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阿惋
「喔!」安沐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為自己拉張椅子調整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你懷疑是謝宗泯那個敗家子?嗯,這種下三濫的事確實有可能出自他的手中。拜那個腦袋機能退化的該死驪蛋和他不長眼的手下之賜,安沐喜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驚嚇!」一絲凜冽光芒由他眼中竄出。
「失去皇家的謝宗泯就像只喪家之犬,一條連命都豁出去的瘋狗,還是值得我們忌憚三分,更何況他在暗,我們在明。今天的意外只是個序曲,往後還有更多教人防不勝防的突發事件,我們還是得小心提防。」安沐恩冷靜地娓娓分析。
安沐聖白他一眼。「老哥,今天受傷的人如果換成侈樂曦,我保證你二話不說提把槍就直接殺上門。那敗家子腦袋了才不會坐在這裡說言不及義的廢話。」
「你少胡說。」安沐恩放下手中的酒杯麵無表情地說。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造謠生事你我心知肚明。」老哥這個臉皮薄的癡情種明明偷偷愛了好幾年,卻又沒膽承認連他都忍不住要替侈樂曦打抱不平了。
「真不曉得你到底在顧忌什麼?」
「你怎麼不先問問自己?」他意有所指地反問。身為公關經理的安沐聖憑著一嘴舌槳蓮花和俊秀外表,在女人圈向來左右逢源、無往不利,但他始終心繫自幼一同長大的沐喜,這也算他們兄弟倆間一個公開的秘密。
「怎麼?數不成現在換咱們兄弟園牆、互揭感情瘡疤。」安沐聖搔搔頭苦笑,他當然明白老哥所指何事。「從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沐喜那傻丫頭有多單純天真我會不瞭解嗎?她一直就把我當個親哥哥看待,至於男女之情,我看我這輩子是不必指望了。」他語氣裡的自因嘲無奈意味頗重。
安沐恩無言以對,的確沐喜向來是藏不住心事的。如果她真對沐聖有超出親情以外的感覺,由她的平日舉止表現必定可以一窺究竟。
「沒話說了吧?所以我說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卻笨得不知把握大好機會。老哥,她可禁不起和你這只悶葫蘆永無止境的耗下去,要是哪天她忽然想通了,隨便挑個順眼的公子哥嫁人去,我看你到時候只有槌胸頓足、欲哭無淚的份。」沐聖涼涼地奉上誠心觀點後,又步出房間不再多說。
安沐恩緊蹙眉頭晃晃手中的酒杯。
嫁人?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可能性,他也一直相信自己屆時必定能送上最虔誠的祝福。但如今由沐聖口中說出,卻無端端地在他心底平添幾分焦躁不安,甚至思及她身穿潔白禮服對別的男人許下終身誓言,他的心便如同開了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裡頭吹送冷清徹骨。
安沐恩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他一仰頭任杯中的烈酒灌入心肺胸臆苦澀蔓延,如這段教他進退不得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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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聖,我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來。」安沐喜重心不穩地半掛在安沐聖懷裡,面紅耳赤的輕推他,對於被當個小娃娃看待顯然很不能適應。
「不行!我現在是你的私人看護,要善盡職責。」安沐聖一臉的理直氣壯,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咚咚咚跑下樓。
「啊!」她驚呼一聲雙手趕緊牢牢攀附上他的頸項免得淪落到一路滾下樓,還加重傷勢的淒慘命運。
「對、對!就是這個姿勢盡量把我當成你的輪椅使用。別客氣呀!」安沐聖見計謀得逞咧大了嘴,笑得極開心。
輪椅?安沐喜一聽,也忍不住地跟著他笑開誠心地說:「謝謝你沐聖。」
「傻沐喜,對我還需要道謝嗎?」他斂起笑意,前額抵上她親吻的舉止,還帶了點藏不住的熱切。
安沐喜有些慌他的目光、語氣完全不像平日在逗她、哄她開心的沐聖、不是她向來熟悉的「哥哥」。
怎麼回事?她想問卻又說不出話。
「哇!」大早就有這種卿卿我我的養眼畫面可看,看來我的美容覺時間犧牲得頗值回票價。」白潔戲弄的說笑聲剛由玄關傳入,轉瞬間已蹦跳到他倆面前。
安沐喜一驚,忙不迭地移開紅透的臉龐,沒想到目光卻恰巧對上靳朗微透不悅的眼眸。她更加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擺動掙扎起來。
「別動。」安沐聖穩穩的圈住她,表惰依舊寥若自然。「怎麼又想來吃免費早餐呀?」他移向飯廳將安沐喜安坐在座椅上,指指滿桌的美味餐點。
「那還用說,我可是誓死效忠阿福大廚的絕妙手藝!」白潔一點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東瞧西,看相中一片香酥金黃的法式烤吐司三兩下快速解決,逕自獵取下一道食物。
「那不知靳先生大清早上門有何貴幹?」安沐聖將目標轉向靳朗,詢問時的語氣與態度都明顯透出某種程度的敵意。
「沐聖——」安沐喜在一旁垂著頭伸手拉拉他的衣服下擺。
靳朗不慌不忙刻意挑了個正對安沐喜的位子坐定。「我來送沐喜上醫院換藥。」他的眼直盯著不知所措的安沐喜,看也不看安沐聖。
「是嗎?」安沐聖冷哼一聲。「恐怕要讓靳先生白跑一趟了,沐喜的接送我自會承擔,不勞您費心。」
「咦?大早就這麼熱鬧?」侈樂曦輕快的說話聲加入行列,壓根兒沒注意安沐聖和靳朗間的暗潮洶湧。「對了,沐聖!別忘了今天的專案會議由你主持報告,你準備好了沒?」她一手接過阿福遞上的蔬果汁,一手乘機翻翻行事歷不忘提醒他。
安沐聖的臉色愀然一變。天啊!他都忘了有這檔子事,這下可好了!他剛剛才澆了姓靳的傢伙一盆冷水,沒想到短短幾秒就情況大變。
「沐喜,我們這幾天忙著一個暑假的新企劃案會晚點回來。不過你放心,我昨天和靳朗商量過他答應每天接送你上醫院換藥。」侈樂曦笑瞇瞇地告知給安沐聖,投下第二個青天響雷。
「什麼?」太過分了!樂曦居然沒經過他同意就和靳痞子私下達成協議,將他心愛的沐喜送交番王手上和番,也不考慮單純的沐喜極可能會被這只惡狼吞吃入腹。「我反對。」
「反對無效。」侈樂曦想也不想便否決掉他的異議。「除非你有更好的提議,否則本席一律不採用。」
「我……」安沐聖啞口無言。任憑他平素再機靈這種非常時刻也只能咬牙切齒,眼望宿仇得意洋洋在自家地盤上予取於求。
「沒話說了吧?那麼本席宣佈維持原議散會。」侈樂曦拎片三明治退堂往玄關去也。
眼見事情毫無濟圓餘地安沐聖蹲下身,開始他語重心長的叮囑,「沐喜,記得要隨時提高警覺。不能傻傻讓人佔便宜,知不知道?有什麼突發狀況立刻打手機給我,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嗯。」
白潔一雙骨碌碌的大眼轉動著語氣中有揶揄之意,「奇怪,是不是冷氣壞了?我怎麼突然覺得空氣有點稀薄、呼吸十分困難。」
安沐聖冷眼睨向她威脅道:「專心享用你的早餐,再多嘴,我就取消你的食客資格。」
白潔一聽,是攸關民生飽腹大事馬上擠出一臉甜笑。「別這樣嘛,安大哥,你難道忍心讓處於青春成長期的我,以靳朗的特製炒飯度日?簡直比監獄的伙食還難吃上百倍。」
一旁端坐的靳朗聞言挑了挑眉插嘴,「要不是你連煎個蛋都會把平底鍋燒壞,需要勞動我這個大男人親自下廚嗎?」
白潔攤攤手,表情顯得極其無辜。「沒辦法!誰教我有個開餐館的老爸,從小飯來張嘴、菜來開口,不但廚藝半點不通!就連這張嘴也被養刁了。手藝好壞,我一試便知,就拿阿福伯來說,他的烹飪技巧比起五星級餐廳大廚可真是半點也不遜色。」嘴甜的她不忘順勢吹捧阿福幾句。
「謝謝誇獎。」阿福由廚房裡冒出來雙手奉送上一盤剛剛出爐的牛角麵包。
「小鬼,你拍馬屁的功夫可真是一流,改天非向你討教討教不可。」安沐聖看著大快朵頤的白潔皮笑肉不笑地說。
「當然歡迎,只不過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想從我身上學到拍馬屁的精髓學費,可不便宜喔!」她面不改色地回他一句。
「安沐聖,你還在那裡婆婆媽媽說什麼廢話?走不走呀?」早在玄關靜候許久的侈樂曦終於忍不住扯開嗓子大吼。
「來了、來了,一大早你吊嗓子給誰聽?」安沐聖嘟嘟哂嘖的起身揉揉安沐喜的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門外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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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醫院的路途上,靳朗始終繃著臉,一言不發沉悶窒人的氣氛在銀灰色跑車內徘徊不去。
駕駛座旁的安沐喜自然感受到這股怪異氣流,幾度開口欲言卻又因不知該說什麼而作罷,她緊絞著上衣一角苦惱地將眼睛再度偷偷移往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