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天賜
「二十四小時之內。」
龐絹啪地一聲將抹布甩在地上,解開綁在腰間的圍裙。
「我現在就上樓梳洗。」她轉身就要走開,但易霈一把捉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又拉了回來。
「嘿!你急什麼?」
「我現在上樓梳洗,然後下一班的飛機回去,還來得及救你這條小命。」
「你想救我?」易霈啼笑皆非地說。
「他一定有說要帶大軍殺到這邊,讓你活著只剩半條命之類的話吧?」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地說,彷彿是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易霈皺著眉想了想,不甚肯定的回答。
「他是有提到要帶人殺到這邊,但是,他沒說要留半條命給我。」
「完了!他真的生氣了。」龐絹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你怎麼惹他的?」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吧!他現在在線上,你接桌上的電話就可以了。」
龐絹瞪著電話大吼道:「你讓他等這麼久?他是很沒有耐心的。」
「飛龍堂有錢得很,這點電話費應該還付得起。」易霈神態自若的說著,還將身體斜倚在門邊,一點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龐娟衝到電話旁,拿起話筒。
「小絹、小絹,是你嗎?」話筒裡傳來龐朔焦慮的聲音。
「哥——」聽到哥哥的呼喊.她的聲音立刻哽咽了。
「你還好嗎?」
「我還好……」龐絹低頭看著自己已經長水泡的手掌,委屈的說。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龐朔小心翼翼的開口,妹妹落在仇人的手上,他真的十分擔心。
「沒有。」她低著頭小聲地說,她不想再徒增易霈與飛龍堂之間的恩怨了,只要她再做幾個小時的苦工,也許這段仇恨就會煙消雲散。
「你要撐著點,我可能還要一點時間才能救你出來。」
「為什麼?」龐絹低呼著,「你沒有告訴他,你可能會宰了他嗎?」
易霈在一旁聽著,嘴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我有說呀!事實上,我明確的跟他說:『綁架我妹妹的人絕對會完蛋.你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除非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放你回日本。」
「那他怎麼回答?」龐絹著急的問,易霈的笑容實在令她極端不安。
龐朔有些遲疑的回答。
「他叫我留在日本當大少爺,不要管這檔事。不然……」
「不然怎樣!」
龐絹聽到哥哥深呼吸的聲音,顯然不太願意重述這段話。
「不然,他會一腳把我踢到台灣海峽。」
話筒兩邊的人都沉默了,從來沒有人敢對飛龍堂堂主說出這種不敬的話語,縱使有,那人也早就不在人間了。
看來,易霈不是搞不清狀況,就是膽子比別人大很多。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才要放我走?」龐絹緩了語氣問。
「他說……等他玩完了,就會放你回來。」龐朔停了一會兒,小心的問:「小絹,他說玩完了,是什麼意思?」
龐絹的怒氣頓時衝上腦門。她為了化解這段糾紛,還刻意不在哥哥的面前說他壞話,但他卻如此大言不慚,不僅威脅哥哥,還要——玩她?
她緊捉著電話筒,如連環炮似的說著。「哥,他把我餓了三天,餓到我身體虛弱,接著,他又想冷死我,害我差點成了急凍人,現在,他又命令我要做十個僕人做的工作——」
「大小蛆,我只是讓你學習刻苦耐勞罷了。」易霈拿起分機,插話進來。
「易霈,你小心點,我妹妹要是有十三長兩短,我要你……」
「吃不了兜著走?」易霈揚起眉頭,輕聲地笑。「省省吧!你妹妹早就警告過我了。飛龍堂雖然在日本的勢力龐大,但是在台灣,只有我易霈可以呼風喚雨.你有膽的話.先過了海峽再說。」
易霈說完便掛上電話,也斷了兄妹倆的通話。
龐絹憤恨地用掉電話筒,回頭對他吼叫著。「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滿意?」
「就像我對龐朔說的,等我玩完了,我才會放你走。」
「你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哥既然知道我在這裡,說什麼他都會過來的,你可能只剩下幾個小時的時間活命。」龐絹虛張聲勢地說。
事實上,她也知道飛龍堂在台灣連個據點都沒有,若要調派人手救她,大概還要一段時間。
易霈走到她面前,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端詳著她。
「你說的對,時間不多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的行程要更緊湊一些。」
龐絹嚥了一口口水,不安地問:「還有課程?」
易霈嚴肅的點頭,正色地說道:「本來看你今天這麼辛苦,想讓你晚上好好的休息。但是,既然時間緊迫,第四堂課就只好從今天晚上開始。」
第九章
易霈拉著龐絹,走進他的臥室,床上放了一件黑色的絲質禮服,運用白色的底紗,透出一朵花的形狀。
看見那件禮服,龐絹的肚子立刻好像挨了一拳,膽汁全從喉頭湧了出來。
她記得三年前的那個早上,她脫下禮服後就吩咐唐媽燒了它,為什麼現在卻出現在他的床上?
易霈拿起禮服比劃著,神色陰沉地說:「一模一樣,不是嗎?這件衣服就像是誘惑亞當的蘋果一樣,是你引誘我的工具。我到台灣所賺的第一筆錢,全花在這件衣眼上,今天晚上,你將會是『紅牡丹』的紅牌小姐。」
龐絹臉色發白,喃喃地說:「紅牡丹?」
「想不到吧,我在台灣也開了一家『紅牡丹』酒店,生意也是好得不得了。」
他手裡拿著禮服逼近她,使她慢慢地往後退。
三年前在酒店裡遭受羞辱的感覺至湧上了心頭,她曾發過誓,再也不當男人的玩偶。
「不——我再也不去酒店。」
「你撒謊!過去的兩年,你每個月都到『紅牡丹』。」
「那不一樣,我是去收錢的,我沒有陪酒。」
「陪酒不好嗎?」他一轉身,便擋住了她的去路。「當你肚子餓時,就沒有多少選擇了。」
他話中的意思,令她瞠目結舌,難道……
「你……沒有在台灣……」
易霈寒著臉說:「有,我有。剛到台灣,人生地不熟的,能夠最快賺到錢的方式,就是運用身體的本錢。」
他揚起手上的禮服,示威般的說:「這套禮服就是這樣賺來的,我當了兩個月的牛郎。」
他眼裡的冷酷無情逼得她立刻閉上了眼睛,她無法想像高傲的他會放下身段去逢迎客人,對他來說,那一定相當的痛苦難受。
她當初一定是將他推入了萬丈深淵,才會逼他以最丟人的方式重新站起來。
天啊!他一定恨她入骨。
她接過他手上的禮服,嗓音沙啞地說:「今天晚上是第四堂課?」
「是的,主題是『羞辱』。」他冷然的眼眸緊盯著她。
「過了今晚,你會放我走嗎?」她淡淡地問著。
「就看你今晚的表現如何。」
「等著瞧好了,我不會比你失望的。」龐絹慘然地笑著,嘴角有著認命的苦澀。
道上的人最講究的就是有債必還,她欠他的,她沒有道理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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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把她叫出來。」易霈對著老城大聲地嘶吼,他的眼睛如噴火般瞪視著螢幕——龐絹巧笑倩分地半倒在一個男人身上,他的髒手不斷地在她大腿上遊走。
從她進了房間後,他就如坐針氈地盯著螢幕,短短的兩個小時,卻像是過了一年。
她的確是沒讓他失望。她招呼客人的技巧一流,劃起酒拳來比男人還要爽快,至少,罰酒時乾脆得很.杯子總是一口就見底。
比起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今天,她沒有處女般的羞澀與靦腆、沒有不甘心與不情願,為了將欠他的債還乾淨,她這次是豁出去了——無視於在她腿上撫摸爬升的魔掌,也不躲避濕濕的親吻。
易霈一直在等待她發出求饒的訊號,她只要撇一下嘴,皺個眉頭,或者是稍微大聲的怒斥,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地馬上衝進去拖她出來。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似乎樂在其中。
倒是他,不時地站起身,焦慮不安的踱步,每次他都必須強迫自己,忍住憤怒,不讓自己的拳頭砸了監視螢幕。
他不想輸了這場耐力戰,但是,他再也無法忍受別的男人享受她的甜美,當他看見客人與老城爭執著不放她時,他怒不可抑地奪門而出。客人一看到他,便怨聲連連。
「易老大,你們家的老城要把今天最紅的小姐帶走,你說有沒有道理?」
「張老闆,杜鵑她還有事,我請另外一位小姐過來陪你。」易霈的視線飄向他伸進龐絹大腿內側的手,強忍住心中的不悅,表情僵硬地說。
「我可不要別的女人,我就是要杜鵑,她是我見過最迷人的女人。」張老闆一低頭,就給了龐絹一個紮實的響吻。
易霈的臉色頓時比灰土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