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冬兒
「少主……」匕首在頸項邊緣停住,雖未發生流血事件,但銳利的刀鋒抵著柔軟的皮肉卻開始滲出血絲。武田浪恭敬的望著郭靖海,對他的主子他是絕對的服從和忠心,這是他在加入鬼煞組後,唯一僅有的信念價值亦是生存方式。
「我不是你的少主!我叫郭靖海。我想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為什麼你們就是聽下懂呢?!下去!我不想跟一個沒有自我靈魂的人說話!」郭靖海沒好氣的旋過身。
來到這裡讓他的心情壞透了!他向來引以為豪的好脾氣蕩然無存,沒辦法!眼前淨是些面無表情的臉孔和唯唯諾諾的白癡,哪像在台灣有許多人可以和他抬槓、要嘴皮子,這裡——別傻了!
「是的,少主。」武田浪退到十步外的距離,儘管明知郭靖海是想要他從眼前消失,但這已是他最大的極限;因為他必須保護未來魁主的安危,在他尚未繼承魁主一位時,還是得小心別讓他跑掉。五年前的他不容人小覷,五年後的他更是讓人掉以輕心不得。
看著遠方那正努力挖掘的嬌小身影,郭靖海滿腔的焦躁竟奇異的暫時獲得平緩。在鬼煞組總部齊籐家宅的魁居,一個沒有殺傷力卻膽大包天、妄想以身試法的小女傭——因為沒有哪個做臥底的會蠢笨到自己的行為教人盯上了十天還不自覺,再者,武田浪會任其存在至今,怕是早將她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
「她叫什麼名宇?」既然暫時不能改變現況,有效資源可別浪費,郭靖海微微一笑。他真的太無聊,以往有許多人能讓他打發時光,如今……就是她了!
「明日紗美奈,現年二十一歲,××女子短期大學畢業,在十六歲那年父母雙亡,無兄弟姊妹。目前和齊籐家簽了一年的傭人合約,工作表現尚可,沒有男朋友。」最後一句,武田浪加重語調。
「嘖嘖……你真該改行去做偵探,調查得一清二處,留在這裡真是太大材小用!」郭靖海挑了挑眉諷刺道。
小女傭有沒有男朋友干他啥事?他真當他對她有「性趣」還是慾求不滿?啐!他雖五年來沒交過任何一個女朋友,可不代表他對她就有任何下良企圖;再說連臉都瞧不明白的狀況下,能興奮嗎?他要起色心也得看到實物再說吧!
「屬下只願做少主的護衛就心滿意足。」
「少噁心了!你不用理她,就由她搞花樣吧!」
心滿意足?聽到一個大男人說這番話,郭靖海頗受不了的撇撇嘴,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少主,這是命令嗎?」
「你認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總之我是你們的囚犯而不是少主就對了!」郭靖海無奈的瞟了武田浪一眼,不冷下熱的撂下話就轉過頭去盯著那能讓他略為消火的新鮮玩意兒——小女傭的一舉一動。
「既然是少主的命令,屬下定當遵從!」武田浪恭敬的說完就安靜的侍立一旁。
少主!他還真是不死心,只可惜他這個人也很堅持,郭靖海在心底苦笑。這場戰顯然是有得打了,但他勢單力孤,先天條件就稍遜一籌。唉!看來形勢對他可是非常非常不利。
☆☆☆
今天是她的災難日嗎?
明日紗美奈哭笑不得的使勁想擠過僅容半身的泥洞,一時卻硬卡死而動彈不得。在辛苦了近二十天的光景,在不引起魁居護衛的注意下,她利用每天閒暇的一小段時間來此挖掘進入魁居的「地洞」。好下容易挖出了一點成果,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過胖的腰腹贅肉,讓她這些時日來的所有努力化為烏有,更悲慘的是,她若不能盡快離開此地,恐怕就得去和她死去六年的雙親在黃泉相會啦!
這麼可笑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有人會因為肥胖而掉腦袋嗎?紗美奈苦笑的看著身下的泥土和四周的銀杏落葉。
現在減肥可來得及?她下想死!她才二十一歲,生命正值黃金時期,她怎能因為小肚腩卡死在泥洞而一命嗚呼呢?早知如此,她就別這麼心急,該把地洞再挖大些,如今……如今怕是來下及了!
「吁……」努力掙扎了好一會仍是徒勞無功,紗美奈氣喘無力的趴在地上喘著氣。
史上最可笑的死因將由她榮登世界紀錄,而她的死法——能保有全屍嗎?可恨哪!她為什麼要這麼心急?她不甘心哪!她火大的握拳重捶地面,她——不——想——死!
「嗨!你在做什麼?躺在地上很舒服嗎?」
突然,一陣溫和的男性嗓音在她頭頂上方傳來,紗美奈如遭電殛的震在原地,一雙價值不菲的庭院涼鞋映入眼簾……完了!她一顆心沉沉落入谷底……
「嗨!你睡著了嗎?躺在地上真這麼舒服嗎?」見紗美奈沒任何回應,那溫和的嗓音又繼續響起,帶著一絲有趣卻無害的口吻問著。
舒服?殺了她吧!有人躺在渾身是泥土的地上會覺得舒服?這警衛不是發瘋就是有神經病!照理說,被發現擅闖魁居者定殺無赦,結果這警衛非但未賞她一顆子彈,也未將她拖到刑堂嚴刑拷打,卻拉里拉雜同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真的睡著了?在這地方睡可是會著涼的。」
見她仍是毫無反應,溫和嗓音的主人索性蹲下身,伸手輕拍她的肩膀。她的存在已引起他的好奇,所以她怎能假寐逃避現實——進退兩難的卡在一看就知道不足以讓她「全身而退」的地洞,好個心急的小女傭,她到底在急什麼?
藏青色休閒服一映入眼簾,她就感覺到一隻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這下她就算是想裝睡都沒辦法,再說她這會兒真的是動彈下得,更別妄想能安然逃逸,想到這兒她只得認命的抬頭——
一張陌生卻斯文俊雅的男性臉龐,濃厚適中的有型眉毛略為上挑,一雙鳳目深邃卻閃著溫暖和煦的光芒,像明亮的陽光瞬間溫暖安定她的心窩,薄而飽滿的嘴唇漾著淺淺的笑容——剎那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過這樣猶如春陽般的笑容,她看過,在哪裡?什麼時候?她緊抓著頭髮。快想啊!快用力想……
她一抬頭,郭靖海就教印入眼中一張滿是泥土的臉蛋給笑漾嘴角……好髒的臉呀!教人看不清她的廬山真面目。這樣一張臉別說是想讓男人「性致」大發,能令人瞧清尊容就不得了!不過臉蛋雖看不分明,她卡在地洞中的身材卻是一目瞭然——這個小女傭,落海都不用擔心沒救生圈逃命。可憐!她如果瘦一點,此刻就不會落得這般狼狽的下場,話說回來,他亦不會納悶的一探究竟,還當著身邊不遠處暗中保護他的武田浪面前。唉,誰教他真的是無聊透頂。
苦笑著搖搖頭,她突然拉扯頭髮的舉動教他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制止她的手。
「你怎麼了?頭下舒服嗎?」這小女傭怎麼有自虐的行為?
紗美奈一震。這溫熱的手掌讓她心中不斷生出暖意,像六年前的他及時為她伸出援手——那過肩的黑髮在風中飛揚,深不見底的墨鏡遮住雙眼,就連臉上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不,他不是他,感覺完全不對,面容卻有點像他……是他嗎?會是他嗎?她戀慕感激了六年的男人——齊籐隆史!
「我是不是見過你?」他回來了嗎?紗美奈禁不住緊抓著他的手焦急的問。
眼前這個溫和俊雅的男人雖和記憶中的他有著截然不同的氣息,她卻從他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你是想泡我嗎?這麼老套的招式好像不夠吸引人,要不要我教你幾招?」郭靖海一怔,隨即揶揄笑道。
她果然不同凡響!從第一天看見她,他就知道她絕對有意思,孰料她還真沒讓他失望。在齊籐家竟然還會有她這等人存在,看來他唯一不無聊至死的希望就全寄托在她身上。
泡他!紗美奈聞言瞠大了眼。
這男子在說什麼?她下過是問是否見過面,他就自大的認為她已敗倒在他褲腳下!話說回來,他若真是他,他就絕不可能會穿休閒服,因為齊籐隆史是絕不可能在自家穿著和服以外的服飾,只是一個外人又如何能住進魁居?護衛亦下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啊!他究竟是誰?又是何許身份?
「真的喜歡我啊?你對我真的一見鍾情啊?別害羞,我不會笑你的!喜歡一個人是很正常的反應,尤其我長得這麼英俊瀟灑,你會煞到我也是很自然的事。下過我對異國戀情的興致不高,你若真喜歡我,要很努力喲!」郭靖海笑兮兮的說,然後從褲袋中拿出手帕為她擦拭臉上的污泥。基本上他沒辦法同一個相貌骯髒的人說話,特別是一個女性。
「我喜歡你……」殺了她吧?這男的競這麼厚顏無恥。雖然他長得真的很英俊瀟灑,但這一廂情願的功夫卻是讓人不敢領教。什麼一見鍾情!哇咧!不過他還真是溫柔體貼啊,竟然為她擦拭沾在臉上的泥土,要不是她一顆芳心早在六年前就遺落了,她可能真的會煞到他,只可惜……還真是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