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艾佟
第十章
一早起來，嚴星亮就感覺到氣氛不一樣，他是不是恢復記憶了？可是，風似陽什麼話也沒說，他甚至丟下她一個人跑出去，直到中午回家接她來到餐廳用餐。
坐在擁有隱私的包廂裡面，她莫名的心跳加速，她有一種預感，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她還是自己主動出擊。
「對，我有好多話想告訴妳，第一句話是－－我愛妳。」
身子微微顫抖，她又期待又怕受到傷害的問：「你都想起來了嗎？」
「其實，我早就想起來了。」
「什麼？！」
「當我發現自己是個混蛋，一直在傷害最愛我的女人，我才明白什麼叫作心痛，我問自己可以為妳做什麼，想來想去，我想妳一定很渴望像一般的女孩子一樣，品嚐戀愛的滋味。」
「你……早就、早就想起來了？」她的聲音抖得好嚴重，因為他的話意味著，這些日子她所擁有的幸福都不是虛幻會破滅的夢。
悄悄的將口袋的小珠寶盒放進腳邊的花束，這是他稍早請餐廳準備好的花束，風似陽抱著花束起身走到她身旁，半蹲下來，「謝謝妳一直陪伴著我，在我孤獨寂寞的時候，在我失去記憶的時候，請接受我為妳準備的禮物。」
接過花束，嚴星亮一眼就看到藏在其中的小珠寶盒，一個念頭擊中她的大腦，心跳再度加速，她顫抖的拾起盒子，想打開一探究竟，卻使不上一丁點力氣，還是直接問他，「這是什麼？」
伸手幫她打開小珠寶盒，他很慎重的問：「請妳為我披上白紗好嗎？」
她驚嚇的瞪大眼睛，她是在作夢嗎？不，她真的看見閃爍著美麗光彩的鑽戒，這是真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很不踏實。
「我們兩個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妳趕緊幫我生個小娃娃好嗎？」
張著嘴巴半晌，她才聲音沙啞的吐出話來，「我們真的要結婚嗎？」
「妳願意一生一世陪伴著我，跟我同甘共苦嗎？。」
「我願意！」她很用力點點頭，伸出右手，讓他幫她套上戒指。
拿起戒指，風似陽緩緩的套進她的手指，隨後落下一吻。
終於按捺不住，嚴星亮激動的扔開花束撲過去抱住他，「你不再是我的財神爺，你是我的丈夫對不對？」
「我是妳的丈夫，也是妳的財神爺。」
「雖然每次都是生氣的時候才會叫你財神爺，可是這個稱呼對我意義非凡，因為那代表一種很親密、很親密的關係。」
「我知道。」拉著她坐回椅子上，他握緊她的雙手，神情變得有些嚴肅，「從現在開始，妳將陪我一起面對生命中許多痛苦的記憶，妳準備好了嗎？」
他已經準備把自己攤開在她面前了是嗎？她點頭道：「我早就準備好了。」
「有一件事我並沒有告訴妳實話，其實生下我的那個女人還沒有死，她只是拋夫棄子不要我們了。」
「這就是你遲遲不願意付出真心的原因嗎？」
「對不起，我一直告訴自己，我不能愛上妳，所以我寧可留在公司加班也不要回家吃飯，因為我害怕越親近妳，就越離不開妳。」
掄起拳頭輕輕捶了他一下，嚴星亮嬌嗔的道：「你好壞！」
「原諒我好嗎？」
「我從來沒有怪你，如果一生一世的愛情得經過一段磨練才能得到，我樂意承受。」
「妳這個傻女人！」
「如果癡傻可以得到幸福，我願意當個癡傻的女人。」
「我愛妳！」
雖然經過了許多苦難，但是苦盡甘來的甜美值得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有苦，才知道甜的美味，也才會更懂得珍惜，她相信他們會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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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手機，風似陽心情焦躁的在陽台上來回踱步，這個葉婷真的是一個很囉唆麻煩的女人，三更半夜不睡覺打電話來騷擾他……
可惡！為什麼「她」的病情會急速惡化？為什麼「她」可能連一個月都捱不了？難道真的像葉婷所言，這完全是因為「她」不再有任何盼望，因此失去求生意志，如果他再不去，「她」很快就會翹辮子……
「你再繼續走下去，地板就被你磨破了。」嚴星亮很溫柔的從身後抱住他。
好像有一股和風吹來，所有的煩惱瞬間消失不見，她的出現就是這麼神奇，總是可以讓他立刻平靜下來，「妳怎麼醒了？」
「我聽到你說話的聲音。」
「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大聲了？」
「不是，是晚上太安靜了，就是風吹草動都聽得很清楚，這就是夜晚最美麗的地方，我們可以聽見最真實的聲音。」
「亮亮，可以陪我看一下星星嗎？」
「好啊！」往他身邊一站，她轉而勾住他的手。
沉默了半晌，風似陽主動道來，「她的壽命最多不超過三個月。」
「然後呢？」
「我不知道怎麼辦。」
「我給你的意見是，如果不去見她，你就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釋放。」
他已經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而他接下來一定會下由自主的受她擺佈，「見到她，我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心平氣和。」
「你會心平氣和，因為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妳要跟我一起去？」這恐怕不是個好主意吧！
斜睨了他一眼，嚴星亮很神氣的說：「你少得了我嗎？」
寵愛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很無奈的說：「是，我是少不了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你不知道，我來幫你。」她一向樂意助人。
嘴角抽動了一下，他很實在的潑她冷水，「我覺得這個主意不太好。」
「哪裡不好？」
「妳很可能越幫越忙。」
偏著頭瞪了他一眼，她大聲抗議，「你對我的評價好像不太高哦！」
「這是防患末然，妳還是安安靜靜的站在我身邊就好了。」
咦？「你決定要去了？」
呃……他就知道，他一定會不由自主的受她擺佈。
「想去就去，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嘛！」嚴星亮調皮的用屁股撞了他一下。
彆扭的紅了臉，這會兒換風似陽瞪了她一眼，她竟然一語說中他極力隱藏的心情，雖然他一直在抗拒，但是他內心深處有一道聲音不斷的鼓吹著他－－去看她、去看她……這讓他覺得生氣又難為情，他怎麼可以為那個女人心軟呢？
不過，他可不能從實招來，「我才沒有不好意思。」
「裝模作樣。」她不客氣的吐槽。
「妳越來越會頂嘴。」彎起手指，他輕輕扣了一下她的額頭。
「因為，我好愛好愛你，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遺憾，有些事情是可以轉圜，但有些事情是再也無法挽回。」
無聲一歎，轉身將她拉進懷裡，他的下巴枕著她的頭，他的心終於不再焦慮遲疑，「為什麼妳總是可以讓我更愛妳？」
「因為我也一樣啊！」
「我們去看她，可是我不能保證對她無恨無怨。」
「沒關係，願意往前走一步，那就很了不起了！」
雖然風似陽不認為自己很了不起，但是這一步如果沒有細心體貼的她，他相信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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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有多麼深的恨、多麼刻骨的痛，這一刻看到病床上那張脆弱的容顏，風似陽真正將那些負面情感卸下了，他沒辦法再憎惡這個已經被病魔懲罰的女人，但是他也沒辦法喊她一聲「母親」，這個名詞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伯母妳好，我叫嚴星亮，大家都叫我亮亮，我是阿似未過門的妻子。」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四周那股比冷氣團還要寒冽的氣氛，嚴星亮熱情的跳到病床邊，握住那只渴望觸摸兒子的手。
又惱又無奈的瞪著嚴星亮，風似陽強忍著街上前把她拉回身邊的慾望，他就知道她來這兒不會太安份，不過，她倒是說得一點也沒錯，有她待在身邊，他就會心平氣和。
太感動了，江琪根本不敢妄想得到如此善意的對待，「亮亮是嗎？」
「是，我跟阿似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伯母妳要趕快好起來，否則就沒辦法參加我們的婚禮哦！」
「我、我真的可以參加婚禮嗎？」她顫抖的看著風似陽。
「當然可以，哪有母親不參加兒子婚禮的道理？」
母親？江琪不敢相信自己還可以聽到這兩個字，雖然不是透過兒子的嘴巴，但是對她的意義卻是很深。
「我和阿似都希望妳可以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所以妳要勇敢堅強一點，千萬不可以被病魔打倒哦！」
「我要好起來。」江琪突然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對，妳一定要好起來，以後我們天天都會來看妳，幫妳加油打氣，妳自己也要努力，明天，我們還會帶阿宇一起過來。」
「明天……你們還要帶阿宇一起過來？」淚水激動的湧向眼眶，老天爺終於可憐她這個已經一隻腳踩進棺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