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元蓉
聽到她那充滿活力的聲音，姜正宇誠心說道：「預祝你美夢成真。」
「謝謝。」紀晴收下他的祝福。
「心心小姐，你會覺得我說話很無聊，談話的內容太嚴肅嗎？」姜正宇突然想起表妹曾對他說過的話。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應客人要求，紀晴老實說了。「是有一點啦。」她雖然是坦白說了，但說得含蓄，因為事實是——豈只是一點而已。
「我知道了。」
雖然這不過是她第二次跟他聊天，可是他今天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和昨天有些不一樣，語調像是降了好幾個Key，讓她不禁好奇地問：「姜先生，你今天怎麼了？」
其實她並不是現在才注意到的，剛剛他那一聲心心小姐，喊得不知道有多沉重，她猜他此刻一定是皺著眉頭的。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覺得你今天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怪怪的，感覺上心情不太好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嗎？」今天他的聲音顯得更為低沉，語氣也給人一種不開心的感覺。
姜正宇怔了下。他的語氣有這麼明顯嗎？她居然聽出他心情不好，但是剛剛殷洋並沒有聽出來呀！
忽地，他感到沉悶的心注入一股暖流，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也說不出那奇特的感受，但不壞。
電話那端陷入沉默，紀晴馬上改口，「對不起，姜先生，剛剛是我自己亂猜測的，你不要介意。」真是的，她和人家又不熟，居然管起人家心情的好壞。
「我今天心情的確不好。」他緩緩地說著。
「真的？」沒想到她的直覺還真準。「想跟我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嗎？我是可以當你的聽眾，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現在打的是非常昂貴的電話唷。」紀晴半開玩笑地說著。
「你會告訴別人嗎？」姜正宇也學著她輕鬆地說著。
他他這是……他現在是在跟她開玩笑嗎？可是語氣不太像耶。「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做些什麼？」
她沒想到他會問她問題。「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通常會跑去睡覺，什麼都不想，就好好的給他大睡一覺，明天醒來，不但精神好，而且心情也會好了很多。」
「你沒有男朋友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挺年輕的。
他的問題讓紀晴的心跳快了幾拍，她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沒有。」
「為什麼？」
為什麼？沒想到他這個人一問起問題，話還挺多的，只是，她要回答這麼私人的問題嗎？
她想了下，才說話，「可能是因為我每天都忙著工作，除了開店，我還幫成衣廠設計衣服，另外還得把握時間設計新衣服，然後製作，很忙的。」
「聽起來你的日子過得很扎實。」
「但很累人的，而且因為店裡的生意不太好，我得幫成衣廠多設計幾款衣服，來貼補店面的虧損。」
「拿賺的錢去補店面的虧損，這完全沒有任何商業利益可言，或許你該考慮收起服飾店，專心當個設計師。」姜正宇是站在賺錢的角度，長期虧損的店，不是改良就是收起來。
「不行，開店、當設計師都是我的夢想，就算再累再苦，我也不會關店的。」要她關店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她成為名設計師，二就是她再也撐不下去而打包行李回鄉下去。
紀晴發現自己語氣太急躁了點。她現在的身份可是0204小姐，怎麼可以對客人這麼說話？
「真是對不起，我剛剛說得太急了。」由於提到她的夢想，害她認真了起來，一時忘了他是客人，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聽到她那認真的語氣，姜正宇覺得自己好像把話說得太直接了點。「我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可以朝著自己的夢想努力打拚是件很不錯的事。」
紀晴沒想到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鼓勵她。雖然這不太像是安慰的話，但從他的話裡卻讓人感受到一絲溫柔。
而且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昨天當她因緊張，一句開場白說得結結巴巴時，他也及時替她化解尷尬，雖然他以為她是要說她的名字叫心心。
「謝謝你。」雖然沒見過他，但她知道他絕不是個壞男人。
「嗯。」
有別於昨日的完全陌生，今天的他們，因為剛剛那小小的「衝突」，變得更熟識了，因此聊了快兩個小時。
雖然他始終沒有說出他為什麼心情不好，而且兩個小時的談話也是她說的時間比較多，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最後掛上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低沉緊繃了，而她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放回電話，紀晴對著電話傻笑，感覺自己今晚好像是做了件好事。
他的聲音愈聽愈迷人，讓人有點想看看他本人長什麼樣子。
不過她沒有忘記小燕子的叮嚀，在這種虛幻的世界裡，不能談真心。
☆☆☆☆☆☆☆☆☆☆☆☆☆☆☆☆☆☆☆☆☆☆
晚上十一點多，坐在書房裡的姜正宇，眼睛不經意瞄到桌上的電話，拿著筆的手也停止書寫。
連續七天，他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給心心。
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和一個不曾見過面的女人，一聊便是一、兩個小時，而且連續好幾天。
其實和她談話的內容是什麼，他一點也不在意，但他喜歡和她說話時那一股輕鬆自在的感覺。
現在，每天晚上與她聊天，成了他消除工作疲累的妙方。
他甚至照她的說法，什麼都不想，讓自己好好大睡一覺，現在他已經可以不用藉由酒精，便可以入睡了，而且白天的精神真的好了許多。
回想殷洋說的話，0204的接線小姐，每個人的聲音都很ㄋㄞ，可是和她交談這麼多天，她的聲音不但一點也不撒嬌，相反地，是充滿著活力，而且率直。
特別是當她提到自己的夢想時，那認真的語氣以及有些倔強、不肯妥協態度，總會讓他會心一笑，他好像許久不曾遇過這麼努力工作，想要實現自己夢想的女人了。
沒想到小洋的雞婆，意外地改善了他長期以來的失眠。
看到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姜正宇拿起電話，按下那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同一時間，紀晴也正好對著電話發呆。
雖然沒有特別約定打電話的時間，可是姜先生每天晚上十一點半就會準時打電話給她。
現在，他們聊天的內容愈來愈廣，不過還是以談她的事居多，而且兩人的角色好像有點交換，變成他是她的聽眾。
今天晚上，十一點不到，她已經洗好澡，坐在椅子上，然後看著電話，呆坐了快半個小時。
今天她提早收店，因為今晚是她最後一次當0204的代班小姐了。
小燕子明天下午就會回到台灣，而她在兩天前收到廠商給她的錢之後，也已經找到了新房子，距離Summer很近，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或許是這幾天的夜晚過得特別快，因此日子也很快就過了十天。
她此刻的心情，和十天前，有著天壤之別。
現在的她，居然對那好聽充滿磁性的聲音有著莫名的依戀，是因為他天天打電話給她嗎？
明明是對方內心空虛才會打電話來聊天的，可是，現在怎麼好像變成是她內心空虛了，這種感覺不太好受。
她要告訴他，今天是她最後接聽他的電話的一晚嗎？
看著電話，紀晴認真的思考著。
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想告訴他的原因是什麼？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對於兩人這「夜間談心」有著依戀？還是想要知道他會不會有什麼表示，例如……
例如什麼？「難不成要跟他見面？」
「那怎麼可能！」而且就算見了面，又能做什麼？
只是，就這樣結束與他之間的關係，她的心不禁有著強烈的失落感。
她到底該怎麼做？
紀晴讓自己這種七上八下、舉棋不定的心情給搞得心煩。
不過，她好像也沒有必要這麼煩躁，或許他的想法和自己的根本不一樣，再說她和他……充其量只是「話友」，雖然他們之間的談話非常投契，但說不定他以後還會打電話給其他的小姐。
他會打電話給其他的小姐嗎？
雖然她覺得他不是那種會隨便打電話給人家的男人，可是，他又是哪種男人呢？
紀晴爬了爬自己的短髮，然後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紀晴，請清醒，一切都是假象！」
她不該為了一時的快樂，忘了自己的夢想，現在她不該為這種事而煩惱，她得將全部心力放在成為NA設計師上才對。
十一點半一到，電話聲響起，她拿起聽筒，表情不再茫然、不知所措，聲音也平穩地說：「姜先生，你好。」
她決定了，過了今晚，她和他之間的談心時間，就此劃上句點。
第三章
晚上十一點半，電話一響，趙菲燕的臉也跟著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