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阿惋
「安沐聖!你——」原本一肚子火氣的侈樂曦,在見到剛走出房門的安沐喜後,馬上氣焰全消。哈哈,剋星現身,我看你這顆厚臉皮的電燈泡,還能不能繼續賣弄唇舌。
「沐恩,我們下樓吃早餐別理他。」她挽著安沐恩一臉得意地哼著歌下樓。
「沐聖,早——」安沐喜輕聲細語地向他打招呼。經過昨天的打架事件,她明白沐聖對自己並不是純粹的兄長之情,面對他時難免多少會有些尷尬與不自在。
背對著她的安沐聖,垮下原本的嘻皮笑臉,暗地裡深吸幾口氣,做好心理建設。再度端起滿面笑意這才從容轉身。「早呀,怎麼一大早就沒精神?一定是肚子餓了,我們也下樓吧。」他匆匆說完就要舉步往前走。
「等等!沐聖,我有話要對你說。」她忙不迭地攔下他。
完了!安沐聖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掉。古人有云「早死早超生」你就認命點吧!
「說吧。」儘管惶惶不安他仍努力維持笑容。
她移步到他面前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臉上的瘀傷。「傷口還痛不痛?」
他毫不在意的揮揮手。「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眼底,比起那個姓勒的混蛋。」見她低垂下的憂愁臉孔,他罵了一半的話立刻自動打住。
安沐喜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再度抬起頭面對他。「沐聖,我很喜歡你,這麼多年來雖然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是你一直像個親生哥哥一樣的疼我、寵我、照顧我。我知道自己很幸運也很珍惜這份感情,所以不管經過多少年、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沐聖哥哥,你明白嗎?」她真誠懇切地緩緩說道。
安沐聖直視她認真嚴肅的神情有好半晌無法言語。
他當然明白,沐喜這一席話不但清楚表明她自己的心意,也澆熄多年來殘存他心中那簇微弱的希望火苗,無論靳朗這號人物出現與否,他的奢想都不會有成真的可能。他注定永遠只能是個哥哥、也只能做個哥哥。
「沐聖?」安沐喜見他望著自己的失神模樣,擔憂地出聲詢問。
他回過神強自打起精神,恢復一貫的笑臉,點點她的鼻頭打趣說:「哎喲,幹嘛一大早就肉麻兮兮的害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走走走!我們快下樓吃早餐吧!親愛的沐喜妹妹。」
安沐喜被他逗笑了,一轉頭下樓,沒見到身後的他正默默地閉上眼,落寞失意得如同從此失去生命中最珍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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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坐在真皮長沙發前,侈樂曦安靜地注視著眼前沉沉而睡的安沐恩,為了怕驚醒他,原本欲碰觸他的手又緩緩撤下,只留下一聲極輕微的歎息。
早上被那顆頭號電燈泡打斷的話題,讓她一整天都無法專心公事,總覺得沐恩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想對自己說。好不容易捺著性子挨到午休時分來到他的辦公室,以為堆了滿肚子的問號總算能解開,沒想到他卻乘機夢周公去了,除了歎氣,她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好?
「安沐恩,你這個大笨牛、遲鈍鬼!」她嘟嘟嘎嘎地罵了幾句,又忍不住低頭吃吃笑開來,手指在他的大掌上輕輕的繞圈圈摩掌。「偏偏我這個愛自討苦吃的小笨蛋誰也不愛,就愛你這只遲鈍的大笨牛,你說啊!沐恩你幾時醒的?」雙眼正對上一雙深邃黑亮的瞳眸,她突然有些惶惶然不知所措,急急地拍手欲退。
「你剛剛說什麼?」安沐恩不答反問,快了一步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柔嫩手心。
其實打從她一進門他就維持著假寐狀態,聽她在自己耳邊歎息、說話、微笑直到聽見她的愛意表白,他終於克制不住內心激動澎湃的情感。他知道自已曾經錯失許多聆聽真心的機會,這一次他不會再逃了,他要牢牢握住她的一輩子再也不放開。
她咬住下唇睨了眼反應怪異的他。「你明明聽見了。」
「再說一遍。」他頓了頓眼中、臉上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渴望熱切光芒。
「拜託。」
侈樂曦心中半是疑惑、半是納悶眼前的沐恩完全不像平日的淡漠有禮、拘謹自制,她深吸一口氣,不再放任自己胡亂猜測,反正她對他的心意早就昭然若揭、舉世皆知多說或少說又能造成什麼差別?雖然她心底深處仍或多或少保有一絲絲期待。
「我說我愛你,我愛你這只獨一無二的大笨牛,清楚了嗎?」
一片靜默。
她頹然的垮下肩,開始掙扎著想脫離他的大手箝制。「我受夠了!安沐恩,沒錯!我愛你,但這並不代表我必須忍受永遠得不到回應的屈辱,不要用這種爛方法尋我開心,放開我!」她氣急敗壞地大嚷。
忽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安沐恩,依她所言鬆開手,卻在下一刻變換姿勢雙手將她壓向自己,在她尚且停留在反應不及的怔愣中時他的唇已覆上她的。
不用言語也毋須解釋,他滿腔深藏的熾烈愛意一發不可收拾地奔騰而出。全轉化成最坦白直接的行動,而她由原先的訝異到欣喜若狂,明白自己長長的一世執著等待終於開花結果。當然也毫不猶豫回以最純粹的熱情。
兩人流連在彼此的芳香氣息中戀戀不捨,彷彿想藉此彌補多年來的虛度,直到呼吸不顧,這才百般不願地拉開唇舌距離。
「早知道你只對這句話有反應,我就拿個錄音機錄下來,二十四小時在你耳邊強力放送,看你不早早舉白旗投降才怪。」她的粉頰嫣紅如盛開花朵,閃著一對晶亮瀲艷的眸子嬌喘笑說。
安沐恩也笑了淡淡笑意在他臉上漾開來,像是初春雪融的大地透出幾抹青蔥綠意般顯得格外和煦溫暖。
「你該常笑的,認識你這麼久,看見你笑的次數扳十根手指來數還嫌太多。」她凝望著他的臉龐手順勢輕撫過他的眉眼唇角。
安沐恩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對不起。」他鄭重其事地說。
「為了什麼事?為你的遲鈍、不解風情?還是拒我這個絕世大美女於千里之外?你要道歉的事可多了,需不需要我把你的罪名一項一項列舉出來,讓你好好想想該用什麼方法彌補我才好?」侈樂曦嘴上不饒人的調侃他。
「糟糕!看來我是誤上賊船了。」難得的好心情讓一向少言的安沐恩也隨著她開起玩笑。
她櫻唇一翹,皺皺鼻頭回他,「很抱歉,安沐恩先生,你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除非跳海逃生,否則你一輩子都得在本賊船上做牛做馬,出賣勞力了。」
「一輩子?」安沐恩微微揚眉眼中藏有濃濃笑意。「這個提議倒很誘人,需不需要打手印簽賣身契。」
侈樂曦作勢側頭想了想笑開一臉的燦爛。「不打手印也不用賣身契,只要你一枚香吻,很划算。」
「沐恩,你……」
她的話語未完,就被門外的叫喚及敲門聲打斷,他們倆還來不及放開對方,房門已被粗魯的推開,露出一張滿是驚訝意外的臉。
只見他大搖大擺的閃身進房,裝模作樣地揉揉胸口,皺著張苦瓜臉隨意往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倒去,嘴上逕自喃喃埋怨。
「喂、喂!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作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呀?不說幾句好聽話安慰一下我這個剛失戀的可憐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我面前表演熱戀情侶的卿卿我我的恩愛模樣,當心我受了刺激想不開直接上頂樓往下跳,來個眼不見為淨。」
安沐恩調整好坐姿,將侈樂曦妥貼安置在身旁。順手替她理了理凌亂的衣襟與長髮,這才不疾不徐地回答,「你自己知道頂樓怎麼走,慢走不送。」
「你你你……」安沐聖瞪大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無表情下逐客令的老哥。
「你這沒血沒淚沒心肝的傢伙,虧我們還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你居然連一點最起碼的敷衍慰問也懶得說。唉!罷了,罷了,算我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有你這種只顧美色不要兄弟的同胞哥哥,我這就上頂樓去自我了斷。不必麻煩叫救護車,直接請葬儀社來,會省事點葬禮方面我也不奢求簡單隆重就好。」
「安沐聖,你有什麼事就快說,別這麼漫無邊際的東拉西扯行不行?」侈樂曦又好氣又好笑地打斷他一長串的自怨自艾。
安沐聖終於收起他裝模作樣擺出的淒苦臉色,正經八百的清清喉嚨單刀直入地說:「我想請調紐約。」
「什麼?」安沐恩和侈樂曦默契十足的齊聲問,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愕然意外。
「怪了,我明明講的是國語,怎麼你們會聽不懂?」他搔搔頭表示納悶。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性急的侈樂曦首先發難。「為什麼突然想請調紐約?紐約可不比台中或高雄,短短幾個小時車程就能到,你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