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岳靖
想著想著,他狠心地開口。「別說什麼不離開的話!我要你走,你就乖乖的走,別把我當『娘』一樣依賴!」頓悟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沒啥特殊,他的口氣顯得兇惡、不耐煩。
關海桐一凜,自他懷中抬頭。「你才不是!你才跟媽咪不一樣!媽咪才不會……逼我……打獵、禁止我咬唇,禁止我掉淚,也不會……強迫我吃東西,你才不是!你是壞蛋廉雅修!專門欺……負我!」小手無力地捶他,她直言說出心中對他的定位。
廉雅修心頭一震,握住她的雙手,啞著聲又問:「我對你這麼壞,你為什麼不離開?這次,我沒強迫你留下!也不會威脅你留下,為什麼不離開?」雖然他不是真的要放她走,但他想弄清楚這妮子對他是怎麼個想法!他該死的在意這點!
「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不要趕人家走!不要好不好……」緊緊地抱住他,她不知道為什麼媽咪不要她時,她的感覺只是無助,而他不要她、對她說出「不能帶著你」這話時,她卻心疼得難以呼吸……
「不要說不知道!告訴我個理由!為什麼不想離開?」捧起她的臉,他專橫地想聽她的答案。「不准說不知道,否則我真會丟下你!」
她搖頭,咿唔出個牽強的理由。「不想離開,人家不想離開你,我……我會……心疼的!」
廉雅修雙眸一亮,嗓音有些暗啞地開口。「你說——離開我,你會心疼?」
關海桐重重的點頭,淚流得更多了。
廉雅修有些激動的俯頭吻住她,唇舌徹底的掠奪她的香甜,久久之後,他放開她的唇,吻去她的淚水。「雖然會心疼,但你還是得跟古德離開……」
「不要……」她喘著氣哭叫。雙臂緊纏在他頸後不放。
「現在待在我身邊會有危險的,你不走我處理不了事情,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頓住語氣,他有些意外自己這麼講,但,心卻明朗起來——他在意這個膽小的女人!非常的在意!他懷疑這種情緒反應,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愛」!嘖!該死的!是也罷,不是也罷!現在沒時間胡思亂想了!
「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他繼續適才未完的話。「你乖乖跟古德到加拿大,事情一完,我會去接你,只要三天……」
「如果你沒來呢?」吸吸鼻子,她瞅著他。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剛剛說了「會有危險」四個字,讓她擔心。
「如果……你沒來呢?我怎麼辦?我不要走,不要跟古德到加拿大!」她哭著又說。柔荑更加勒緊他。「你不走,我也不去,我要留下來,雅修!」
廉雅修沒說話,拉下她的手,長指熟練地解下她皓腕上的白金海桐鏈,收握於掌心。
關海桐呆呆地凝視他專注精悍的臉龐,顯然是不明白他的舉動為何。
廉雅修將她攔腰抱起,一步一步往門口走。「我一定會去接你,這鏈子就放我這兒,到時,我重新幫你戴上,像雲起婚禮那天那樣,這次可別再當我是『搶匪』,嗯!乖乖等我!」
「嗯!不可以……騙我……」哀怨地看他,她啞著嗓咕噥。
「敢懷疑我?」他低喃。吻住她噘起的紅唇,步出臥房,將她交由古德帶離暴風圈。
???
廉雅修騙了她,廉雅修終究還是騙了她!而且,騙得她好慘……
她乖乖的在加拿大等了他三天,他始終沒出現。第三天晚上,古德準備動身帶她離開,她不肯,又哭又鬧地,幾乎歇斯底里。古德的規勸說明,她全沒聽進去,無可奈何下,他們又多待了兩天。第五天,她的情緒平穩了些,古德告訴她,廉雅修交代過,若他三天內沒到加拿大,就要她回台灣,他會直接去台灣找她。聽了這話後,她又害怕地哭了起來,她後悔自己的任性,堅持在加拿大傻等、多等了兩天,同時害怕因為這樣的「遲歸」,而錯過他。於是,她不敢再不聽古德的安排,乖乖讓他送回台灣。
如今,她已經回來半年了!他卻從未出現,幾乎是斷了音訊……他還是騙了她!
「小桐,媽咪進去嘍!」沈璧人的聲音隔門傳入,喚回坐在窗口出神發呆的關海桐。
她抓回飄遠的心魂,懶懶地爬上床,看著母親推門進來,纖纖玉指下意識摩挲著鎖骨間的亞歷山大石。
沈璧人走向床邊,坐了下來。「今天外頭天氣晴朗,不出去逛逛街嗎?」習慣性地伸手理理女兒清湯掛面的黑髮、摸摸那較半年前清瘦的小臉,她微笑建議著。
「要不要跟媽咪去挑咖啡豆?」
「嗯!」關海桐點點頭,沒有拒絕,但也沒下床的打算。她根本又神遊了。
沈璧人搖頭苦笑。半年來,這個寶貝女兒老是這個樣子,就像失了心、沒了魂的思春少女!
半年前的某一天,美國那邊傳來大新聞——
華裔軍火商——廉雅修盜賣國防武器、竊取武器設計圖,遭查緝……
消息一出,兩個禮拜不到,她那「被趕出家門」的女兒便由專人護送回台。
這件事情發生後,她和趙鐸原本已辦好移民手續欲前往瑞士的事只好取消、延後。因為目前女兒正需要她,至少在廉雅修出現前,女兒需要她!
然而,都過了半年了,女兒心心唸唸的男人始終沒出現。任憑經營媒體公司的雲起如何打探,都得不到廉雅修的消息。惟一知道的是,廉雅修在炸掉自己的軍火倉庫後,便消失無蹤、不知去向。
半年了,這一百八十幾個日子的觀察,她明瞭女兒在與廉雅修相處的那段時間裡,早已愛上了他,而且愛得連心都給丟了,才這麼整日恍神恍神的!
唉!膽小迷糊的女兒懂情識愛,她是高興沒錯,但見女兒這半年來望穿秋水地等待冀盼,她更是心疼,總希望女兒能做些事來分散思愁。因此,她讓女兒在咖啡店裡幫忙,然而意外卻層出不窮:不是被滾燙的咖啡燙傷,就是讓鬆餅烘爐給夾得手指骨折;更誇張的是,竟將洗碗精錯當成沙拉油炸洋蔥圈……等等,一堆常人不會惹的紕漏,全教女兒一人包辦,精采演出!
最後,她發現女兒惟一能做的事,只有陪她去買咖啡豆、走走路、散散步這類低危險的活動!唉!她真不曉得女兒這樣的情形還會持續到何時?
輕輕歎了口長氣,沈璧人撫撫關海桐的頭,站起身。「快下床換件衣服,我們得快出門挑些好豆子,你別再發呆了,嗯?」捏捏女兒的臉頰,她催促地說著。
「嗯!」又點點頭,這會兒關海桐順著母親拉她下床的力道,有了動作。
她乖乖下床,像個機械人般換上母親遞來的襯衫洋裝。對她而言,回來後的生活本是一場很普通、醒來便會忘得一乾二淨的夢,食、衣、住、行幾乎是種反射行為,這些外在單純的反應,在她內心其實全是同個意識,那就是——思念廉雅修!
吃飯時,思念他曾嫌她輕,不自覺努力地多吃。
睡覺時,思念他的特殊習慣,下意識裸身而眠。
逛街時,思念他的才能嗜好,本能地買了一堆玩具槍炮。
思念他!思念他!思念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而他,到底何時才會來接她呢?
???
買好咖啡豆,沈璧人載著關海桐欲趕回家開店,快到家時,卻遇上大塞車。
有一棟商業大樓前,停滿警車,還有救護車和消防車在旁待命。很多人……應該是在那大樓裡上班的人們,全在警方的疏導下,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大馬路上全是人潮。
「快撤退!快撤退!所有人快撤退……」雜七雜八的吆喝,喊著同樣的話語。
「哎呀!怎麼搞的!在演習嗎?」沈璧人皺起細眉。「怎麼事前沒通知市民呢?這下要等他們演習完,不知還得在這兒塞多久……」看著堵在前頭的車,再看看塞在後面的車,她不禁抱怨。
正當沈璧人考慮是否要「棄車」走回家時,一名警員突然在車外敲著窗戶,似乎要她搖下車窗。
「什麼事?警察先生!」搖下車窗,沈璧人微笑地問著年輕的警員。「前面在演習嗎?」
喘了口大氣,年輕的男員警揮著冷汗,竭力使自己冷靜地開口。「這位女士,前面……的大樓被放置……定時炸彈,這附近的道路全得封鎖,事出突然……堵塞在這兒的車輛……可能撤不了,為了安全起見,請你們下車疏散到遠處……」
「定時炸彈力」沈璧人美眸一瞠,直覺不可思議。「不會又是電影公司的宣傳手法吧?」最近,台灣似乎常發生一堆難以辨真相的「社會案件」,真不曉得這次勞師動眾地,是否又是在拍戲宣傳?
「不……不!現在情況危急,不是玩笑……爆破專家已確定炸彈是真的,而且威力強大……不能以現場引爆的方式解決,他們正研究著拆解的方法,為了避免意外發生,傷及無辜……得請群眾們趕快撤離!所以請你們快下車吧!」沈璧人看看四周,發現堵在她前方的那輛車裡真的沒人,而其他車輛外也有警員勸著駕駛人離開,情況顯然真的滿嚴重、緊張,她還是別妨礙人家辦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