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寄秋
方良善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無法打開的保險箱還要來幹什麼,只為了裝銅板嗎?
「妳家在哪裡?」
「台灣。」
台灣?「太遠了。」
「那要怎麼辦,妳看窮兇惡極的人這麼多,他們會不會謀財害命?」她小聲的說道。
窮兇惡極?謀財害命?
她說的是你吧!
不!她指的一定是你。
你比較凶。
但你心狠手辣。
你一臉賊相……
你才是土匪……
可惜她的聲音還不夠小聲,讓圍觀的人互相猜忌,你瞪我、我瞪你的瞪成一團,人人有嫌疑,個個是共犯,一個也溜不掉。
「能怎麼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全把它們賭掉。」反正本來就是贏來的,再輸回去不就得了。
白小兔的話一說居然獲得共鳴,另一個笨女人喜出望外的連連稱讚。
「好,我們去輸錢,妳想哪一張檯子比較容易輸?」要輸快一點,孕婦的體力很差。
被她點名的賭盤實在很倒霉,竟然沒一個人敢靠近,大家都認為會輸,不敢鐵齒地紛紛避開。
當然難看的是莊家,既想贏光她們的錢又怪她們口沒遮攔,讓他們「興隆」的生意全跌到谷底,而她們還在那裡討論誰看起來比較像老千。
哇哩咧!這種話能叫人家不抓狂嗎?就算出千也不能讓人看出來,不然誰還會來玩。
「跟我們賭一定輸,而且輸得讓妳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綁回去面壁三天。
果然是她們,真叫人遺憾。
「好呀、好呀!我喜歡輸……啊!紅毛猩猩?!」
「沒關係儘管賭,我們有很多錢可以輸……阿生?」
一回頭,兩個面露欣喜的小女人馬上垮下臉,表情懊悔的像踩到狗屎,動作一致的往後退一步,免得他們握緊的拳頭會擊向她們。
真的,她們也不曉得會贏錢,純屬意外,她們也感到非常恐慌。
原本看他們兩個男人聊得正起勁她們不好意思打擾,心想最後一枚籌碼留著也沒用,乾脆隨便找一台看順眼的吃角子老虎一投。
不知是按到哪個鍵,當地一聲,機器不斷掉出錢,害她們當場傻住的像兩個笨蛋,不懂該找個盆子來接。
「我忽然發現女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她們常常會給人出人意表的驚喜。」凱恩伸手一捉,把他的小兔子捉回身邊。
「我看是驚嚇才是,她們是一連串麻煩的指針。」冷言一落的鐵漢生走到心愛女子身側,一手攬著她。
「她們倆聚在一起非常危險。」不如我們各自帶開,減少威脅性。
「的確很危險。」同戚。
「你要回去休息是吧!慢走。」他得好好的管教管教這隻小兔子。
「你也小心,不要被門檻絆倒。」這個大肚婆真是玩瘋了,他會教教她什麼叫節制。
財不露白是人之常理,但天掉下來的鈔票不必喧嚷得人人都瞧得見,可是像她們這般「慷慨」禮讓著實令人眼紅,看得他們倆心驚膽跳。
人家是巴不得財神爺來報到,她們是散財童子急著甩開燙手山芋,渾然不知有多少雙虎視眈眈的狼眼正盯著,準備當她們是大餐給吞了。
船上的保全人員只能暫時看管財物,卻無法保證她們不會在轉角處失蹤。
膽小的方良善不敢有二話地被她的男人帶走了,她相信自己未來的幾天一定會很悲慘,因為她家的阿生臉色是青色的,而且正在瞪她,她沒想到的是,他竟動作迅速的為兩人在稍後來接送人的小船上安插了位置,離開游輪。
不過當她看向被拎起的白小兔,她還有餘力去同情別人,心裡暗自慶幸自己是個孕婦,不用像她一樣被「殘暴」對待。
殊不知好戲還在後頭。
「放我下來啦!紅毛猩猩,這樣很難看耶!」她又不是衣服,老被拎著走。
「妳叫我什麼呀?小兔子。」凱恩將她提高與之乎視,鬍子動了動似在磨牙。
好冷喔!天氣又變了。「凱恩大爺,我的佛祖老爺,可不可以請你把我放下來,我怕高。」
兔子有懼高症只能一蹦一蹦的,不敢爬樹。
「我聽不出半絲誠意,重來。」他要求嚴格的「甩甩手」,一個吊著的人兒也跟著搖來晃去。
「別……別再動了,我頭暈……」好難過,她快吐了。
「我沒動呀!是妳在動。」他又輕晃了兩下才住手,讓她轉花的眼珠子歸位。
「你……你太過份了,你沒人性。」頭好暈,地怎麼上下起伏?!
「嗯,妳說什麼?」她該感謝他還有人性,否則這會兒他已經將她剝個精光給吃了。
「我……」脖子一縮,白小兔趕緊諂媚地揚起賊笑。「凱恩是大好人,凱恩是大善人,凱恩是慈眉善目觀世音菩薩,凱恩是神威遠播的玉皇大帝……」
「停,後面那兩句歌頌詞就免了,妳怎麼動不動就搬出天上的神明?」好像她跟牠們很熟似的,多念幾回會保平安。
她哪搬得動,諸神可重得很,法力無邊。「我只認識祂們嘛!」
人類的世界她又不熟,沒辦法一一點名。
「再多說點冷笑話來聽聽,我正愁零下十度的低溫冷藏室沒人整理,妳要不要自告奮勇?」她說得那些他也認識,但不熟。
「不要。」她回答得極快,並做出想都別想的表情。
「妳不是說賭會腐蝕人心,殘害性靈,那麼現在贏得大獎的人是誰?」
「這……」白小兔開始心虛的閃避他的注視。「意……意外啦!我不小心碰到。」
「據我瞭解,這艘船自從初航之後就沒有『意外』,所有的賭法都有暗盤操控,不可能讓妳僥倖碰到。」他的意思是每台機器都有加以設定,計算機不會出最大的獎項讓人贏得滿堂彩。
「喂!你管太寬了吧!這艘船又不是你的,你管我怎麼贏錢。」她有些不服氣的一頂,掩飾心底的慌亂。
其實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贏,是剛好「看到」那台機器怪怪的,然後她那一點點三腳貓的法力就自然發揮,主動的幫忙修理。
誰知道啪地一聲冒出火花,事情也出乎意料之外地有了轉變,錢就掉下來了。
「說得也是,船又不是我的。」藍眸閃了一下,凱恩問道:「那些贏來的錢妳要怎麼處理?」
現在她可是大富婆了,不用委屈自己當雜工。
一想到她有可能拿到錢後遠走高飛,他的心底浮起一股莫名的酸澀,她還沒離開他已經開始想念她了。
「為什麼要處理,我又不要。」脆脆脆……還是她的胡蘿蔔好吃。
「妳不要?!」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她快活的過完下半生。
「我要它做什麼?」她是真的想不出錢有何用處。
這是答案嗎?他失笑的想道,「有錢妳可以買房子,過舒適的生活,出入有名車接送,認識很多名人。」
他說的是上流社會的人生。
「然後呢?」
「然後?」這是什麼問題?他被考住了。
「奇怪,你怎麼不說了,然後就沒有了嗎?」這些又不是她要的,起碼說些她感興趣的。
然後就沒了嗎?陷入思考的凱恩為這句話感到驚心,看似平凡無奇的一句話,卻讓他忍不住深思起其中的含意。
有了房子、有了車子、有了舒適的生活還要什麼?從來沒有人想過一個人擁有了全部,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只是不斷重複再重複曾經做過的事嗎?
相當有深度的問題,雖然乎常卻道盡人的一生,當一切都有了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想不出還能要什麼。
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硬要有一個標準只是自找麻煩,照著既定的規範走反而走不出心界。
原來這些年他都在死胡同裡繞,難怪始終找不到出路,困住自己也困住別人,沒人開心的跟著他繞。
「贏了大獎喔!幸運的兔子妹妹,我請妳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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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30ml,辛辣苦艾酒5ml,杏果利口酒5ml,安哥斯吉拉藥草,將四種酒調和在一起,調出一杯登峰極品。
望著蘇曼那張過份燦爛的笑臉逐漸逼近,凱恩的心裡揚起不好的預感,對方似乎已察覺某件不為人知的秘密,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前來挑釁。
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他是少數他覺得危險的男人,而且懷著不明的目的而來,讓人探不到他的底。
這種情形很少發生,以他的真實身份和能力不可能查不到一個醫生的來歷,除非他刻意隱瞞以假身份上船。
不過對特定人士而言,身份的真偽並不重要,他可以是達官貴人,抑或是販夫走卒,混雜在人群中已失去最初的自己,隨著年齡的增長連自己也遺忘了。
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他,彷彿在他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像是在諷刺他也是擅於偽裝的人,無法以真實的面貌面對他所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