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野百合的春天

第18頁 文 / 沈奕

    「你--」她氣得接不下去。柏亦大過分了,他的話好惡毒、好刻薄,他擺明的指稱她輕浮,他們不是第一大相識,他多少清楚她的為人,她不懂,柏亦何故要中傷她?

    「你所謂的事實,已經經過你自以為是的渲染,而扭曲了本質。」她憤怒的瞪視他。

    「根本就是你--含血噴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他臉上帶有輕淺、不屑。「若是你有原則、夠莊重,豈會流言滿天飛?多少人目睹你和那小子結伴離開飯店,你遲到的這兩個鐘頭,等於兔費提供了最佳茶餘飯後的話題,當然,挑上一位搶手貨正是你的不幸,要不是總有女孩想找你的男伴,你也不會紅得這麼快。」

    嵐如微微變臉,真有人在背後說她和史帝文?誰帶頭的?蘇珊沒來,莫非是櫃檯其他男同事?

    平日大家和和氣氣的,也都知道史帝文是一廂情願,天曉得--人心難測啊!

    她覺得委屈,像是受到了欺侮,但最令她傷感的,是怕亦居然也相信那些風言風話。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我控制不了,隨便他們愛怎麼造謠,我問心無愧,就不怕別人說。」她倔強的挺挺脊背。

    「消極!」他嗤之以鼻。「你可以和那小子保持距離,這麼簡單的事,你做不到嗎?」

    他一直「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人家有名有姓啊!

    「每天工作八小時,我們是同一班,難道我就得板著一張臉孔對著人家?他又不是跟我有仇。」

    「好,我讓樂美出面,幫你調班。」他想也不想。

    「不要,這--這算什麼嘛,毫無道理。」她搖頭。

    「你非調不可,這是一勞永逸的方法。」他無比堅持。

    「不,太莫名其妙了--」

    「我說調就調,聽我的!」他低吼。

    嵐如又不禁惱火了,天底下竟有如此霸道的人,他以為他是誰啊!君王嗎?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沈柏亦,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逕自走下舞池。

    樂美就在旁邊,她不怕柏亦會追上來。

    不過,倒是克凡追過來了。

    「你和柏亦怎麼了?跳舞也能跳到吵架?」克凡看出端倪,卻不知所為何事。

    「我不想再提,你別問了。」她怒意未退,只想打發掉克凡。「你去玩你的,我沒事。」

    「真的沒事?」克凡仍不放心。

    她含糊點頭,無意中撇見剛才纏著克凡的女孩走近,她彷彿遇到了救星。

    「去,去跳舞吧!」她使勁推了推克凡。「我好得很,你別多心,快去吧!」

    她知道克凡一定會追問,但此刻的她,卻什麼也不願說,只希望能在鬧中取靜,獨自坐著。很煩、很悶,嵐如靜的只是表面,心中總像梗著什麼似。

    史帝文之後又過來幾次,她冷冷淡淡的支開他,無意理會。

    可能是熱鬧、可能是混亂,史帝文並沒發覺她有異狀,只以為她大概不喜歡這種場合,又跟隨一群男女走了。

    舉目望去,人影幢幢,想藉由這些搖擺身形夾縫中找個人,談何容易--找誰?她想找誰?柏亦嗎?

    她剛才一怒之下,把他扔在舞池,他一定也生氣了吧!但是,不能怪她,誰讓他專找不中聽的話說呢?

    記憶驀然跳脫到之前的某天夜晚,他們駕車滿街閒逛的時候,柏亦幾度欲言又止--嵐如整理不出一條清晰的思緒,內心亂得一塌糊塗,再加上這些簡直吵死人的節奏,它的頭怏爆炸了。

    不如--走吧!趁沒人注意,她趕緊偷溜出去,反正除了少數幾個人認識她,缺她一個,誰會發現?

    就在這當兒,竟不知從哪殺出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前向她搭訕,嘰哩呱啦講一大堆話,又很可笑的不住賣弄幽默,嵐如根本懶得理他,還是一心想走。

    她站起來,那男孩子天真的問:「跳舞嗎?」

    她在心裡低咒:「要跳也不會跟你跳。」

    正當她欲舉步之際,全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立刻呆住了。停電嗎?怎會出個這麼大的烏龍?伸手不見五指,唯一派的上用場的只有聽覺,尖叫聲、狂笑聲此起彼落,大伙全像瘋了一樣。

    他們在興奮什麼?停電有啥好高興的?

    隱約中,嵐如感覺有人正在接近她--只是感覺,滿場的烏漆抹黑,哪裡看得見東西?

    是克凡?是史帝文?她止想開口詢問,卻--那人竟擁抱了她,嵐如差點失聲大叫。

    他的力量好大,她整個人撞進他懷裡,緊緊的被圈制住,嵐如幾乎就快窒息了,哪還叫得出來?

    誰?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非禮她--嵐如又羞又怒,但在驚慌之餘,對方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帶給了她一種奇異的感覺。

    似曾相識的味道--不是陌生人,絕對不是,這男人有著她所熟悉的親切--終於,燈亮了,恢復成原有的模樣,大家還是吵吵鬧鬧、嘻嘻笑笑,只有嵐如,她兩隻腳彷彿麻痺了,動彈不得、僵直呆立。

    發生了什麼事?在那短短的幾秒鐘之內,究竟發生什麼?一個男人的擁抱--她總算回神,反射動作般的匆忙四處張望。沒有,沒有她所熟悉的身影,人潮依舊,她卻空虛得厲害。

    誰?剛才抱住她的男人是誰?那抹古龍水的味道--天,這線索太薄弱了,她無以分析,很多男人都有類似的味道,她對這方面沒什麼心得,嗅不出其中所暗藏的玄機。

    還有,那男人身上略帶酒氣,雖然很淺、很淺--剎那間,嵐如衝動的捉住正走近她的人:「克凡,你有沒有喝酒?」

    「喝了一點。怎麼?」他莫名其妙的答。

    「沒,沒什麼。」她隨即放開他。不,不會是他,以克凡的個性,他若對她心生情意,早就表示了,他還沒那麼沉得住氣,多少也會透露些蛛絲馬跡,但嵐如卻毫無類似的感覺,可見得不是克凡。

    「壽星準備切蛋糕了,過去吧!」克凡說。

    「剛才燈突然全部熄滅,怎麼回事?」她問。

    「把你給嚇一跳嗎?沒什麼,DJ耍耍噱頭,將氣氛炒得更熱一些而已。」他笑。

    嵐如魂不守舍的跟在他後面,又遇上了史帝文。

    史帝文嗎?機率不高,相信他不敢。

    舞台上,餐車中擺著華麗精緻約三層大蛋糕,樂美臉上的笑容燦爛如花,她正說著話,嵐如卻什麼也聽不見,因為她的目光焦點,不知不覺集中在樂美身邊的怕亦--柏亦?!他不也是她認識的男人之一?莫非?

    荒謬,多離譜的想法,樂美始終跟隨在他左右,怎麼可能呢?再說,這是樂美的生日宴,除非發瘋他才會做這樣的事。

    柏亦為什麼面無表情?女朋友過生日,他應該高興的。

    有人叫囂、有人起哄,嵐如卻像一具空殼,癡癡呆呆的站著,凝視台上正低頭親吻樂美的柏亦。

    「他這下慘了,這群瞎攪和的心會輕易放過他們。」克凡朝嵐如笑說。「光是生日就這樣,等到結婚典禮那時候,他們倆不被整死才怪。」

    周圍響起陣陣興奮、激烈的KISS聲,愈來愈熱烈;似乎,男主角只獻上一記保守吻臉的舉動,令在場人士大為撻伐。

    「不嘴對嘴的話,你們就在台上罰站一晚吧!」又有人笑叫。

    嵐如不禁皺眉,她想回座,再也看不下去了。

    「早知道如此,柏亦剛才寧可先喝個酩酊大醉算了,也不至於會被架到台上演戲。」克凡真沒義氣,他還在辛災樂禍呢!

    「柏亦也喝了酒?」她一愣。

    克凡點頭。佳餚美酒,在派對裡是極自然的,不是嗎?

    嵐如恍恍惚惚回到座位,臉色不太好。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是誰將一塊蛋糕放她桌上。鬧也鬧夠了、瘋也瘋夠了,逐漸有人潮退去的跡象。和樂美招呼一聲吧!不告而別總是不禮貌。

    才一走近,她就聽見克凡在說話:「奇怪,他酒量不錯的,怎麼今天會醉成這樣?」

    有人喝醉了?她定眼一瞧,竟是怕亦。

    他趴倒在桌上,動也不動的。

    「柏亦怎麼了?」嵐如今人問。

    「醉癱了。」克凡搖搖頭。「這傢伙大概太高興吧!一直猛灌酒,還沒到切蛋糕之前,他已喝了不少,之後又多喝幾杯--他今天醉得很快,印象中,這點酒應難不倒他的,你不知道,柏亦是出名的海量。」

    「那他怎會--」

    克凡聳聳肩。「天曉得,他跑去廁所吐兩次了。」

    樂美有些著急,低喚柏亦:「很不舒服嗎?好點了沒?」

    柏亦還是文風不動,真的像癱了。

    「我先送他回家吧!睡一覺就沒事了。」克凡說。

    「也好,我一時還走不開,麻煩你了。」樂美說。

    克凡拍拍柏亦肩膀。「我可扛不動你,拜託你稍微使點動吧!回到家你再躺個夠,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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