔭為幕、藍天為屏,耳龔廝磨,交歡至驀靄深臨方歇。「爺?」
易泱回過頭來,看向喚他的人。
「符剛?」易泱不敢相信,符剛怎麼會找到這裡。
「爺,我總算找你了!」外表粗獷的符剛,聲音竟有些哽咽。
自易泱和灩兒墜崖之後,太宰府派出各路人馬,循著崖底找人。但他們心底都明白,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屍首一具。
江邊打撈、岸上搜尋都毫無所獲,他們大抵知道是沒希望了。殊不知,救起灩兒的易泱,是帶著灩兒往山裡去。
可符剛卻不死心。他跟隨易泱這麼多年,忠心耿耿,沒見著易泱的屍首,絕不相信他已死的事實!
他和易泱雖名為主僕,但易泱待他如兄弟般,他跳崖前,朝他意味深長的一眼,就是要他往後為自己打算,要他拉住溶嫣,別讓她再往危險的懸崖邊靠近。
至今符剛仍不敢相信,那一眼竟是要和他訣別!
他一個人沿著谷底河道一路尋下來,每到一處都仔仔細細的尋遍。說真的,每尋一處,他的失望就多一分,他已經快要不抱任何希望,只冀望能找到易泱的屍骨就好,他不希望易泱埋身在荒郊野外。
符剛走進山林裡,發現了一間升起炊煙的小屋。他心想,這可能是來暫住的獵人,不如趨前去探問,看看他有沒聽說幾個月前有人墜崖的事。
小屋的門半掩著,他從半開的門看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易泱!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心裡既驚訝又不信,想了一想,決定直接推開門叫他。
兩人久別重逢,尤其是符剛,難掩激動情緒。
「爺,我……」符剛高興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男兒淚不輕彈,符剛這輩子唯一掉過的兩次淚』,都是因為他的主人。…
易泱趨前拍了拍他的肩。「沒事了!」
符剛克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才開口道:「您為什麼不回太宰府呢?大家都好擔心您,溶嫣小姐更是難過。」
「因為……灩兒在這裡。」這是他現在心底唯一掛念的人。
易泱的回答讓符剛愣了下。「她……她和你一直在這裡?」原來那丫頭也沒事!
「她人呢?」符剛正好想到,怎麼沒看到她?.
「她就在外頭,你進來時沒瞧見她嗎?」易泱心裡想的是灩兒現下在屋外摘花的模樣,他記得這是她最愛做的事。
「沒,我沒見著她!」
易泱心想,她大概又走遠了。他提醒自己,待會得去找她。『
「爺——」符剛直覺易泱好像和以前有點不太一樣,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同。
「爺,您打算什麼時候回去?」符剛間的目的,是想先他一步回去,為易泱打點一些事。可易泱的回答卻讓他傻住了!
「我不會回太宰府了。」
「爺,您說什麼?怎麼不回去?」符剛頓了下,又說:「若您不回去,也好,我就在這兒侍候您。」
易泱聞言,對他搖了搖頭。「符剛,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隨從,你回太宰府去吧!」
「這怎麼成?」符剛叫了出來。他大感不解,主子是怎麼了,為何說出這麼奇怪的話!
「我已經下、定決心。而且,我早就請辭師傅『職了』。你回去幫我跟溶嫣轉達一聲,說我很抱歉沒能去參加她的婚宴。」
符剛這下可真是百思不解。「爺,你為什麼一要待在這種地方?」他壓根兒沒想到這裡還住著另外一個人!
「現在,我只想和灩兒好好地在這裡生活而已,或許,過一陣子……」易泱想帶她回他們曾住過的山林小屋。但他沒把話說完,因為他想起該去找她了。
符剛咀嚼著易泱話裡的意思。「爺,您和她……」
易泱知道他想問什麼,他點了點頭。二
「您該不會是覺得對不起她吧?因為……」符剛停頓下,思索著該怎麼說得婉轉,但這對他來說,難度太高了!他乾脆直說:「因為你沒救著她嗎?」
符剛又發揮了想像力,他心想,該不會是那丫頭斷了手、斷了腿,要爺對她負責一輩子吧?
「爺,那不是你的錯!」符剛自行推演,逕自做出結論。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放開她手的那一剎那。」每當想起那一幕,他總會揪起一陣噬心的痛楚。
「符剛,我一時之間也無法和你說明白,;我得先去找灩兒了,你就留下吃個便飯,明天再離開吧!」
易泱的話裡,已經有很明顯和他話別的意味了。符剛聽得很明白,也察覺主子對灩兒不平常的態度。『他想勸說,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我不能……再侍候爺了嗎?」符剛決心再問一次。
易泱搖首,語氣還是一貫地和緩。「灩兒她不愛跟生人接近的。」他設想到的,還是她!
「你先在這兒坐會兒吧。」語畢,易泱走了出去。才一出門口,他整個人突然征著不動。
屋外不見任何人影,地上卻斜擺著一個小竹簍,竹簍裡的花朵兒散成一地,有些被風吹散開了。
『剛才灩兒在門外?!她聽到什麼了?易泱心頭浮上一層似當日的不祥預感。
「灩兒!灩兒!」他嘶吼著,下意識地狂奔入林。
灩兒一直走著,可是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裡。她聽到了!聽到易泱和陌生人的對話——,「您該不會是覺得對不起她吧?因為……」
「爺,那不是你的錯!」
「我永遠也忘不了,我放開她手的那一剎那。」
她的頭好重,腦中飛閃而逝的是似曾相識的畫面。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曾經在哪兒聽到不想聽到的話。她努力地回想著,可是,她的頭好重、好痛!
她一直走,愈走愈快,想趕走那愈來愈清晰的影像。她跑了起來,愈跑愈快,記憶卻愈來愈清明。
直到奔騰的江水聲沖人她的腦海,才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不自覺地,她跑到江邊來了。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膛起伏不已。那影像慢慢地串接,像地圖般,尋回她原已失落的經緯。
懸崖、落足、騰妾、太宰府…………一切相關的事物,在頃刻間全接合成一幅畫面。
灩兒憶起那原本不願再想起的一切、那充滿心傷的一切。她掩著臉,抽抽咽咽地哭了起來。讓淚水任意地淌下,好似藉此可以洗滌她的悲傷般。她該怎麼辦?她不要和易泱分開!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