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杜凌
范逸紅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即使她在工作上是個女強人,但對男女之間的情事她根本沒什麼經驗,面對孫拓飢渴的進攻,她只能舉白旗投降,閉上眼感受孫拓帶給她前所未有的激情。
孫拓的手漸漸滑到她的脖子、肩膀、胸前,將她的上衣逐漸解開。
「好痛!」
她突然大叫,讓他愣了一下,立刻從高漲的情慾中恢復過來。
他慌忙的看著她,只見她一臉痛楚的看著右臂,他頓時恍然大悟,一定是剛剛的舉動讓她不小心移動了正注射點滴的手,使得手臂裡的針歪了。
孫拓連忙衝出去找護士,不一會兒,護士便被孫拓連拖帶拉的請了過來。
她很快的為范逸紅重新找一個地方注射。
之後,護士看了看他們,只見兩人嘴唇紅腫,衣衫不整,心知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她有點啼笑皆非的對孫拓說:「這裡是醫院,這位小姐是病人,所以你要忍耐點。」一句話讓孫拓滿臉通紅。
范逸紅聽不懂匈牙利語,只能躺在病床上看著兩人,一雙大眼骨碌碌的轉著。
「我想要出院。」她突然用英文對護士說。
「醫生還沒說你能走。」孫拓堅持,他可不希望她的傷還沒好就出院,到時他還要持著一個腦袋滴著血、兩眼掛著眼淚的人兒上急診室。
「我想要出院。」范逸紅不理會孫拓說什麼,只是看著護士,用英文複述一遍。
護士顯得有點為難,「這個我不能決定,要醫生診斷才行。」
范逸紅顯得有點失望,她實在不喜歡躺在醫院裡。
送走那名護士,孫拓走回床邊,看到她一臉失望,他道:「跟你說不行就是不行。什麼事都好商量,就是不能出院。」
「我想走。」范逸紅的聲音有點哽咽。
看她的眼眶漸漸紅了,孫拓忙道:「你別以為哭有用喔,我寧可你哭死,也不要你不顧身體。」嘴上雖這麼說,他的心卻在看到她的眼中瀰漫著水氣後開始有點動搖。
「我要回去……」這個小鎮對她而言充滿了太多可怕的回憶,剛開始她只想著要逃生,現在事情已經落幕,強大的恐懼感卻突然席捲而來,讓她幾乎無法招架。
「你……」本想要她別任性,他突然發現她的身體微微發抖,意識到她內心的不安,他忙安撫她道:「別怕,我在你身邊,你不會再被抓走了。」
她抬起淚眼看著孫拓,雖然這個男人平常總是讓她怒火沖天,可是在她脆弱的時刻,他總是盡他所能的保護她。
「我想回家……」
「回台灣?」他問道。雖然有點不捨,可是如果她要回台灣,他也沒有理由不讓她回去,何況,台灣有她的親人照顧她。
只是,或許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
台灣?范逸紅一愣。
沒錯,她家在台灣,可是她已經逃離了那個家,逃離了那場婚姻,她回去後將會引起多大的風暴?
而且,回台灣以後,她是不是就再也無法和孫拓見面了?見范逸紅不語,孫拓歎了口氣,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可是他不想點破。「今天晚上醫生來複診的時候,我們再問問醫生,好嗎?如果可以,我就先帶你回布達佩斯。」
「嗯!」范逸紅感激的點點頭。
孫拓笑了笑,坐在病床前,握住她的雙手。
接受了這份感情,就代表他必須擔負起「家」的責任,也象徵著他必須結束這四年來的流浪生活,但是他心裡明白,現在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迎接這種定居的生活。
孫拓很掙扎,在范逸紅和生活方式的天平上,他找不到平衡點。
范逸紅再次踏上布達佩斯的土地。
她在艾斯特拱的醫院裡待了數天才離開。因為醫生擔心她有輕微的腦震盪,堅持她必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才能決定是否可以出院。出院後,她到警局做筆錄,然後起程回布達佩斯。
總而言之,她福大命大,經歷了恐怖的綁架案,她終於又安然的回到布達佩斯,除了頭上纏了幾圈白紗布,身邊多了一個男人之外。
孫拓一直陪伴著她,替她辦出院手續、到警局作筆錄、送她回布達佩斯,將她的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但是,他卻一反以前的聒噪,常常可以一整天不說話,即使她問他話或是故意逗他,他也是「嗯、啊、喔、耶」幾聲帶過,或者乾脆給她一個微笑,然後保持沉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再這樣下去,她都要忍不住懷疑,到底納克當時敲傷的是她的腦子,還是孫拓的腦子了。
車子在飯店前停下,兩人下了車,走進飯店裡。
將范逸紅平安的送到房間,孫拓便要告辭。
「你要走了?」她連忙喊住他。
「是。」孫拓笑笑回答。
范逸紅拉住他,一臉不解,「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不坐坐嗎?」
孫拓又是笑笑,然後看看四周,不回答她的問題。
這間房雖然不是飯店的總統套房,但十分寬敞,有兩個隔開的空間,一邊是起居室,一邊則是臥房,裡頭的擺設從床單、腳踏墊、窗簾,到衣櫃、桌椅、茶具等等,沒有一樣不精緻有品味。
他當然有能力供她過這種生活,可是他卻沒有辦法住在這種金絲雀的籠子裡。從以前他就知道,他熱愛旅行,喜歡到各個國家體會不同的民俗風情,如果要教他長時間的被綁在一個地方,無疑是扼殺他的生命。
但是,她能接受一個居無定所的男人嗎?抑或是他可以為她改變自己?
他兩者都不敢肯定,所以他不能越雷池一步。
看到孫拓不將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范逸紅一陣難過。這一路上,他雖然體貼入微,可是卻再也不肯開口多跟她說一句話。
她有預感,一旦今天她讓他離去,以後她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一路上,我們都還沒吃飯,你不餓嗎?」她得想個方法將他留下來。
「不。」孫拓依舊惜言如金。
「可是我餓了。」范逸紅好委屈的說。
他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你可以叫客房服務。」
她連忙說道:「我正有此意,所以你就留下來一起吃吧。」孫拓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她,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想法,可是如果留下來,他擔心管不住自己的心。「我不算很窮。以前是瞞著你,實際上我雖然不算富有,但還能自理三餐。」
「我知道。」范逸紅連忙接口,「所以以前都是我請客,這一頓就讓你買單,你認為如何呢?」
孫拓有些無奈,「你是無論如何也要我留下來吃這頓飯?」
「知道就好!」范逸紅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走出我的房間,這說不過去。」
他歎了一口氣,腦中出現天使與惡魔的鬥爭。理智天使叫他要趕緊揮劍斬情絲,情感惡魔叫他不妨留下來吃頓飯,雙方在他的腦子裡叫囂,讓他無法靜下心思考。
他看著她殷切盼望的眼神,那雙眼睛是讓他這麼魂牽夢縈……
他得承認,他已經為她動了心,要他就這麼下定決心離開她,實在是讓他痛苦萬分。
可是他們注定不適合在一起!
既然不適合,他就要離開才行。
既然總歸都是要離開,那麼吃一頓飯應該沒有關係吧。
最後,他聽見理智天使被一腳踹開的慘叫聲,情感惡魔正揚起勝利的微笑。
「好吧。」孫拓點點頭,看著她高高興興的打電話。
我只是吃一頓飯。他暗自告訴自己,不理會情感惡魔笑得邪惡。
「我先去洗個澡。」她掛上電話後,笑笑的對他道:「無聊的話,你可以看電視,或是看看報紙。」說著,她轉身走進臥室。
她離開後,他再次打量四周。這房間每日的住宿費應該不貲,一般薪水階級的人大概住不起,也只有她這樣有錢的人,才能視若無睹的連住多天而面不改色。
也不能說她不應該這樣過生活,因為范家每天日進斗金,這樣令人咋舌的花費,以他們的收入看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孫拓踱到精雕鑲金的椅子上坐下來,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報紙隨意閱讀。
他快速翻過頭條、社會和影劇等新聞,準備看財經新聞時,不意翻到了國際新聞,恰好看到一則關於台灣范氏企業和趙氏企業聯姻的報導。
皺了一下眉頭,他將報導細細看過一遍後,饒有深意的看往方才范逸紅消失的方向。
范逸紅,范氏的千金,早在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這名字時,他便知道他碰上什麼樣的人物。久沒回到台灣並不代表他不關心台灣發生的事,何況他長期投資各國股市,對於金融方面的消息尤其注意,也基於是他是台灣人的關係,他總是特別留心台灣的政治、經濟,所以對於台灣的瞭解並不下於住在台灣的人們。
本來他只是看出保羅和納克對她居心不良,基於同樣都是台灣人,才決定幫助這位看來不知人間險惡的大小姐,可是相處越久,他越來越不能拒絕她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