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冉雲
傅雲菁並不打算回應。他身上泛出的男性氣味,在在誘使方稍抑止住的慾望再度萌發。
你中了催情藥,若不找個男人交歡,就得熬過三十天全身如遭蟻蝕、如火焚的痛楚,你真的受得了?」
傅雲菁背對著他,仍是默不作聲,不予回應。
「答應我以後不再做那些盜賊之事,我就幫你解身上的毒。」
傅雲菁的肩膀微微抖顫,冰涼的溪水似乎漸漸暖了起來,如同她體內騷動的慾望。傅雲菁冷哼一聲。「你拿什麼解我身上的毒?」除了和他交歡,還有什麼辦法?「我自有辦法。」他說。
傅雲菁知道自己快把持不住了,如果他再不離開的話。他身上的氣味,正撩動著她脆弱的感官。
她閉起眼,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原以為自己只是很單純的喜歡一個人,因為第一眼就心動,所以想盡辦法待在他身邊,期待有一天,他也能像我發現他那般,喜歡上我。可是,這些日子,才發現,何止心動啊,我心裡記了許許多多他的好,只要讓我想起來,心就暖暖的。」她輕笑一聲,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如何做他喜歡的女子,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她有點喘了。「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
她深吸了口氣。「是除了他之外,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任何人沾到。」
傅雲菁緩緩轉身,仰起頭凝著他。一時之間,竟覺月光下,兩個人影重疊,她以為是自己恍惚了。她在水中緊握拳頭,凝聚僅存的丹田之氣。
夜行者洞悉她的念頭,幾乎和她同一時間出手。
她一揚,擊向自己的天庭,他彈指而出點住她腕際的穴道,同時飛身一縱,將她從水中拉了上岸。
「爹——」曲映三姐妹在帳房外叩門。
「進來。」
三人愁眉不展的推門而入,曲昀圓潤潤的小臉,滿是淚痕。
「曲昀,你怎麼啦?」曲翻一見她們進房,和冷炎互望一眼,頗有默契的中斷了談話。「爹,您找到師父了沒?」曲昀一邊拭淚,一邊問道。
「你冷叔已經派人去找了。」
傅雲菁自從那天離開曲璠房裡,便下落不明。幾天來,曲璠派人四處尋找,都沒有消息。「冷叔,有消息嗎?」曲映問道。
冷炎搖頭。
「嗚……都是爹啦,」曲昀又哭了起來,孩子氣的指責道:「都是爹啦!嗚……笨爹爹……是不是您把師父氣走了?」
「曲昀,你胡說什麼?」冷炎出聲責她。
「冷炎,沒關係,你別嚇到她。」曲璠走向她,蹲下來對她說:「曲昀,爹答應你,一定幫你把師父找回來。」
「真的?」曲昀嘟起嘴,小臉蛋兒淚汪汪。
「真的。」曲璠伸手為她拭淚,柔聲安慰她。「小曲昀別哭了,好不好?」「好。爹——」曲昀吸一吸鼻,抖著圓滾滾的身子,說道:「爹,您安慰我的樣子,和師父好像哦!」
曲璠拍了拍她的頭,抿嘴輕笑,當她是在說小孩子話。
一旁的冷炎,神色仍是一如往常般嚴峻,眉心卻微微抽動,曲映察覺到她爹有些異樣,臉色好蒼白啊……而曲昕卻是異常的沉默。
翌日——「爹、爹——」曲映、曲昀門也沒敲,直接推門進帳房。
「怎麼了?」低頭查帳的曲璠,抬起頭問道。
「曲昕不見了!」曲昀答說。「她留了一封信,說要去找師父回來!」她遞上曲昕的留書。曲璠從曲昀手上接過書信,臉色凝重。
「我出去找曲昕,你們去跟冷叔說一聲,這幾天織坊的事請他打理。」
「好。」
三人於是分頭進行。
第六章
木屋內一塵不染,陳設簡單,一床一幾一桌,四張椅子,牆上掛了一件鹿皮,和一把弓,應是獵人的臨時住處。
他仍是從頭到腳一身黑衣,坐在床沿凝望那白皙中透著紅暈的無瑕臉龐。他的手來到她唇間,來回輕撫唇瓣上的傷口。
「傻丫頭。」磨砂般嘶啞的聲音輕喚道。
「嗯……」她痛苦的呻吟出聲,讓他警覺性的抽回手。
傅雲菁痛醒了。她悠悠睜開眼,舉目所及,皆是陌生的擺設,她在哪兒?她看到坐在床沿的人,想起之前在溪畔發生的一切。
「看到我有必要把眉頭皺成那樣嗎?!」他沒好氣地說。是氣她為了不被人沾了身子,竟毅然出手了斷自己!還好他及時發覺——傅雲菁不理會他,吃力的支手起身,感覺體內那火焚般的痛苦,因她清醒過來,而有漸劇之勢。涔涔香汗從額際滑落至紅暈的臉頰,滴淌在衣襟上。她昏迷多久了?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再低頭一看,衣衫完好。
「你……」是他替她穿上的嗎?真懊惱!「附近方圓五百里全沒住家,我去哪兒找人替你穿上衣服?」他明白她的意思。「我昏迷多久了?」傅雲菁無力地問道。她好疼、好熱、好難受……
「七天。」
七天?怎麼可能?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啊!還有,這個人的口氣怎麼那麼衝啊?受苦受難的人是她耶!
「還有二十一天,我看你怎麼熬?!」他何止口氣沖,似乎是既氣惱又擔心!有抹熟悉的感覺閃人腦海,可是,她目前的狀況,讓她無法做太多的揣想。「你出去!」她開始喘了起來,因聞到他身上的男性氣味。她害怕自己失了意識,做出讓自己後悔的行徑。
「想要了嗎?」他啞聲問道。
傅雲菁冷笑一聲。「我們一定見過面,你為了怕我認出你,所以特地在眼睛那裡覆上一層紗。」屋內的燭光較室外月光明亮許多,他是有備而來的。
「聰明。」
「別告訴我,你連聲音都是裝出來的?」
夜行者間言輕笑,但還是和咳嗽聲差不了多少。「想知道我是誰嗎?」
「想。」
「讓我解掉你身上的毒,我就讓你看看我的真面目。」
傅雲菁眨了眨勾媚的大眼,斜瞟他說:「之前是要我不再干盜賊勾當,就幫我解毒;現在又說是要替我解毒,然後讓我看你的真面目。再過幾天,你是不是打算逼我看你的真面目,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要我對你負責?」這些譏諷的話,和她此刻的表情落差真大。「你真是教人欣賞。」都這種時候了,她還有本事說笑!傅雲菁是故意的。她想分散他的心思,夜行者離她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應該可以——出手了!
她徒手掠起,五指併攏,挾帶手勁,凌厲的往夜行者門面掃去,要他立刻現出真面目!她快、夜行者更快,以迅疾之勢,舒捲如雲之姿,反手擋去傅雲菁的突擊。「獵雲手?!」傅雲菁驚呼一聲,用盡力氣出手的她,隨即頹然倒下,側臥在床榻上,粗喘不已。
「你到底是誰?怎麼也會『獵雲手』?」「獵雲手」是「神盜門」的獨門功夫啊!但這人絕不是她的同門師兄弟,前幾次和他過招時,他的招式和「神盜門」的武功路數並不一致啊!他到底是誰?
「我想,我已經引起你極大的興趣了。」那招是他意料之外的。
傅雲菁緊閉雙眼,答不上話,臉上因情慾而泛起的紅潮更是明顯,她蜷起身子環抱住自己,難耐的挾緊大腿相互磨蹭,不自禁地溢出銷魂的呻吟。
「我是真的想要你。」他再說一次。她那撩人的模樣,令他心猿意馬。
「可是我不要!」傅雲菁咬牙迸出這句。
「你?!」夜行者粗哼一聲。「儘管如此,我還是想救你!」
他陡地一把拉起她,伸指點住天突、中府、巨闕三處穴道,好讓她坐直身子。他坐上床榻,舉起她的手,四掌互擊,將一股熱暖的內力貫注到她體內。
天啊,他在做什麼?傅雲菁想扯開他的手,卻被他緊握不放。他想以內力為她壓住催情藥的毒性?她明白了!難怪她一連昏迷了七天都沒知覺,原來是他以這個方式幫她製毒!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學武者首重內力,他為她消耗內力之後,要回復可不是短時間就能辦到的事啊!
「專心運氣。」他啞聲說道。
「要是我每發作一次,你就用這方式替我製毒,等催情藥藥性一退,我看你的功夫也全廢了。」她氣若游絲的說。
「你再說話,我為你所花的功夫才是全廢了。」他生氣了,這女人的心思能不能簡單一點?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他為什麼願意為她失了內力?等她好了,她一定要——「專心。」他再沉聲說道。
傅雲菁知道分心是會走火人魔的。她重新凝神提氣,一切都等她下次醒了再說吧!大街上,街面不寬,人頭鑽動,沿街都是商家鋪子,叫賣聲此起彼落。曲昕一家、一攤的問人:「大叔,請問您有沒看過這畫上的人?」她畫了一張博雲菁的肖像,沿路逢人便問。「沒看過耶——這麼標緻的姑娘,我要是看過一定會記得的。」店家的回答幾乎都是大同小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