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丁少茵
雖然郎有情、妹有意,何不撮和撮和他們?也算佳話美談一椿。
自唐修旻衣不解帶地服侍郡主湯藥兩天一夜起,湘兒就打定主意,不讓迷糊的郡主錯過一生良緣,唐將軍是真對郡主好,只有將郡主托付給唐將軍,她才能真安心、真相信郡主有幸福可言。
雖然,這椿婚事唯恐前途多舛,湘兒也決定放手一搏,她願意代郡主付出任何代價!才不枉王府養育之恩,郡主姐妹情深了——
唐修旻才用完早膳,湘兒旋即闖入內堂。
「湘兒姑娘?」唐修旻瞧她一路跑來,上氣不接下氣,關心地詢問:「是不是段秀怎麼了?」
湘兒好不容易才平了氣,唐修旻卻已坐立不安地站立在她面前,緊張地等待她的答覆。
「唐將軍很在乎我家秀嗎?」湘兒淘氣一笑,蓄意促狹。
「我當然……」唐修旻到底是涵養功夫到家的人,否則怎能冷靜指揮大軍,並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呢?他技巧地掩飾自己將衝口而出的情感:「在乎段姑娘和湘兒的安危了!所謂來者是客,何況在鎮遠將軍府,更不允許我的上賓有絲毫差錯,這是在下的義務。」理由可真冠冕堂皇!
湘兒早把他瞬間變化的表情看在眼底,抿嘴一笑。「放心吧!有唐將軍細心照料,我家秀好得很,還差我送上這個,當做答謝將軍救命之恩。」
「這……怎麼敢當?請收回吧!」唐修旻一見湘兒手上色澤皎白如月的玉珮,不但是上品,恐怕還價值連城,忙不迭地推謝:「在下心領了!」
心中卻在疑惑,段姑娘究竟是何來歷?身懷這般貴重玉珮,想必非宣即貴,絕非尋常百姓家。
想段姑娘雍容華貴的氣質,就算公主出身,也理所當然,不容質疑……連湘兒奴婢的身份也有似大家閨秀的教養,實非普通人家可相提比。
「那你是不喜歡我家秀嘍?」湘兒故作惋惜,歎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道:「好吧!那我代唐將軍回絕我家秀。我早勸過秀,海寧公主尚且不能留住唐將軍的人,我家秀又有何能耐留住唐將軍的心呢?算我多事!」
再愚再昧也該聽得出她話中的暗示吧?湘兒心中暗暗祈求,虧唐修旻難得一表人才,可別是個頑固不靈的呆頭鵝才好!
「湘兒姑娘,請留步。」唐修旻既驚且喜地追上大廳,有禮地喚住她。
「怎麼?反悔了?」湘兒明白只要再加把勁,唐修旻就會身不由己地陷入她精心為郡主設計的情網。「這可是我家秀二十年來片刻不離身的吉祥飾物,如今捨得將它雙手奉送唐將軍,自然是對將軍另眼相待,沒想到唐將軍卻不領情,湘兒對秀更難以交代了。」
湘兒軟硬兼施地催促唐修旻表明立嘲心意,伶牙俐齒,叫唐修旻無法設防。
「湘兒姑娘,你誤會了,在下只是認為小小恩惠何足掛齒?而段姑娘的玉珮著實貴重,在下恐怕承擔不起。」
唐修旻只好坦白說出心中的為難。
「哦?原來怕秀吃虧呀!」湘兒對唐修旻更加激賞了。「將軍果然光明磊落!不如這樣好了,將軍,你身上可有什麼佩飾送給我家秀?最重要的是心意,其它不必計較太多。」
「這……」唐修旻向來名利看得淡,奢華的東西向來不愛,雖然將軍府寶物古董等不少,皇上賞賜的奇珍異寶也很多,來往巴結的官人送的金銀珠寶更不在話下,但自幼貧困的唐修旻寧可用這些身外之物去換取米糧賑濟窮苦人家,也不願一輩子當守財奴。
是以,他實不願拿這些他認為俗氣至極的財富去饋贈他夢寐以求的佳人。總得找件別具意義的東西送給段姑娘留念,才有價值可言。
「啊——有了!」他想起了一樣他心愛的寶物。「那是太子與我結拜之時,贈予我一枝西域進貢的銀笛,曾是陪著我南征北討解悶的好夥伴,我這就到書房取來給你。」
不待唐修旻轉身,湘兒已先一步攔住他,並將玉珮放入他手心。「既然將軍想到要送給秀什麼信物,那麼,你自己親自拿給我家秀吧!而這玉珮你先收藏好,別辜負了我家秀一番心意。她正在薔薇花園的亭子等著將軍去見她,可別讓她等太久喔!我任務完成了,不打擾兩位了。」不待唐修旻反應,湘兒早溜之大吉。
唐修旻有些兒個困惑……這湘兒又在玩什麼把戲?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唐修旻可著實見識過她主僕倆的精靈古怪和難以捉摸……
唐修旻拿起玉珮仔細一瞧,白玉上手工精緻、刻了龍飛鳳舞的圖騰,光滑的背面高超地鏤著「段皓雪」三個字。
原來,段姑娘的芳名是皓雪……
果然人如其名,肌膚若雪、明眸皓齒。
唐修旻小心翼翼地將白玉珮納入懷中暗袋,牢牢將段皓雪這美麗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心版上。
他暗中決定,今生今世,非段皓雪不娶!
唐修旻到書房拿取銀笛之後,懷著興奮忐忑不安的心,快步來到薔薇園裡的中亭。
看見一青衫女子背影,似乎正全心全意欣賞他親手栽種的情花兒。
瞧她俯身親吻薔薇,人比花嬌,更添幾分旖旎春色,唐修旻不知不覺完全被吸引住,看得癡迷了……
不忍破壞這美好景致,冒昧驚擾佳人,唐修旻心血來潮,忽生一計,拿起手中銀笛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
段皓雪聽見四周忽然飄送美妙音律,不由自主地循聲而至,來到亭子前,才看見唐修旻一身綢衫,手持銀笛吹奏,宛若逍遙天人般仙風道骨,不染紅塵。
笛音是醉人的,吹笛之人更是迷人的,而那雙透露情感的熾熱雙眸更是懾人魂魄的……
段皓雪不能自制地朝著唐修旻走近,而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兩頰臊熱似抹上紅粉,不自覺感到羞怯地垂下眼瞼……
待段皓雪已來到他面前,唐修旻才緩緩放下銀笛,微笑詢問:「好聽嗎?」
段皓雪像著了魔法似的溫馴點頭。
「我以後天天吹給你聽,好不好?」唐修旻愛煞她的嬌羞,情不自禁道。
「天天?」段皓雪疑惑地抬頭,望著他那張無懈可擊的俊俏臉龐,不敢相信他會對自己許下這種承諾,這意味著什麼?
「是呀!銀笛就交給你保管了!」唐修旻將銀笛交予她手中。「今後我吹奏銀笛,只給你一個人聽。」
多動人的承諾,段皓雪只覺得胸口頓時小鹿亂撞。「你幹嘛對我這麼好?」
唐修旻笑而不語,只是款款深情地凝視她。
他該不是對自己……從何時起?為什麼?
多少女子為他茶不思、飯不想,連海寧公主尚不能融化他的冰霜……她又何德何能,有幸得他衷心相待?
莫非……她想起湘兒曖昧的話語,唐將軍脫了她的衣服為她運功療傷?
一怒之下,段皓雪反手將銀笛抵住唐修旻下巴,審問:「說!你有沒有……到底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唐修旻想不透何以瞬間她會判若兩人,怒顏相向,而且臉紅似熟透的蘋果?
「有沒有……」段皓雪好不容易才迸出羞於啟齒的問題核心:「你有沒有脫我的衣服?」
「啊?」唐修旻愣了一下,沒想到段皓雪竟這般直截了買質問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難不成又當他是登徒子……這次,他可不記得何時冒犯過她?若有,必然記得!最起碼,她火辣辣的巴掌可真教人銘心刻骨。
「前晚,你是不是用內力幫我療傷?是不是?快說!」
段皓雪見他一臉困惑的表情,不禁懷疑……究竟是他真忘了?還是湘兒蓄意戲弄她?
「原來段姑娘指前晚的事呀!」
唐修旻臉色略泛紅,尷尬地笑著點頭。「我是幫你運功療傷沒錯!」
思及前晚,見她臉色蒼白如紙,痛苦難敖的樣子,著實心如刀割,不禁逾越男女之距,請湘兒脫去段姑娘外衫,並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才膽敢在她玉背運功療傷。雖然在觸及她光滑如脂的肌膚,曾令他心猿意馬剎那,但一思及她危在旦夕,便鎮住自己心中邪念,一心傾全力挽救心愛的人性命,不做他想做的……
「無恥!」段皓雪羞忿難當,不待唐修旻他的解釋,伸手又在他的俊臉上烙上五爪印。
這一掌可把唐修旻打冤了。事實上,從遇到凶悍的段姑娘以來,他所挨的巴掌和冠上的罪名,簡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議地冤……
全天下也只有段皓雪這般奇女子,才會將他這位齊天將軍和無恥下流的好色之徒扯在一起。
他應該對她這種刁蠻不明事理的行徑反感才對,為什麼他不但不厭惡,反而覺得她生氣的俏臉比平常更可愛呢?
段皓雪打完一掌,手還沒收回,己被唐修旻愴先一步抓住,緊緊、牢牢的。任她再掙扎,她的小手完全被他厚實強大的手禁錮,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