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安彤
呵呵！其實他們兄弟倆都只是在利用她罷了！是誰逮了她，有什麼分別嗎？
她知道最大的差別就是，若她跟慕容奕走的話，她不至於賠了性命還得背負殺人的罪名;但跟著慕容雲，她只會更加心痛。
兩相衡量之下，她知道自己該選哪一方。
「好！我跟你走。」她決定道。
「你想通就好。」見她同意，慕容奕立刻解開她的穴道。「走吧！在這裡耽擱太多時間了。」
她不語，由他攙扶下床，他作勢要背她走，卻被拒絕了。「我自己會走。」
「你不會武功，沒有我背你，你是走不出碧雲山莊的。」他好意地說。
「就算你背著她，一樣走不出碧雲山莊。」
驀地，慕容雲的聲音像是鬼魅般的響起，不知藏身於黑暗中多久了。
兩人聞聲一驚，實在無法相信。
慕容奕心想，他明明沒有聽見任何聲響啊！難道和他一道來的師弟全都被制伏了？
「我不是說過，不許你來碧雲山莊嗎？」
未等慕容奕回話，慕容雲即現身在他們的面前，一雙和眸末看向自己的兄弟，而是直勾勾地看著靈凰。「你想畏罪潛逃？」
「我沒有！」他這句話讓靈凰感覺到心中的某個部分失落了。
「我都親耳聽見了，還會有假嗎？」慕容雲不怒而威的氣勢駭著了兩人，靈凰身子一退，倒向床榻。
「你想怎麼樣？」慕容奕瞪著他，不相信他會拿他怎麼樣。
「很簡單，留下她。」慕容雲冷冷的說道。
「哼！你根本就是在利用她！」慕容奕再次指出事實。
「不干你的事。」就算他真的要利用靈凰，也輪不到他來管吧！
他竟然沒有否認……靈凰的身子虛軟，聽見了再次讓她難堪的話語:短短的一句話，競能將她的心挖空，再也無力衡量其他……
「何況，你不也在利用她？我倆彼此、彼此！」慕容雲劍眉一挑，盯著他們不放。
突然，靈凰捂著耳朵大叫，「夠了、夠了！別再說了，我求求你們！」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個事實？原來他根本不愛她，只是利用她，這樣的難堪攤在眾人面前，教她情何以堪？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江湖人為了自身權益，不惜傷害別人的奸詐嘴臉！
慕容雲對她的好，是假的。
他對她曾有的種種溫柔也是假的。
她心中種種經由他所勾勒出來的美景也全是假的！
這世間還有什麼事能敦她相信呢？她現在才明白，只有姊姊說的是真的，只有姊姊是真心為她好的……
但是，現在才發覺是不是太晚了？她已經無力逃脫了啊！
為何臉上會有濕冷的感覺？靈凰撫摸上頰邊，才發覺淚早已無聲的落下。
她不禁自問：除了一身空的軀殼，她究竟還剩下什麼？剩下什麼呢？
「夠了……」她脆弱的祈求，全身再無一處可以瞧得出昔日玉面羅剎的模樣。
「利用」這兩個字像刀般劍著她的心！
他們認定了她不會流血、不會疼，所以這樣一再提醒她是嗎？
他們認定了她承受得起那失心的痛楚，所以毫無顧忌的傷她是嗎？
不，他們錯了……她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啊！
他們殘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她失了身、交了心的那個人更是如此看待她存在的價值，倘若她不成全他呢？
他又會如何待她？只怕也難換得他垂憐的一眼吧！
心死與心涼同時存在著，羸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這種冷，讓靈凰顫抖起來。
抬起臻首，她癡望著慕容雲，想看清楚的是，他和慕容奕這樣的待她，他眼底可有一絲疼惜？
然而她失望了！沒有憐惜，她更是探不進他的心底，正如同她永遠不瞭解他詭譎的心思一般。
即便是相處了不少時日，她仍舊不是他的愛呵！
倏忽領悟到這個苦澀的事實，靈凰恨不得即刻死去，以還這天難滅、地難絕的羞辱。
見她乍轉成脆弱的臉色，慕容雲亦換了臉色，失卻了一貫的淡漠。
「在你心裡，我很重要嗎？」靈凰自問自答了起來，「對，我是重要的，因為我能讓你揚名，讓你受到武林同道的稱讚，說你的能力不亞於武當掌門……但那真的是你要的嗎？如果是，那麼我決計是不可能成全你的。」然後，她毅然決然地看著慕容奕說道：「帶我走！」
她的這句話無疑是個導火線，慕容兩兄弟在聽見她這麼說之後立即怒目相對。
時光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霓雪選擇了慕容奕那一幕……
最終雪兒還是選擇了奕，縱然她已經香消玉殞，卻還是無法消弭他輸了的事實；多年後的今天，靈凰也選擇了奕。
他的親弟弟再一次搶走了他的女人，他憑什麼？就像當年一樣，他趁虛而入，就在他還不明白自己對靈凰真正的情感之際，他又再一次插手了，靈凰竟也同雪兒一樣，選擇了奕！
他究竟是輸在哪一點？多年後的今天，他再次嘗到被背叛的滋味，然而這一次，他不會像從前那般輕易地原諒他們了！
所有的不甘和怨懟化成氣勢磅礡的對立，終於，慕容雲忍下住對弟弟出手了！
慕容奕也早想好好和他比一場，光明正大的挑戰。他不承認自己會輸給慕容雲，他要證明給爹看，掌門之位絕對是他有能力坐穩的，而不是勉強坐上的，他才是真正的掌門繼承人！
慕容奕虎暍一聲，自腰際抽出一把軟劍，猛地朝慕容雲刺去！
慕容雲飛快地一閃，格開軟劍，「鏗」的一聲，軟劍應聲斷了！
慕容奕猶不死心，朝他激射出難以計數的暗器，卻慕被容雲一一躲過，還反將暗器彈回來。
慕容奕心急了，乘隙拉起靈凰，將斷了一截的軟劍抵住她的脖子，作為威脅。
這一招果然有用，成功止住了慕容雲的攻勢！
見狀，慕容雲斥道：「你以為抓個想逃走的女人，我就會怕了嗎？」
「我總要試一試！」慕容奕故意劃傷靈凰的喉頭。
慕容雲的眸中快速地閃過什麼，慕容奕也沒有錯過這一幕。
「只要你放我們走，事情過後，我不會為難她的。」
慕容雲無語，他只看著靈凰，問道：「你怎麼說？」
斂下眸子，靈凰顯得有些淡漠。「只要能離開你，上刀山、下油鍋都無所謂了。」
她竟然是這樣急於逃離他？不管眼前可能的危險？
看來他還不夠絕情，她急於往死路走，他卻是不忍……
「如何？」慕容奕等不及了，看著慕容雲痛苦的神色，他竟然有著得意。
哼！他終於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了。
「走吧！走得愈遠愈好。」終於，慕容雲願意放行了。
「走吧！」慕容奕架著靈凰離開。
「慢著！」慕容雲突然開口，「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步出碧雲山莊，是死是活就怨不得我了。」他的口氣冷冷的，目光卻熾熱的盯著她的容顏，彷彿這將是最後一眼。
同一時間，他心頭雪兒的身影也愈來愈模糊。
「你我從此情斷義絕！」靈凰面無表情地說道，同時也盼望自己真能對他情斷、情絕。
****
慕容山莊內，靈凰一動也不動地坐著，她唯一的動作就是頻頻拭淚，憔悴的容顏只有一種顏色－－病態的蒼白。
視線似乎無法凝聚出焦點，她抬起頭，卻僅是看著房內的一切。
來到這裡已經五天了，除了第一天她被慕容奕帶進山莊之外，她還不曾見過任何人。
三餐是放在門外的，慕容奕並沒有派人盯著她，想來是知道她逃不了，也不會逃吧！
慕容雲是這樣徹底地傷了她的心，成功地阻去她求生的意志，就算她有命回去鵟嘯宮，只怕也是一個空洞的軀殼吧！
她曾經是那麼的快樂，在鵟嘯宮的日子雖是謹慎肅冷，比較起現在來，那真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刻了。
曾幾何時，在愛上他之後，伴隨的竟是無止境的痛苦，還有真相帶來的心痛。
真相是如此殘忍不留情，他對她難得的好，竟然全都是利用罷了！
他以虛情假意換得了她的真心真意，孰料她的真心真意竟是如此廉價；他定是在心中取笑她吧！
靈凰苦澀地在心中嘲笑著自己。莫說是慕容雲，就連她都要為這不公平的付出恥笑連連了。
她這也才明白，武當山下湖畔的巧遇，也許是他布計的開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傻啊！
若人生真能重來一次，她不會再這麼傻了，她會一輩於守著鵟嘯宮，再不求其他。
然而，真的還能重來一次嗎？濕意再度沿著頰邊滴至下巴，最後沒入被褥之中，看著屬於自己的一部分漸漸在被褥之間消失，她的生命力也正一點一滴地消逝……
「你果然還在哭！」
慕容奕踏進房內，身後跟著一些人。
靈凰立刻拭去淚水，坐了起來。
「慕姑娘，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們不會為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