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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冉雲

    「好。」韓暨堯隨即離開房間,吩咐下去。

    藥?她心頭一驚,它像是個「關鍵字」般,竟讓那夢境的細節突然清晰起來,憶起那情景,粉臉不聽話地紅了。

    她下意識伸手輕撫微潤的櫻唇,完全不知道自己如此不經意的舉動,會引人無限遐想,空氣中隱隱約約有種緊繃感。

    房內的氣氛有點尷尬。

    「你吃完藥好好休息,晚一點大夫會再過府來看看你的情況。我先——」

    「等等。」珊珊聽他的意思似乎準備離開,趕緊叫住他。

    她試著坐起身,卻牽動身上的傷處,細眉不禁皺起。

    要命,那個人踹得可真用力啊!

    才正在心裡咒罵著那個踹得她全身痛得要死的無名男人,驀地,眼前又有個男人出現讓她愣然的舉動,她整個人呆住了——

    韓定波突然往床側坐下,輕攬她的腰扶她坐起來。

    這動作讓她借勢輕輕依著他的胸膛,霍然想起,這情景夢裡也有——

    「還有事嗎?」他問。

    「我、我——」糟糕,舌頭打結了。

    那種事要怎麼問啊?好想問他,是不是對她做了……

    「嗯,那個——布倉現在的情況怎樣?」她開不了口,只好隨便找個話說,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不像話,再不說話,一定會讓氣氛好尷尬!

    「五成的布料全毀了。」他說。

    「找到那個闖進布倉的人了嗎?」

    「還沒。立陽已經派人去查,說什麼都要想辦法找出那個人。」燒燬布倉這種舉動,一看就知道是同業所為,只是他想不透,到底是誰會做出這種事?目的又何在?

    「那不足的貨怎麼辦?」布倉裡的布料有一部分是小規模的綢緞莊靠行,向韓家採買的布料。布料燒燬,不只是金錢、物料上的損失而已,還有要怎麼出貨給其他綢緞莊的問題。

    「我跟西城綢緞莊的朱老闆是舊識,他可以調一些貨給我,我想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她這才稍寬了心。

    她垂下眼,眼角餘光輕掃他的手,驀地,趁他不備之際,她拉住他的袖子,往上掀起——

    果不其然!他整隻手臂都纏滿了紗布!

    「你還說這是小傷!」她叫道:「你、你——這是不是被火燒的?」當她聽到韓暨堯說大夥兒想衝進布倉救她,結果都被火燒傷時,馬上就聯想到,他會不會也受傷了?她好擔心!

    她好難過!淚水不聽使喚地在眼眶直打轉。

    「會、會不會痛?」她硬是忍著不掉淚,哽著嗓子問他。

    「沒事的。」一如以往,他簡單一語帶過。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她因而沒看到韓定波的臉上閃過一種無以名之的機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那分別代表著什麼意思。

    他正準備拉開她的手,卻見淚水卻悄然而落,滴滴如珍珠。

    手在半空中凝住了。

    珊珊終於忍不住,撲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她是為他、也是為自己而哭就像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為了得到他的注意,費盡心思——

    時光驀然回到過去。

    就像他當年曾做過的原本想安慰她的話到喉頭卻又梗住,於是他改以收緊雙臂,生硬地將她抱在懷裡。

    「你沒事就好。」

    簡單卻是意味十分深長的一句話啊!

    第七章

    鏡裡的嬌顏,像是靜靜照影於水湄的水仙,清逸且絕塵。

    她已經起來好一會兒了,端坐梳妝鏡前的她,早該打扮好的,可是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這上頭。

    自從那天偎在他懷裡哭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他這幾天都在做什麼?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可以下床自由走動。她想,今天若是遇到他該怎麼面對?

    他會不會跟她說什麼?她希望心裡最終的期待能成真。

    她希望他把她放在心上。

    「珊珊。」門外有人輕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韓暨堯又來看她了。

    「進來吧。」

    自從布倉那件事之後,韓暨堯和珊珊的關係就親密了起來。韓暨堯幾乎每天都會來找她。當然,今天也不例外。

    韓家上上下下就韓暨堯一個小孩子,從他在地上學爬、學走路開始,惟一擁有過的玩具大概就是算盤吧!頭一回跟像珊珊這樣玩性重的人相處,激發出他不少童心。但也只有在珊珊面前,他才偶爾像個小孩子。

    「暨堯,我們今天出去外面逛逛好不好?」她側過身,朝他說道。

    等逛了一圈回來,心情也差不多準備好了,再去找韓定波。這是她剛剛坐在梳妝鏡前想了又想,最後做出的決定。

    「不行,我今天有事。」圓眸心虛的飄了下。

    這細微的舉動,當然逃不過珊珊的眼睛。

    「你怎麼了?又被你爹抓去當公差啊?」她知道韓定波根本從沒把他兒子當小孩看,一概以大人的態度對待他,像是對待兄弟似的。有些大人才能處理的事,他會交代韓暨堯去辦,想來,這真是非常奇怪的教育方式!

    她決定改天要和韓定波好好談談,這樣是不對的!想到這兒,突然有個念頭閃過腦海——

    呵,她這樣好像是這孩子的娘唷!

    「珊珊——」韓暨堯看她傻愣愣的,叫了她幾聲都沒應,於是乾脆扯著她的袖子,拉回她的意識。

    韓暨堯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要是以前,他絕對不願意跟這種傻女人多說一句話。可是珊珊真的很不一樣,他不討厭她,甚至還滿喜歡她的!想到這兒,突然有個念頭閃過腦海——

    我這樣不就像是她的兒子嗎?聽人家說,好像只有親娘是男人惟一不會討厭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啊?」珊珊回過神來,一臉笑嘻嘻的看著他。

    「什麼事?」她問。

    韓暨堯這才想起今天來找她的目的。哎,珊珊做不成他娘,做他二嬸應該也不錯——吧?

    「珊珊,我要告訴你二件事。你要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嗯……」珊珊故作認真狀,偏頭想了想,說:「先聽壞消息好了,這樣之後聽到好消息才會更開心。」

    「好。可是,壞消息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而沒告訴你的,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所以你聽了不用太在意。」

    「好——」她拍拍韓暨堯嚴肅的小臉蛋,對他老氣橫秋的模樣很不以為然。嘖,真是小老頭一個!從他嘴裡能說出多壞的消息?她才不相信哩!

    「請說吧。」她挺直背脊,屏神而專注的聽他說。

    韓暨堯特地再深吸口氣,說:「我跟二叔很親,他離家的時候有來找過我。所以,我要告訴你的是,他、他並不是像爹所說的那樣,待在長安處理商行的事情,他是因為不想成親,所以才決定離家出走!」

    珊珊聽了頻頻點頭。「你說完了?就這樣?」

    「嗯?你不訝異嗎?」他問,換他一臉訝異了,覺得珊珊怎麼一副沒事的樣子?

    她輕笑,回說:「不訝異呀,因為我——無所謂。」韓暨堯雖少年老成,但還不到看得出對方心機的年紀。對珊珊來說,韓定洵逃得愈遠愈好,她求之不得呢!

    「這就是你所謂的壞消息呀?那好消——」突然,她說不下去了,隱約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韓暨堯接著她的話說:「好消息就是二叔回來了。」

    晴天霹靂!韓定洵回來了?!

    天呀,這對她來說,才是天大的壞消息啊!

    ***

    傍水臨池的樓閣裡

    「哼,你倒是挺行的,有本事躲到讓我找不到你!」韓定波難掩怒氣,咬牙說道。

    「好說、好說。」韓定洵仍不改嘻皮笑臉的個性,他動了動身體,換個較舒服的姿勢,一派自若的往後椅背靠。

    要不是被他三弟的人出賣,他現在人還在北邊風流快活哩。哎,人帥就是這點麻煩,容易招忌惹禍!

    「總之,人回來就好,過去的事我可以不計較。從現在開始,你好好把心思放在婚事上吧。」

    韓定波從案前站了起來,走到韓定洵身旁坐下,拿起茶盅好整以暇地啜了口茶。

    「你還是非要我娶盧家小姐不可嗎?」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難怪在商場上,聽到韓定波的名字,個個是噤若寒蟬,因為他的鐵腕作風,一旦決定下來的事,從不輕言放棄!

    但這回韓定波卻是難得遲疑了下,不是篤定的稱是,而是換種方式說道:「和盧家結親的目的,不需要我再說一次,你比誰都清楚。」

    韓定洵靈秀的眼眸略顯暗淡,輕問他:「我是很清楚。可是大哥,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你還是要逼我娶她嗎?」

    韓定波聞言卻哼笑一聲。「定洵,那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說是『如果』咩!」他忍不住「破功」,叫了出來。

    「女人再好,不過是供男人消遣的工具罷了,而婚姻,只不過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的手段,把眼光放在實際利益上,才是長久之計。」這是他一向的信念,也只有用這理由,才能抑止住自己的心,不讓它失控、不讓它無端滋生出莫名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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