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天賜
「很不幸的——你是。」她閉著眼睛回答,臉上有著殉道者的神情。
「哈哈!那至少你也付出了一點代價,而我,也不是全然的傻瓜。」
「這件事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沒有嗎?」他的手指撥弄著她耳鬢旁的一綹髮絲,眼睛揪緊地看著她。
「我是第一個讓你知道男人是如何進入女人的體內,也是第一個讓你知道高潮的人,這些對你來說.都沒有意義嗎?況且,以後若是有任何人對你做了同樣的事情,你的腦海中都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感覺。這些對你來說,也都沒有意義嗎?」
龐絹的嘴唇忍不住顫抖,眼裡也佈滿了不安與惶恐,他的話已經在她的身上施了魔法,纏繞成一層又一層密不透氣的網,她快要窒息……
第六章
「小絹——小絹——」唐媽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龐絹張嘴想要回應,卻被易霈的大手摀住,她奮力地掙扎,直到累了,他才放手。
「你離不開我的。」易霈平靜地說。
「你沒有任何權力扣留我。」龐絹激動地向他喊道。
「你錯了!那天晚上,你已經用你身體的血,還有我的恨,將我們兩人緊綁在一起。」
「放開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無力的嘶喊著。
「我會放了你,但是,我要你隨時隨地都記得——我會回來找你的。」他神情肅穆得如同發了一個毒誓。
「不、不!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永遠都不要。」她搖晃著頭,淚水滑下臉頰。
他看到她的掙扎,無情的說:「給我一個紀念吧!」
話才剛說完,他的手裡突然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在他快速的一拉一甩後,一綹長長的髮絲已經散落他的手掌上。
龐絹驚慌地伸手觸摸那短缺一角的頭髮,易霈則伸出了右手中指,輕輕點了她的鼻頭一下。
「還記得它嗎?它是最先碰觸到你身體的地方,也是最早知道你已經濕潤的地方。」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握著小刀,讓她在他的中指上劃了一刀。
這一刀在兩個人的力道下,割得很深,紅紅的血從傷口湧了出來,她圓瞪了大眼,小嘴也因為驚恐而張大。
「這樣,我才不會忘了你,才不會忘了要報仇。」他看著中指的傷痕,將手指湊到嘴裡,吸乾滲出的鮮血。
血又漸漸滲了出來,他反手就湊到她的嘴裡,雖然她趕緊閉上嘴巴,但唇上仍沾染到他的血。
「這是血的味道。」他抿著嘴唇,淺嘗嘴裡殘留的血味和鹹鹹的苦澀。「如果你認為那天晚上你已經付出代價,那你就大錯特錯。記住這個味道.總有一天,你會再次嘗到的。」
話一說完,易霈就低下頭猛力地吻住她,他的舌頭衝開她緊閉的唇瓣,而他帶有鹹澀的血腥味也傳入了她的嘴裡。他緊捉住她纖細的下巴,雖然她奮力地搖頭.卻仍用不開他那有如水一般的吸吮。
他突然放開手,扯離了嘴唇,望著她下巴上的紅印,狂放地仰頭大笑。
「記住,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著要如何讓你嘗到屈辱的滋味。等著我,我會來找你的。」說完,他便大笑著離開。
龐絹呆滯地站在原地,毫無知覺的流下兩行眼淚,他遠離的笑聲就像箭一般穿刺了她的心。
風吹著易霈的長大衣,衣角在空中飄著,他孑然一身的形影,只載滿了對她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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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霈站在候機廳裡眺望窗外的飛機,心中默默的記下這每一刻的感覺。
他即將要離開日本,這個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地方。今天這一走,若沒有建立顯著的功績,他絕對不會再踏上這塊土地。
這一次去台灣,他背負著敗家子及被幫派放逐的罪名,必須靠自己的拳腳重新打出江山,但是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他知道這將是一項艱難的任務。
他望著中指上的刀痕,雖然已經不滲血了,但傷痕鮮明得就像是剛剛才割開的一樣。
「老大,聽說台灣這個時候已經是夏天了,可是,我帶的都是厚重的衣眼。」老城嘟噥的抱怨著。
兩人身旁只有老城的一隻行李,因為易霈沒有再回北海這收抬衣物,一本護照與一張機要,就是他的所有。
「什麼時候我成了你的老大?」易霈回過頭,直望著老城。
老城略為尷尬地說:「當我在牢裡看到你的時候。」
「我知道兄弟們會祟拜坐過牢的人,怎麼?你也有這種習慣嗎?」易霈自我防禦似的嘲諷著老城。他此刻最不想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
老城的表情立刻變得異常嚴肅,他正色的說:「不是每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可以像你一樣的鎮定。
老城將手用力搭在易霈的肩上。「你天生就是做老大的料,我不會看錯的。更別說你那快得令人眼花撩亂的槍法,我們在台灣是絕對不會餓死的。」
「靠槍法在馬戲團裡表演?」易霈淡然的說。
老城過了好半晌才領會到易霈說了一個笑話,他驚訝地看著易霈咧嘴而笑,知道易霈已經放棄想擺脫他這把老骨頭的意圖。
老城也開懷大笑,笑聲引起旁人側目。
「老大,憑你的槍法,我們到台灣乾脆改行當個警察,回過頭來和黑道對立,你說怎麼樣?」
易霈聽到這番話,也被他逗笑了。
廣播這時開始催促旅客登機,易霈面對著老城,真心誠意的說:「老城,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你若想留下來,我不會怪你的。」
「老大,我已經把所有的家當都帶來,我是跟定你了。倒是那個妞,你就這樣放了?」
易霈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笑容,冷冷的說:「等待復仇的滋味,是最甜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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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絹坐在鏡子前面,緩緩地梳著濃密的頭髮,髮絲像是瀑布般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她用力地將每根頭髮梳整耳後,不容許任何一絲掉落在瞼上或頰側。
因為她想起,那晚在他的懷中,她的頭髮曾經像蕩婦般的垂落下來,交織在她的臉上,遮掩她的差愧和激情。
她將目光移到右側的頭髮,但怎麼梳都梳不到耳後,因為,那裡已被易霈剪下了一大段。
她用力地梳著梳著,但髮絲還是垂落下來,使她氣憤地將梳子摔在桌上,打開梳妝台的抽屜,拿出剪刀。
她抓起頭髮,拿著剪刀,「喀喳」一聲,黑色的髮絲便像棉絮般地掉落在地面上。她抿著嘴,又隨手抓起一把頭髮,毫不猶豫的剪下。
「我不會記得你的,易霈。」她望著鏡子,喃喃的自言自語。
「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個女人。你如果還想要控制我、折磨我,那你就錯了,你能折磨的只有那個過去的龐絹,而現在的龐絹將會完全擺脫掉你的陰影。」
龐絹剪完了長髮,又動手將頭髮修剪得更短。
「我要你完全的從我的夢中消失,聽到了嗎?你這個王八蛋!」
她一邊咒罵著,一邊更起勁的剪著頭髮.直到它們已經短的像個男生的三分頭,她才停了手。
日本的天氣滿冷的,她可不想光著頭到處跑來跑去。
唐媽推門進來時,被這情景嚇壞了。
她衝過來搶走龐絹手上的剪刀,看見鏡中那雙呆愣無神的眼睛,忍不住抱著她的頭,黑色發屑都沾黏在她的身上。
「小絹,你這是何苦呢?」
「唐媽,你瞧,我已經不是女人了!」龐絹天真的說。
「小絹,你不用再怕他了。剛剛有人回報,易霈今天已經搭機去台灣,他再也不會回來.你可以放心了。」
龐絹搖著頭,堅定的說,「他說過他還會回來的。」
「不會的,他只是在嚇你罷了。」
「唐媽,你不瞭解,我讓他蒙上這麼大的恥辱,他一定會回來找我報仇的。」
「就算是如此,你剪短頭髮就能避得開他嗎?」
龐絹慘然的笑著,「不能,但至少能令我不再夢到他。」她走到衣櫃前,將裡頭的裙子一件件挑出來,扔在地上。「把這些衣服送人吧!從今天開始,我不要再穿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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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牡丹」的招牌在巷道裡閃爍著,從門外依舊看不出裡頭的玄機。
自從三年前陷害竹春堂的易霈入獄後,小紅為了避免竹春堂的人過來尋仇,便自動加入了飛龍堂,現在,「紅牡丹」已經成了飛龍堂的地盤。
一條人影在漆黑的巷道中,快速移動至門口。守門的人認出了他,微微地鞠躬後,便打開前門讓他入內。
穿著黑色的厚重大衣,戴著一頂竟邊的黑色呢絨帽,帽沿下是一張秀氣的臉龐。他直直地走進去,通過迴廊,英挺的丰姿吸引了兩旁女孩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