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杜熙培
「小蓉，你怎麼站在門口發呆，快進來。」王平洋本來開門正要回去，卻見黃蓉失神地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鑰匙。
黃蓉抬頭，看到已經一個月沒見的王平洋，驚喜地喊道：「王大哥，你回來了，這麼早就要走了嗎？還是和學姊要出去約會？」
王平洋隨黃蓉又走進屋內，笑笑地說：「有你這麼熱烈歡迎，我當然得再多坐一會兒。」他在手提行李中拿出一個包裡，遞給黃蓉，「來，這是我買回來送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哇！包得這麼漂亮，讓你破費了。」黃蓉興匆匆地搖搖禮物。
陳重賢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看著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王平洋一下飛機，就先來這裡。這麼久沒見，陳重賢高興得有許多話要講，直到後來，看王平洋心不在焉，然後故作隨意地問：「小蓉不在嗎？」她才熄了雀躍的心。
方才挽留他，他說剛下飛機需要早點回家休息，現在黃蓉一回來，他卻顯得精神百倍。
她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王平洋的目光停駐在黃蓉身上的時間愈來愈長，眼神愈來愈熱烈。當她粗神經地驚覺到時，心中雖忐忑不安，卻也只能不動聲色地盡量製造自己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他卻頻頻邀約黃蓉同行。黃蓉堅拒當電燈泡幾次後，王平洋幾乎也很少再邀她外出，除了工作忙的原因外，他寧願來這屋裡待著，三個人一起聊天說笑。
他仍然是個體貼的男朋友，生日、情人節時一定不忘玫瑰花和禮物，但在知道黃蓉對花過敏後，主動將花換成其他禮物，平時他仍是對她關懷有加，就像從前一樣沒變。
只是他同樣也關心黃蓉，也許更關心，黃蓉這麼美，誰能不喜歡她？她自己對黃蓉也甚為喜愛，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
這些，陳重賢都只能默默擺在心裡，無奈的聽天由命，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她不知道，而且她不能說開，也不敢點破，怕一講明後，她和王平洋六年多的感情會就此結束。因為她沒有把握最後王平洋選擇的人會是自己，還是黃蓉。
「哇！好漂亮的水晶巨蟹。」黃蓉不斷地發出讚歎聲，「學姊，你看，漂不漂亮？」太棒了，又多了一種材質的巨蟹座精品。
黃蓉是六月份出生的巨蟹座，向來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巨蟹作品，舉凡馬克杯、打火機、陶土鈴鐺、別針……等等，她都納入收藏。
經不同光線、角度折射出七彩的虹光，這水晶巨蟹紙鎮，的確是完美的作品，王平洋一定是費了很多的心血去搜尋，陳重賢澀然地想。
「學姊，你的禮物是什麼，一定更漂亮吧？」黃蓉謝過王平洋後，感興趣地問。「不會是我不能知道的秘密禮物吧？」她促狹地問，像是戒指啦，或者是比較私人性的物品啦——未成年的人不可以知道的情趣物品。
陳重賢將手中的錦盒打開，讓黃蓉自己看。
「哇！好漂亮的碎鑽胸針別飾，造形好高貴。王大哥的出差費大概泡湯了！」王大哥真可以被推選為最新新好男朋友人選，對學姊溫柔體貼，又浪漫專情。黃蓉替他們兩人感到高興。
貴重的禮物還不如他的有心，水晶巨蟹可能是他花了所有餘暇時間尋找，而碎鑽胸針卻只需在百貨公司花十分鐘就可以搞定。
不過最起碼他的心裡還有她陳重賢的存在，不是嗎？陳重賢澀然地想。
「只要你們高興就好！」王平洋溫和地說。看到小蓉那驚喜的笑容，挑選禮物時的辛苦就值得了。
「你這次的收穫如何？」黃蓉問。
王平洋是電腦程式設計師，每年都得分別到德國及美國拉斯維加斯參加電腦展。
「很多你們想像不到的電腦應用設備，還有各種記憶體、硬體增加功能容量，日新月異，只要怠惰一小段時間，就會跟不上水準……」王平洋熱切地分享他在Comdex的所見所聞，說得熱血沸騰。
陳重賢和黃蓉都瞭解地做個鬼臉，每次王平洋談到他的工作，就會口沫橫飛，高談闊論。
「你這次在拉斯維加斯看了哪一家的秀？」聽王平洋讚歎完電腦科技後，黃蓉迫不及待地問。五光十色的拉斯維加斯，每家Casino飯店的秀都是世界級水準，也是黃蓉和陳重賢最喜歡聽的見聞。
「這次我看的是Riever的綜合秀，有水上芭蕾、摩托車特技、模仿秀、TalkShow……很精采。」王平洋邊回想邊介紹，只花四、五十元美金就能看到如此高水準的秀，很值回票價，而上空秀令人看起來也不會有色情的聯想。
「那上空女郎呢？身材好不好啊？」黃蓉故意調侃他。
王平洋抬眉斜睨著黃蓉，「你還要不要聽我說那墨裔的TalkShow主持人說了哪些笑話？」知道她們對這話題一定會有興趣，想調侃他，沒這麼容易。
陳重賢輕拍了一下黃蓉說：「你快說，別管黃蓉說些沒營養的。」
王平洋像說書似的，先清清喉嚨才開口道：「他說，有三個人發生船難，飄流到一座荒島，閒來無事，就互相標榜自己國家的強盛，一個是阿拉伯人，他說他的國家石油最多，只要他們一停產，世界有三分之一的動能會癱瘓；一個是中國人，他說他的國家人口最多，十億人口只要他們用力踩一下，東南亞國家都會鬧地震；另一個是美國洛杉磯人，他說他的國家墨西哥人最多，多到他們一起游過來時，整個海峽都看不到魚，意即只見黑壓壓的人頭。」（註：許多非法移民的墨西哥人，以前常被歧視稱為WetBack，濕背。意即他們由海面游來非法入境美國，造成相當大的社會及治安問題。）
黃蓉和陳重賢兩人聽了不禁莞爾，一個國家的反諷笑話，常能反應出當時的社會問題。
王平洋等兩人笑完後，又繼續把他聽到的內容，傳神地表達出來，三人不斷笑成一團，直喊肚子疼，受不了了。
「有家新的Casino剛開幕，也很有特色，那天人潮太多，聽說請到法國的貴紳歐克斯?賓塞攜同他的女朋友參加，所以我沒買到票，不然那家的秀一定也很棒！」王平洋略帶可惜地說。
「真巧，我也因工作原因碰到過他。」陳重賢推了一下發呆的黃蓉，「你不是今天晚上去採訪他？」
「怎麼會派小蓉去，她不是不喜歡法國人？」王平洋心裡有點不舒服，據說歐克斯?賓塞花名遠播，小蓉去採訪他，豈不是羊人虎口？
陳重賢聽到他略含指責的口吻，心微微地刺痛。
「雜誌社裡的人手不夠。而且「拉寇兒」可能是「兒童之家」的金主，學姊不可能讓新手去冒險。」黃蓉解釋道，突然想到明天她一定要記得跟歐克斯探探口風。「不過今天我沒問到什麼，明天下午得再去一趟。」
「你還好吧？」陳重賢摸摸黃蓉的手。
知道陳重賢是指過敏，黃蓉搖搖頭說：「還好，你們別擔心。」總不能告訴他們說，自己反而希望能犯病，就能隨時提醒自己舊時的教訓，在面對歐克斯時，有足夠的毅力去抵抗他下的魔咒。
******
黃蓉如約定的時間，準時出現在「拉寇兒」的會議室裡，她昨晚在自己房間模擬了今天的情況，一切公事公辦，不提從前、不提私事，警覺與他保持距離。
進來的是馬汀，黃蓉下意識地摩擦雙臂，真靈，又起雞皮疙瘩，心跳沉緩。
「我聽說你在這裡，所以我來打聲招呼。」馬汀笑容可掬地表現他吸引人的魅力。「你是不是會說法文？那天訪問後我才注意到。」
「還好！不過我們還是說英文的好。」會聽、會說不表示她願意說法文。
「這樣就很了不起了！」他知道女人最喜歡聽人家讚美了！「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這衣服是你自己搭配的嗎？」雖然是簡單的衣裙，但她搭得很搶眼、很有風格，表示她對服裝有些研究，知道如何穿出味道來，難怪兩次見面都讓他印象深刻。
歐克斯進來時，正好聽到馬汀在稱讚黃蓉，這小子還沒死心嗎？他狠瞪了馬汀一眼，「黃蓉應該是來找我的，你在這兒做什麼？」
「我只是來打聲招呼。」順便跟她排個約會，不過後面一句，馬汀在歐克斯的瞪視下，不敢說出口。
歐克斯拉起坐著的黃蓉，「到我的辦公室談。」他將她帶進三樓的一間辦公室，朝艾爾交代一聲，「謝絕干擾。」
黃蓉只來得及看見艾爾祝她好運的眼神後，門就被關上了。
「我今天一定要把訪稿寫好。」黃蓉先聲奪人地說，怕又像昨晚一樣，無功而返，還惹得心思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