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李芃
「廢話少說,想要我的命,有本事就來取吧!」沙也天壓根不在乎他們,但上官如冰蒼白的臉色,令他心痛莫名,他只想盡速讓她遠離這一切。
「狂魔,你納命來吧!」所有的人提起劍,奮力的衝向他。
「既然你們苦苦相逼,莫怪我無情了。」沙也天將妻子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後,忍無可忍的大開殺戒,只見他掌風所及之處,莫不哀叫四起,?那間已是遍地哀鴻。
「不,不要。」眼見沙也天殺氣騰騰,上官如冰感到一陣驚慌,正想向前阻止,不料一名身受重傷的人,突然捉住她的裙擺,塞給她一封信。
「請你……趕緊收起……這封信,別讓……沙也……天知道了。」傷者說完話便斷氣了。
上官如冰將信放在懷中後,快步向前,大聲喊道:「也天,請你不要再造殺孽了好嗎?求求你放過他們。」
沙也天怕掌風誤傷妻子,立即停下攻勢,看見她一臉痛楚,當下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敵方,咬牙道「滾吧!立即滾離我的視線,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事者,別再苦苦相逼,否則我將不惜血洗武林,到時你們別怪我殘暴!」
見上官如冰一副快昏倒的模樣,沙也天立即摟著她的腰,柔聲道:「別再看了,我們走吧!」說完,飛快離開血腥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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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喝一點水,這樣你的身體會舒服些。」沙也天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讓她休息,並細心的以樹葉盛水讓她飲用。
「謝謝!」上官如冰臉色蒼白的道謝,方纔那一幕血腥慘狀,依然盤旋在她腦中不去。
他心痛的看著她蒼白的臉,愧疚的說:「對不起!我明知道你不喜歡殺戮的場面,卻依然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讓你受驚了。」
「別再殺人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
沙也天重歎了一聲,「天知道我有多麼不願在你眼前殺人,可是他們卻苦苦相逼,再開殺戒實在情非得已。」早已習慣用血解決一切的他,壓根不在乎乎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唯獨不忍心見她如此哀傷的神情。
「難道事情得這樣沒完沒了嗎?這就是我們未來的人生嗎?」上官如冰泫然欲泣的問。
「如果終止殺戮的代價是失去你,那我寧願死在戰場中。」沙也天粗暴的說著。
上官如冰無言的盯著他,儘管他說的是暴戾的氣話,但他握住她的手卻是那樣的輕柔,看她的眼光是這樣的溫柔,讓她的心更紊亂。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考驗我們?」她哀戚的問道。
沙也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帶著她來到一個乾淨的洞穴,將她安置在一個平整的石頭上,默默的生起火,然後交代道:「你坐在火旁取暖,我去幫你準備晚膳,你千萬別跑到洞外,以免發生危險。」
「嗯。」她茫茫然的點頭。
望著她茫然無措的神情,沙也天腳步沉重的走出山洞。
沙也天走後,上官如冰只是呆呆的坐在原處,任由心緒糾結成一團。思及方纔的血腥場面,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突然她想起懷中的信,迫不及待的取出信,發現是父親寫給她的,她雙手微顫的打開信。
吾女如冰:轉眼之間,你已經離家多日,你可知德馨園因你而再度陷入愁雲慘霧之中,你可知武林因你而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此時此刻,我不禁要問,你究竟在何方,所做何事?
所謂平地風雲起,誰料想得到德馨園會遭此浩劫呢?你母親因你之事而抑鬱寡歡,終至寢食俱廢,現已纏綿病榻,你的表哥為了你的安危鎮日奔波,業已心力交瘁,他內心所受的折磨,又豈是你所能想像??父雖未曾開口言及內心的苦痛,但所受之折磨又豈可小?,此痛絕非言語所能形容。唯一支持我的信念是,我相信你必然是在喪心病狂的邪魔威脅控制下與他一同離開,絕非心甘情願,是不是?可惜展現在我眼前的事實卻殘酷的告訴我,事實並非如此。
德馨園雖只是平庸商賈之家而非顯赫官宦世家,但亦是書香門第,?父不敢自詡德高望重、高風亮節,但亦是讀聖賢書之輩,捫心自問俯仰無愧於天地,處世更是光明磊落而不欺暗室,算得上無愧於祖先,怎奈教女不嚴,還是褻瀆了家族的名聲,你可知?父心中的痛嗎?
雖然你只是一介女流,但也是德馨園唯一的命脈,所以自幼我便竭盡所學,教導你仁德之事,望你能承襲德馨園的良好風範,豈料你竟以為人安危?由,苟合取容於狂魔,令父母無地自容,祖先也因而蒙羞,怎不令?父椎心泣血呢?
所謂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豈可?苟且偷安而承歡獻媚、曲意逢迎於世人所不容之惡魔?而你非但與他浪?天涯,更因而掀起一場又一場的風暴,叫?父將來以何容顏去見祖先呢??
期你能懸崖勒馬迷途知返,?父在你表哥的建議下,書下此信,並將這封信抄寫十幾份復本,分發於各路弟兄手中,希望任何一組人馬找到你的時候,都能把家人的期望讓你明白,望你不負眾人之望,合力誅滅狂魔,早日滌瑕蕩穢。?父不敢冀望你能光耀門楣,只希望你能無忝所生,切莫再執迷不悟,若依然記得?父的教誨,若你依然顧念父母的寸草春暉之恩,若你依然掛心病臥在床的慈母,那麼讓狂魔在這個月十五日的傍晚到斷腸崖吧!讓一切的紛擾在此終結,讓風波就此平息。望你莫再讓?父失望,否則?父只好以死向天下贖罪。
父筆上官如冰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地上,手中的信已皺成一團,一如她此刻的心。父親宇裡行間皆充滿失望與苦痛,無情的鞭笞著她脆弱的心,她傷心欲絕的啜泣著。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她突然悲憤大喊一聲,將信丟向火堆,肝腸寸斷的衝出山洞,茫無頭緒的往前跑,只想停止紊亂悲苦的思緒,最後因絆到樹根而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天啊!這種事為什麼要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她怎麼忍心要沙也天到斷腸崖送死,她怎麼做得到?
為什麼做不到?他是一個做惡多端的魔鬼,除去他只會?天下帶來和平與安寧,為什麼你做不到?她心裡頭有一個聲音質疑著。
他是我拜過堂的夫君啊!
你們的婚禮並沒有得到祝福,你是被逼下嫁的,不是嗎??
什麼你還是認定他是你的夫君,為什麼你不忍心傷害他?
因為……她找不到任何借口。
難道你已經迷失在他的深情之中了嗎?難道你已經沉淪在他的懷抱之中了嗎?
不,我沒有。
是嗎?那你為什麼這麼迷茫,你是在自欺還是欺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上官如冰迷茫的低語著。
雖然他是一個殘暴的惡魔,雖然他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血,可是他卻這麼溫柔的呵護著她,絲毫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面對這樣的深情,她真的能無動於衷嗎?可是在嚴謹教育下成長的她,又怎麼背棄自己的良知,對這樣的男人動心呢?這不但是敗壞門風之事,更是禮教世俗所不能容啊!她怎麼能這麼做呢?
明知道不能,可是她的心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流失,就像一顆被夾在石磨中的麥子,在禮教與情感的折磨下,遍體鱗傷而不知如何自處。
「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她只能倒臥在冰冷地上,任由冰冷與哀愁將她緊緊包圍。
***
沙也天再度回到洞穴,卻發現上官如冰已不見蹤影,當下慌亂的丟下手上的食物,四處找尋,當他看到倒臥在地面的上官如冰,他的心幾乎碎了。
他心痛的抱起她,連聲問道:「冰兒,你怎麼了?你有沒有受傷?」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兩個人要生長在不同的世界?為什麼在不同世界的我們要相逢,為什麼世界上要有這麼多的苦難??……什……?……」她哀戚的低語,隨即在他的懷中昏了過去。「冰兒!」沙也天心痛的喊一聲,很快的將她抱回洞穴中,檢查她的情況後,知道她只是憂傷過度才會昏厥過去,這才略微安心。
他心情沉重的抱著她坐在火堆旁,讓她安穩的躺在他懷中,望著她淚痕滿佈的嬌?,不禁心如刀割。
「對不起,冰兒,明知道自己的愛會讓你受苦,我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愛,讓我們兩個人陷入這般的田地,這一切我甘之如飴,唯一不捨的就是讓你受苦。」
他輕輕的撫弄著她的青絲,繼續說道:「生長在冰冷世界的我,從不懂什麼叫愛,可是卻在見到你的那一刻起,知道什麼叫愛。我的愛是極端與佔有的,我只知道我要你留在我身旁,除非我死,否則我是無法放開你了,如果結束我的生命,是讓你獲得快樂的唯一方法,那我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