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安琪
即使他早已風聞邵翊荷是個美人,卻依然沒有半點一窺廬山真面目的慾望。
如今夥伴們提起她,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是這樣的啦!」袁祖燁取出那幾張俗氣的請帖,遞到他面前。「那邵文德送來請帖,邀我們吃頓飯,我們懷疑其中有詐,不太想赴約,可是又很好奇他在搞什麼鬼……」
「所以你們就推我去當倒霉鬼,替你們察看情況?」穆沇忍不住搖頭。
人說好朋友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而他這些「好」朋友,卻巴不得將他推入火坑。穆沇真不知該怪他們的父母少生顆良心給他們,還是該怪自己「遇人不淑」?
「別這麼說嘛!那邵翊荷好歹是個美女,是兄弟才把最好的讓給你。」袁祖燁用手拐子撞他,曖昧地朝他擠眉弄眼。
「我很樂意把這個好機會還給你們。」他才不信那邵翊荷真是美女,就算美,也必定不是他真正喜歡的類型。
他相信他所喜歡的女人,世界上只有喬恩恩一個──只可惜她已嫁為人婦。他的眼眸暗了暗,不過唇角隨即邪魅地勾起,成功地掩飾住剛才那一瞬間的哀傷。
「或許縉培可以替兒子找個後母。」他虛假地咧嘴一笑。
「我對女人沒興趣!」封縉培直接了當地硬聲回絕,冷漠地表達他的意見。
「那祖燁──」穆沇才剛轉向他,袁祖燁就連忙高舉雙手,表示自己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不行!我脾氣壞,只怕什麼都沒問出來,人就被我嚇跑了。」
袁祖燁繼而又道:「而老大已婚、夢棠是女的,也不是適當的人選,看來看去,最合適的人還是你。」也就是說,他想推都推辭不掉。
「好!反正最近閒來無事,我就陪邵家這對叔侄玩玩,希望他們別令我太失望才好!」他隨手抓起一張粉紅色的請帖,在修長的指間把玩。
「那就委屈你了,沇。」嚴鉦嚴肅地朝他點頭,表達淡淡的謝意及歉意。
「算了!算我倒霉吧。」未婚妻彼人追跑了,還被迫去和一個打從心底鄙夷的女人吃相親宴,實在是叫人嘔到極點的差事!
「如果你們所謂重要的事情談完了,那我先走了。」他還想回去補個眠。
穆沇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邁動長腿,離開會議室。
紀夢棠凝視著他的背影,有些擔憂地說:「他好像還沒完全遺忘對恩恩的感情吶。」
「他會走過來的。」封縉培淡淡響應。
「沒錯!」嚴鉦沉穩地點頭附和。「我們從小到大,什麼樣的苦頭沒吃過?縱然路上有風雨,我們也不會忘記該怎麼往前走。」
「說得好!」袁祖燁站起來,伸個大懶腰道:「過兩天我要到美國出差,得先去準備一些文件才行。」
他瀟灑地揮揮手,步出會議室。封縉培也推推眼鏡起身。「我還約了一位客戶見面,也得走了。」
「那我也走囉。」紀夢棠優雅地起身,輕移蓮步跟著向外走。
大家都走後,嚴鉦獨自坐在會議室裡沉思。
雖然嘴裡說相信穆沇會振作起來,但自己心中畢竟對他懷著一份愧疚,所以比起其它人,嚴鉦更擔心穆沇的狀況。
希望他能夠很快走出這個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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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明山邵宅
「劉嬸,我回來了。」邵翊荷走進大門,便笑著朝正在打掃庭院的管家劉嬸打招呼。
「翊荷小姐,妳回來啦?」劉嬸挺直身子,笑咪咪地望著她。
這整個家裡,她最喜歡的人就是翊荷小姐啦!溫柔善良又不擺架子,哪像──
才正想著,二樓的某扇窗戶突然砰地被推開,一張圓潤平庸卻尖酸刻薄的臉龐出現在窗口,對樓下的劉嬸大吼。「我不是說過,每天下午三點我要喝養顏美容的冰糖銀耳燕窩嗎?現在都三點十分了,燕窩呢?」
「廚子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去廚房看看。」劉嬸不敢再多和邵翊荷聊,趕緊放下掃把趕往廚房。
邵翊荷微仰起頭,朝那名女子打招呼。「雅蘭。」
「哼!」邵雅蘭砰的一聲,更加用力地將窗戶關上。
邵翊荷垂下頭,美麗的紅唇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雅蘭依然那麼討厭她!
邵雅蘭是她的堂妹,小她一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真的是一起長大,因為自從六歲那年,邵翊荷的父母意外去世之後,她就被叔父收養,搬到叔父家同住。
不知什麼原因,雅蘭從小就很討厭她,不但幾乎不和她說話,就連見了面也是冷顏以待,邵翊荷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得罪她?
她哪知道,邵雅蘭純粹是因為嫉妒她,恨她樣樣比自己優秀,所以才討厭她。
雅蘭和翊荷雖是堂姊妹,但相貌、身材、個性都大不相同。邵翊荷皮膚白皙、纖瘦優雅,容貌漂亮細緻,個性溫柔婉約,而邵雅蘭簡直是她的強烈對比。
邵雅蘭皮膚黝黑、身材略微豐滿,樣貌生得不算醜,但也絕對稱不上美女,這麼說或許比較容易懂──第一次見到她的人,有九成不會在記憶裡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
人長得不漂亮不要緊,偏偏邵雅蘭性格不好、脾氣又大,常對家中的傭人頤指氣使,就連邵翊荷有時也會被她使喚去做事。
因為兩人是相差一歲的堂姊妹,又住在一起,幾乎都上同一所學校,所以自小就經常被老師長輩拿來比較。
翊荷漂亮、雅蘭平庸;翊荷心地好、雅蘭脾氣壞;翊荷聰明用功、雅蘭貪玩不愛唸書……種種的比較,讓邵雅蘭從小就恨透了這個處處將她比下去的堂姊,她不知道為什麼伯父伯母死了,堂姊就要住到她家來?她家又不是難民收容所!
她哪知道,若非邵翊荷住到她家來,她根本一無所有……
邵翊荷走進邵家客廳,叔父邵文德和嬸嬸坐在客廳裡,小聲地不知在商量些什麼。
「叔父,嬸嬸,我回來了。」邵翊荷點頭問好。
「嗯。」嬸嬸冷哼一聲,下巴抬得高高的。
見了她,絕不會有人懷疑邵雅蘭不是她的女兒,一樣圓潤平庸的面孔,同樣尖酸刻薄的嘴臉,邵雅蘭和她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翊荷,妳回來得正好,我相妳嬸嬸有話要告訴妳。」比起邵雅蘭母女,邵文德對她的冷淡態度算好太多了。
「叔父,是什麼事呢?」邵翊荷柔聲問著,心中已經大略猜到叔父想說的話。
「關於這個星期的會面人選,我們已經替妳選好了。」
聽到叔父的話,邵翊荷心中一凜,但臉上依然是柔順平靜的表情。
對於這件事,她早已平靜接受──抑或是已經認命?總之,她不願違抗叔父和嬸嬸的安排,因為她知道這是自己回報他們養育之恩的時候。
大約三個月前,她剛從學校畢業,正煩惱該繼續就讀研究所還是就業時,叔父忽然把她找去,告訴她:「我們快要破產了!」
當時她怔愣住,許久沒有反應。
破產是什麼意思?邵家的一切,都化為烏有了?
原來邵文德因為不善經營又盲目投資,造成資金大筆虧空,公司即將不保。
「怎麼會這樣?」邵翊荷實在不敢相信,曾經風光一時的邵家,居然會淪落至此。
「翊荷,我們需要妳的幫忙!」那時,往日意氣風發的邵文德宛如喪家犬般,向邵翊荷求助。
「叔父,公司快破產,我也很難過,但我能幫您什麼忙呢?」她只是個剛畢業的女孩,手邊也沒什麼錢,這樣的她,能幫他什麼忙呢?
「是這樣的,雖然目前公司發生財務危機,但公司的整體並沒有問題,只要能找到願意出資贊助的投資者,及時投入大筆資金,我想公司就能安然度過難關。」
「這麼想是對的。」邵翊荷附和叔父的話,心裡卻不免猜想:叔父告訴她這段話的用意是什麼呢?
她才剛從學校畢業,連工作都還沒找到,也沒認識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實在幫不了叔父的忙呀!
「唉!公司雖然規模不小,但營運狀況一直不是很理想,這麼短的時間內要找到肯出資的大金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邵文德裝模作樣地唉聲歎氣。
「我知道。」邵翊荷還是柔順地點頭附和。
「我和妳嬸嬸想了很久,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利用其它關係,拉攏那些大老闆們將資金投入。」
「其它關係?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邵翊荷這麼一問,正好掉入邵文德的陷阱中。他雙眼一亮,原本萎靡的雙眼迸出欣喜的光芒。
「這點我和妳嬸嬸也商量過了,最好的關係,當然就是姻親關係啦!只要和有力的投資者結為姻親,就不怕他們半途撤資落跑啦!」
邵翊荷聽了有點同情地說:「沒想到雅蘭年紀這麼小,就要結婚了。」而且還是因利益而結合的婚姻關係,實在叫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