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貓子
在別人眼中,或許一個護身符不值分文,丟了就算了,沒有必要找;但是她不能失去那個護身符,非找回來不可,
「在哪裡……你在哪裡呢……快出來呀……求求你……」六神無主的西野香子在白天去過的地方尋找,她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任何一個角落和草叢,她都不放過,更不管已經找了多久。
「爺爺……請你幫幫我……」若是爺爺地下有靈,肯定會讓她找到那個護身符。
此刻的她正在草叢裡翻找,絕望得只能向死去的西野中求助。
因為天色不明,加上視力很差,別說徒勞無功,她連自己是不是在白天所去過的地方找東西都不確定。她不能否認,這是盲目的尋找,但她無計可施,只好選擇最笨的方法——走到哪都拚命地找。
突然,她從草叢裡被人由衣領一把拎起來。
「啊——」她嚇得失聲叫。
「閉嘴——」刺耳、森冷的命令,猶如來自地獄,嚇得西野香子倏地哽住叫。
被放掉領子,她才膽戰心驚地轉頭去看對方。
「你……」想到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她的聲音就頓住了。
「你該訓練一下你的膽子。」暗龍突然蹦出的話,像是命令又似期許。以她這種老鼠膽,遲早會被人活活嚇死。
讓她死在這條名目下,似乎有點對不起西野中,教死人也不瞑目。
在暗龍的認定範圍內——他老大從不對不起任何人。
「好。」想都沒想他在說什麼,她已經緊張地點頭。
眉一皺,暗龍當即冷聲斥喝:「別當個應聲蟲!」一個領導人必須有主見,不能凡事附和他人的話。像個小嘍囉。
他要她聽進他的話,也要她學著為自己的話負責,建立每句話的威信與效果。
西野香子嚇壞了,忍耐許久的眼淚,當場撲簌簌地掉落。
沒想到她會哭,冷酷僵硬的暗龍愣著瞪她。
或許……他有種平生未有的不知所措;不信自己會有那種感覺,所以他死也不會承認。
在知道西野中死後的隔天,她似乎就收起眼淚;瞪她不哭、要她吃苦她也不哭、現在她竟然為一句「別當個應聲蟲」哭?
沒有邏輯可尋,天曉得這女人在想什麼!
「別哭了。」
暗龍下意識伸手擦去她的眼淚,動作後手卻愣在半空中。
不意外的,暗龍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不但嚇著自己,也嚇壞西野香子。有一刻,兩人就這樣動也不動地望著對方。
深夜裡,無聲無息的氣氛開始詭異起來。
暗龍畢竟一向理智,很快就拋開這些不解的情緒,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以習慣的冷淡聲調問:「你三更半夜在外頭晃什麼?」
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為女人擦去淚水?該不會是夜色太深,亂了他的思緒吧?
在暗龍的觀念裡,女人的淚水是「無用」的象徵,令人鄙夷,他何曾在意過。
他向來討厭只會哭的女人……不是嗎?
「我在找……找東西。」偷偷瞄著他,她還在為他之前的舉動怦然不已。
「什麼東西?」
猶豫了一會,她鼓起勇氣照實回答:「爺爺送給我的護身符。」
即使透過厚厚的鏡片,暗龍還是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有多重視那個護身符。
「就為了一個護身符?」暗龍冷嗤,毫不留情地指出:「不用找了,一個破的護身符要是能保平安,西野中就不會死於非命。」
一針見血的話,當場刷白了西野香子的臉。
不期然的,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掉得甚至比之前還凶。
護身符保不了人的性命,他的話雖然沒有錯,但那個護身符……就是對她很重要呀。握著那個護身符所得到的力量,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不再壓抑情緒之後,她還真不是普通的愛哭。瞬間,暗龍徹底想清楚——她根本不可能達到他的期許,成為東山堂口的新任領導人。
罷了——
「我放棄了。」
這些日子是在白費精神。
一個個性懦弱、愛哭、沒有可塑性的人,在她身上浪費一百年的時間也一樣。
嘗試、確定過後,沒有投資報酬的事,他當然不做。
像是在告訴自己般,也不管她在那兒哭得淚流滿面,暗龍仰起頭在心底歎道:西野老頭,是你的孫女不成材,不是我沒給她機會。
怯懦地抬起眼,望著那張仰起向著月光的俊容,西野香子突然覺得他好遙不可及。月色柔和的光線,似乎也柔和了些他僵硬冷情的輪廓,讓她轉不開眼;然而明明近在跟前,她卻覺得他遠在天邊,像不可褻瀆的神靈。
他說放棄了……是指放棄她嗎?她突然心慌起來。
不,不要放棄她啊……除了他,她沒有人可以依靠了……她害怕地想著,神情慌亂而錯綜複雜,然而卻怎麼也無法將想法說出口。
她就是有種感覺,他離她好遠好遠,遠到她無法將聲音傳達到他心底。
爺爺……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第四章
經過一晚的歇息,以暗黑閣的主建築起點,陸琦一行人四下參觀起來。
「喂,你擋住我的路了。」
突然發現有個人橫坐在長廊的台階上,走在最前頭的陸琦不太高興地出聲,嚇得坐在長廊上的西野香子差點跳起來。
猛然回首,她只看見一張高傲美麗的臉龐,正仰著鼻息俯視她。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看西野香子滿臉愣呆,陸琦的表情像是火氣正被挑起。
說實在的,陸琦搞不懂暗黑閣裡怎麼會有一個反應這樣遲鈍的女人在;若是女傭的話,跟前這個女傭未免也太悠哉了。
大白天坐在這兒曬太陽,恐怕比主人還輕鬆享受。
「呃……我……」西野香子被陸琦的氣勢壓倒,一下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琦……別那麼凶啦,你嚇到人家了。」朱利葉聽見陸琦的話,趕緊上前替這個陌生的女性解圍。
陸琦向來口直心快,說話沒什麼惡意,難免會嚇到陌生人。
「琦,別忘了這不是我們的地盤。」俞真妍實事求是地道。
聰明人懂得賣主人面子,就不該欺負地頭蛇。
「對呀,你看你把她嚇得——」莫莫才剛開口,接下來的話就不得不被陸琦瞪得嚥回肚皮裡頭。
嗚,為什麼誰都可以說話,她就沒有表示意見的權利呢?
看到莫莫委屈的表情,永井惠搖頭失笑,連白晴的嘴角都微微上揚。
「等等……她不會是……」
遲疑了會兒,朱利葉突然推開陸琦湊上前,盯著西野香子猛打量,懷疑心中假設的可能性有多少。
被推了一把的陸琦,不帶好氣地質問:「朱利葉!你是嫌活著太礙人眼嗎?」
「琦,先別生氣,利葉她說的好像是……」水井惠朝陸琦擠眉弄眼。
「是什麼呀?」
當所有人都已恍然大悟,開始盯著西野香子打量時,當然只有莫莫還大眼轉啊轉的,完全被留在狀況外。
「笨!」陸琦白了莫莫一眼,沒有其他的話好說。
「可能嗎?你們看她這樣子……」
實在不夠吸引人呀!看上去膽小得要命不說,五官也沒啥特色,怎麼可能吸引傳說中對女人極冷淡的闕龍門龍首?
「是利味猜錯了吧,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可能。」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我們來了老半天、住了一整夜,除了我們幾個,你們有看見第二個女人嗎?」
「不能以貌取人,你們還用別人提醒和教導嗎?」
「晴說的對,那她不就真的是……」
不理會莫莫的一臉迷惑,她們已經兀自討論起來,而討論結果也很快就出爐。
被一對對漂亮的眼睛盯著,西野香子渾身上下感到不自在,不懂這些女人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她們又在盤算些什麼。
今天一大早,福海拓也就告訴她一切訓練停止了,所以無所事事的她,才會坐在長廊的台階上曬太陽。不管她怎麼問,福海拓也都不告訴她訓練停止的理由,只是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欠佳,似乎對啥事都有天大的不滿,有氣無處可發的模樣。
不過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所住的地方叫做「暗黑閣」,暗龍就住在離她房間不遠的主閣。福海拓也說她可以自由走動,唯獨暗龍所住的主閣不可隨意接近。
「西野香子小姐,我們不是壞人,你不用怕。」大膽假設完畢,永井惠直接指名道姓,聰慧的眼睛沒有遺漏對方的任何反應。
「你怎麼知道我——」
西野香子縮退幾步,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我們知道你是誰是很正常的事,你大驚小怪什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們是誰。」陸琦高傲地瞥著她,語氣冷淡且毫不客氣,頗有挑釁的意味。
快了點,但遊戲開始了。
「我是不知道呀……」西野香子很想理直氣壯的回答,但一接觸到陸琦高傲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化成低低的呢喃。
「我們是競爭對手耶,你不知道我們就太誇張了喔。」慢一步進人情況的莫莫,進行計劃也以一慣的天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