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杜樺

    「辛雨瑤……辛雨瑤……」忘了打傘的鍾應浩在大雨中狂喊。他已經連跑好幾條巷弄、及附近的社區公園。結果卻遍尋不著。他整個心像吊在半空中的搖蕩擺動著……

    怎麼辦？她到底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雨下個不停，再找不到她，萬一真要出了意外……他又該怎麼辦哪？鍾應浩又急又惱的暗忖。

    拜託，麻煩精，你千萬不要出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發脾氣的，不該因為一點相片被拿出來翻看就大發雷霆之怒。什麼隱私被偷窺，說穿了，他只是因為自己被女友背棄，惱羞成怒的把氣發到無辜的美少女身上而已。真是該死，我不該失去理智的……鍾應浩懊悔的自責。

    「辛雨瑤……辛雨瑤……辛雨瑤……」再大聲的喊，還是不見她的蹤影。跑到馬路邊上的人行道上，鍾應浩四下搜尋，焦慮的心緒下隱約有股微妙的情愫悄然在蒸發。而這不同於之前他遽見她充滿青春純潔的少女胴體時，那股心猿意馬、膨漲的慾望。只是……隱約的他不願去面對、相信。因為他才剛情場失意，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半大不小的小女生所吸引?!

    「辛雨瑤……」用力的抹掉臉上的雨水，鍾應浩看到不遠處有座電話亭，他立刻想到該打個電話回去詢問父親一下。或者辛雨瑤已經回到鍾家大宅也說不定。

    他幾個大步，來到電話亭，伸身推開門……陡地，他整個人一震。

    「辛雨瑤，你怎麼會躲在這裡？」

    瑟縮的蹲在電話亭裡的辛雨瑤，不但全身濕透，頭髮上的水也不停的滑下臉頰、脖子裡……臉上根本分不出來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乍見她渾身抖頭得像只被遺棄的流浪狗臘縮在電話亭裡，鍾應浩整個心緊揪成一團。定定凝住她如墨般的眼睛，他喉頭竟微微哽咽著，胸口處掃過陣陣又愛又憐又疼的心情。

    「來，我們回去吧。」

    「不要，我不跟你回去。等雨一停，我就回鍾伯伯那裡，明天我就回美國去。你放心，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更不會再探你隱私。你終於可以擺脫我了。」紅著眼眶，她賭氣的娘。

    「反正我是個被寵壞、又惹人厭惡的小鬼頭。你討厭我也是應該的，誰叫我多事、雞婆的去關心你……」

    「不是這樣的。我道歉，好嗎？」說著，鍾應浩擠進小小的電話亭蹲了下來。

    「我不該發你睥氣的，別生氣了。我帶你回去。」說完，他試圖拉她站起來，

    她又氣又傷心的揮開他的手，大嚷：「你走開啦……」

    「辛雨瑤，你別再使性子了，好嗎？」他忍耐的用力拉起她。不料，手一碰觸到她，他整個人猶如電極般的麻辣了一下。不對，這感覺不像上次將她壓在身下如火燒般的慾望……莫名的，他原來的傷口竟開始慢慢癒合。�m雅帶給他的傷痛竟在這麼短的時間出現痊癒的症狀？甚至他和�m雅戀愛時，也不曾有過如此掛心、憂慮過……想到某種感情的可能性，他不覺用力的搖頭。

    不可能的，他一定是純粹男性慾望在作祟，絕不可能有其他的情感。

    「你不要碰我，我辛雨瑤很有自知之明。既然這麼惹人討厭，我會很上道的消失。從今以後你不會再看見我了。」

    「夠了，別再用話刺激我。你現在就跟我回去，你只要記得以後別再上二樓動我的東西就是了。」

    想到自己的關懷之意被鍾應浩如此責備、厭惡，辛雨瑤就覺得委屈、難受。長那麼大，父母也不曾這麼責難於地。就算她做了錯事，也不見父母罵她、打她，或有一句責怪的話。而今天鐘應浩不但大聲斥責她，還把地掃地出門。這對從小倍受照應、阿護的辛雨瑤是何等的難堪、難過的。

    「小浩哥，我不怪你，你也不必跟我道歉。你也不要強迫我跟你回去……」

    話沒說完，鍾應浩一把拉起辛雨瑤轉身就衝出電話亭，朝住處的方向快跑了起來。

    「我說過我不要跟你回去……」她被拉著往前奔跑，嘴邊不停的喊。

    不一會兒，終於回到鍾應浩的住處。一進屋子，他無暇理會自己身上的濕漉，反衝進浴室拿來大浴巾，用力的幫辛雨瑤擦拭淌水的頭髮、身體。然後推她進浴室……

    「我已經幫你放好熱水了，你趕快進去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有什麼事，出來再說。」

    第五章

    終於洗了個熱水澡，辛雨瑤神清氣爽的走到客廳。只見鍾應浩也洗完操，一身乾爽的坐在沙發上。見到她出來坐下後，他把一杯熱奶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喝杯熱奶茶、暖暖身子吧。」

    望了望鍾應浩，辛雨瑤慢慢端起杯子，緩緩的啜飲。

    「我道歉。你別再生氣了，好嗎？」

    「我沒要探你隱私的意思，我只是關心你，想要瞭解你的一切……」

    「為什麼你想要瞭解我？」他揚眉的問。

    聞言，辛雨瑤心狂跳了一下。然而她卻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沒為什麼……你是鍾伯伯的兒子，又讓我住這裡、招待我、照顧我……所以我心你是理所當然的事。」

    「是嗎？辛雨瑤，我跟你道歉是因為我不該發脾氣，不顧外頭的滂沱大雨把你轟出去。但不代表我原諒你擅自動我的東西，這是個不尊重人的行為。」

    聽完，原本平緩情緒的辛雨瑤又激動了起來。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怪我？你真是個愛計較的男生耶。」

    「不，我只是要提醒你……」他克制的警告。「如果再有一次，我會送你上飛機，回你美國的家去。聽到沒？」

    「我本來就預備要回去的，是你又拉我回來的。」她氣怒的吼。天知道，她壓根就不想回美國去。「沒錯，但我不希望你是被我趕回去。你是暫時寄住在我這裡，就是我的責任。我必須對我爸和辛世伯負責到底。」

    「你是個討厭、虛偽的小人。」氣得漲紅臉的辛雨瑤又嚷罵道。

    「對，我是個討厭、虛偽的小人。反正我已經給你警告了，你就要做到。聽到沒？」

    她氣憤的瞪視著他。只見鍾應浩起身，居高臨下的重重再問道：「你最好聽話，聽到沒？」

    「聽……聽到了……」淚水兜在眼眶裡，辛雨瑤細聲的回答。要不是她真的很喜歡他、很在乎他，她才不會乖乖的受他欺負、跟他妥協呢。

    「好了，我得上樓換件衣服，準備出門上班去了。」不論如何，他那間五金工廠才是他要關心的事業，至於背叛他感情的女人……

    說真的，除了男性尊嚴受傷外，仔細思索�m雅之所以感情走私，他本身也要負點責任。想一想，�m雅本身的空中小姐工作，原就多彩多姿、又忙碌非常。何況他是退伍才認識她的。算了算，交往不到一年。這段時間，他又頂下那家搖搖欲墜的五金工廠根本不常和�m雅約會，平時只靠電話聯繫。嚴格來講，他不是一個體貼的好男朋友。他也沒什麼立場去責怪她的出軌。

    雖然當時聽著電話傳來的留言，他的心很痛、也很難堪。被背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也惟有嘗過的人才知箇中滋味。他發誓將來他若再戀愛、交女友，絕對忠誠到底，絕不背叛她。

    待他穿好衣服下了樓，坐在樓梯口的辛雨瑤趕緊起身，問道：「你真的要去上班了？外頭還在下雨。」

    探了探窗外，鍾應浩回答：「雨早停了。看看天色，大概要放暗了。」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去工廠？」

    「不行。」他人已走到院子。

    「可是我在家很無聊耶。」她緊跟在後。

    有點不耐煩的拉開大門，正想再拒絕時，卻見門口停了輛重型機車，有個人立刻站直身子咧嘴喊：「嗨！芭比娃娃。」

    遽然見到一個戴墨鏡、一身賽車皮外套、褲、頂著貝克漢頭的男孩出現在自家門口，鍾應浩猛地瞪大眼、詫異極了。

    「你……找誰？」問話的同時，辛雨瑤也跟著出來。

    「文正川?!」她訝然的低呼。

    立刻鐘應浩低頭詢問辛雨瑤：「你認識他？」

    「是呀，他就是在街上想泡我的文正川。」回答完，辛雨瑤走到文正川前面。

    「你又來找我做什麼？我今天不去找我爸，不需要你載我了。」

    「我想找你看電影。」

    辛雨瑤還來不及回答，鍾應浩便上前拉回辛雨瑤，一邊轉身鎖上大門，一邊冷冷的說道：「對不起，她得跟我去工廠一趟，沒時間陪你看電影。」他簡直是拖著辛雨瑤走到停在門口左側邊上的車子。看文正川一身的痞子打扮，鍾應浩心頭自然升起保護辛雨瑤的念頭。畢竟她還未成年，何況她是老爸世交的女兒、又寄住在自己的住處，他多少得留意一下辛雨瑤的交友狀況。

    「上去。」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