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紀珞
「你有富裕的家庭背景、有關心你的家人、到哪裡都有呼風喚雨的能力,你大概很難理解我出賣身體的悲哀吧?」
祁霨不語,卻察覺到來自宋語莘的細微歎息,她撐起一笑又自顧自說下去。
「家人之於你,算是什麼?是再自然不過的存在吧?」她走到酒櫃前,開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來到祁霨身邊,遞給他一杯。
「小薰之於我,卻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動力,不管活得有沒有尊嚴……」她仰頭把高腳杯中八分滿的紅酒,一口氣吞下。
宋語莘主動開這瓶酒,就是想仗著酒精,讓自己大膽些、無所謂些,以掩飾輕顫的緊張。
祁霨定定地看著她墮落似的灌酒,不贊同的眉頭深攏,見她還要再倒酒,早先一步壓制住她,握在酒瓶上的素手。
她抽回手,不滿地瞪向他。「為什麼阻止我?」
「不要逞強。」
宋語莘怔忡了,他的眼神,竟讓她覺得有一股暖流滑過心田,甚至,有種錯覺——祁霨是愛她的……
怎麼會這樣?她和祁霨不可能有愛的,祁霨厭惡她的所作所為都來不及了,哪有可能愛她?
別再做夢了!
她不能再讓自己陷下去,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堪、是個連愛情都摸不清的笨蛋!
「不用說的冠冕堂皇,你們男人不都喜歡把女人灌醉,任你們為所欲為?」
在「琉璃宮」,她看清了不少披著人皮的禽獸,那種人外表道貌岸然,骨子裡全都是男盜女娼!
「我不會把你灌醉,我要你記得我的一切。」他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簇星火,狂妄霸道得令人心顫。
「可是我不要!」他的霸道令她難以呼吸。
「你為什麼老是學不乖?」她能一而再、再而三抗拒他,而為了錢,卻又能變得放浪嫵媚的態度,已經徹底惹惱了祁霨。
他手拽過宋語莘纖細的手腕,將她推躺在床,不客氣的霸吻一路狂烙而下,高大健碩的身軀,朝她沉重壓下——
比起之前的吻都還要熾烈的熱情,讓宋語莘渾身輕顫,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陌生的情愫狂擊著她,她將要和面前的男人祁霨……
宋語莘緊張地拉緊身下的床單,她可以用眼睛瞪他、可以用嘴巴挑釁他、可以在心裡咒罵他,然而,祁霨鋼鐵一般的身軀,終究是她無法推拒的力量。
「怕?」他問。
「我……不……怕……我……」天呀,她抖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如果辦不到,不用勉強自己。」突地,祁霨的眼神是一片冰漠,拔身而起。
「我可以!沒有勉強!」宋語等不知該擺哪裡的雙手,終於找到目標,攬住他的頸項,將他拉下,笨拙的吻加上酒氣,一股腦兒奉送給他。
她不要欠祁霨,什麼都不要欠!
接著,她感覺到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牢牢圈住她,主導權重回他手中,要她承接他全副無處可以宣洩的煩躁。
好緊……他把她抱得好緊……
她在他紮實的熱吻下迷失,在他蘊含無限力量的胸膛下喘息,迷濛中,她只聽得見彼此的低喘。
例外的是,雙眼緊閉的她,卻依舊能感覺到他閃爍如星的黑眸,緊緊鎖住她。
衣服摩擦的聲響逐漸減小,兩人已然雙雙赤裸,更加灼熱的軀體彼此緊貼,男性寬厚的胸膛,摩擦著女性柔軟的胸脯,堅實與細柔,黝黑與白皙,開啟天堂與地獄般的美好與火熱……
他的呼吸是燙的,輾轉熨過她嬌嫩的肌膚。他的手也是燙的,被他撫觸過的地方,都燃起了無法控制的火苗。
他的唇舌——更是直接讓她蟄伏的慾望,火速焚燒起來!
當他的薄唇滑上她柔軟的豐丘,他的齒隨即跟進,唇齒並用地在粉紅蕾尖上製造磨人的濕熱,勾旋逗弄,十足的使壞。
「啊……」
強烈的酥麻,令宋語莘脫口呻吟,羞澀的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聲音,於是用力咬緊下唇,抵抗一波大過一波的快感。
「別咬自己。」他低啞的氣息包圍著她,一記綿長而濕濡的熱吻,解開她的緊繃。
短暫的放鬆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的唇沒離開她,只不過沿著曲線蜿蜒而下,刻意忽視她的驚喘,來到她白嫩雙腿上……
「喜歡嗎?」漸漸滲出的蜜潮,淌上床單,是他挑逗愛撫的成績。
「嗯……」無意識的低吟、無助的拱身,是她僅能給予的回應。
她柔嫩的身體和美妙的嬌吟,讓祁霨跌到谷底的心情,轉而攀高,屬於男性的驕傲正快速膨脹。
「語莘,你會記得這一切嗎?」他哄誘。
「這不過是……做愛……」她低喘著說完,剩餘的理智,依然不肯妥協。
「別閉眼,看著我。」祁霨霸道地命令。
宋語莘睜眼看他,兩人的恩怨情仇,都彷彿已經離得好遠好遠……
現在的他們,只是一對想深深烙進對方身體的男女。
這一夜,他的黑眸始終緊緊地鎖著她,狂烈地在她體內豪奪與給予,激狂與翻騰。
縱使,他們還有難解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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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替其他人償還什麼,你依然是我的禁臠。
她萬萬沒有想到,祁霨是當真的!
宋語莘坐在床角,始終蹙緊雙眉的她,心緒卻不像她僵滯的表情,反而萬般翻騰折磨著她。
距他們達成「交易」之後,已經過了三天,他禁錮了她的自由,反鎖房門不讓那一夜過後,欲執意離開的她,走出他的房間半步。
他還是不肯放過她嗎?
她真的不該惹上他的,連自己的心都賠了進去……
假如她不曾遇到他、不曾愛上他,是不是就不會感到心痛?
對於祁集團的恨,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甚至分不清她的恨,到底是針對祁集團、或是祁霨?她累得不想再去思考了……
而心痛,是因為自己在祁霨的眼中,是那麼不堪、那麼不知羞恥、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出賣肉體的庸俗女人。
一想起他,她的心就會擰得好緊、好疼……
這麼沉重的痛苦,若是他用來懲罰她的方式,那也夠痛了。
宋語莘再次尋找能讓她逃離這裡的工具……床頭櫃上的電話,是她三天以來想試,卻又必須放棄的惟一對外求救方法。
她能向誰求救?沒有人!
小薰……她還好嗎?宋語莘的腦海,躍出了妹妹的笑靨。
她看似妹妹依賴的親人,但她很清楚,其實一直是她依賴妹妹,若不是小薰,她根本沒有勇氣,面對所有的困頓和悲哀。
宋語莘拿起話筒,撥出醫院的號碼,經過轉接,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MissLi嗎?我是語莘,小薰今天好不好?」
「語莘,你在哪裡?我們已經找了你兩天……」
……
靜靜聽著電話那頭的噩耗,錯愕的宋語莘,覺得天地忽然全部崩毀在她眼前。
「語莘?你還好嗎?語莘……」
手中的話筒,漸漸脫離宋語莘的手,電話裡擔心的詢問愈來愈小聲,直到話筒落了地,她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心跳彷彿停止,宋語莘的知覺,只剩刺骨的劇痛,終至昏厥在地。
小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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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宋語莘就像是一個破敗的布娃娃,空洞的眼神,找不到一絲往常澄澈如晶的光彩。
連祁霨幫她辦完小薰的後事,也渾然無所覺,彷彿封閉了自己,深陷在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就連洗澡沐浴,祁霨都擔心她會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倒在浴室裡,所以,他幾乎放下工作,陪在她身邊。
「語莘?」
祁霨來到浴室掩閉的門邊,對著正在裡面洗澡,卻好半天沒發出任何水聲的宋語莘問,心情沒來由地感到恐慌。
他無法忘懷前幾天,回到家看見她躺在地上、攫住他呼吸的那一幕,至今仍心有餘悸。
那時,他才驚覺,她已經悄悄在他心中佔據,連他自己都無法估計的地位。
浴室裡靜悄悄,祁霨再度開口,平靜無波的語氣,泛起不穩的漣漪。
「洗好沒?說話!」她已經進浴室將近半個小時了!
浴室裡的人兒,依舊沒有回應。
該死!她會不會……
各種不安的臆測令祁霨心驚,他轉開沒有上鎖的浴室門把,猛地推開門——
「語莘——」
然後,他看見她抱膝坐在角落,雖然她無神的眼瞳裡,依然只有幾天以來不曾改變的空洞,但至少,他提得老高的心臟可以歸位。
「你已經霸佔浴室半個小時了。」聽似埋怨,卻是祁霨無法阻止的心疼。
宋語莘聽見了,從磁磚地上起身,維持過久的姿勢,讓她的腿有些虛軟,只好撐著身後冰涼的磁磚,慢慢站直身子,想走出浴室,不變的是,眼神除了空洞還是空洞。
沒錯,她的呼吸、心跳和柔順證明她還活著,能吃能睡,但卻像行屍走肉。
「你還沒洗澡。」她還是一身進浴室前的衣著,連動也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