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貓子
「近來,似乎有人發覺了阿爾瓦利德的存在,而國王近年來龍體微恙,又有意在近期決定王儲人選,頻頻要父親大人進宮密談,使人聯想王儲的皇冠將落在他的獨生子頭上,因此招來某些圖謀不軌之人。」
銳利的目光在紫鳶和阿爾瓦利德之間來回,阿爾靼陳述的語氣始終平淡。
他沒有錯過紫鳶眼底的情緒波動,更沒有忽略掉阿爾瓦利德十分不自在的神情舉止。
「所以,你的任務便是保護他的安全,明白了嗎?」
因為紫鳶是闕龍門的人,又是影子組織的領導人之一,所以他毫不懷疑她的口風有多緊,才會讓她知道塔拉勒家族的秘密。
「在我接下任務的期間,我會以生命去保護王子的安全。」
紫鳶很平靜地說出了阿爾靼唯一想聽到的答案。
不管有多麼憤怒,她的口吻一如往常的淡漠。
身為影子的代表人物之一,她不能讓自己丟臉,更不能讓推薦自己的風龍主丟臉。
阿爾瓦利德和她的恩怨,可以私下了結。
無論阿爾靼是不是替身,至少他是世人眼中的塔拉勒王子,而他也是代替風龍主下指令給她的人,所以她絕不願在阿爾靼面前做出不當舉動,讓笑話傳回風門。
她是影子,就該表現得像個影子,不允許任何差錯。
保護阿爾瓦利德是她的使命,她就該完成。
第八章
整整一個月,紫鳶沒有跟阿爾瓦利德說上半句話。
整天不見人影卻無時無刻不在他身邊,她通過了一次次阿爾靼用以試驗她能力的偷襲行動,有時甚至讓他還沒有機會發現就把偷襲者處理掉;她或許是最稱職的影子保鏢,卻也是最令人沮喪的追求對象。
除非她願意,否則他根本沒有和她面對面說話的機會。
阿爾瓦利德不知道該如何排解自己沮喪的情緒。
而他至今也還沒弄明白,自稱是她姘夫的那個男人,到底跟她是何關係。想必她是不會樂意替他解惑,所以他也不會去問。
望著站在阿爾靼面前的紫鳶,阿爾瓦利德更懷疑她是否會接受阿爾靼此刻的要求。
阿爾靼要她跟他出席國王在今晚舉辦的舞會,喬裝貴族千金當他的舞伴。
雖然懷疑她是否會首肯,但阿爾瓦利德選擇袖手旁觀,坐在椅子上蹺著二郎腿等著她的回答。
近來,他不逗她也不再向她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只是偷偷地研究她藏在淡漠神情下的細微反應,這已經成了他最不良的習慣。
好比此刻,她的抗拒就隱藏在她聽見阿爾靼的要求之後,便微微垂下的黑色長睫裡。
若非觀察入微,沒人能從她看似平靜的神情裡看出端倪。
嘖!他快變成「研究紫鳶」的觀察家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是種低級嗜好。
「就算不當王子的女伴,我相信我也有能力保護王子的安全。」
總覺得始終默不作聲的阿爾瓦利德眼神中別具深意,紫鳶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去面對阿爾靼,並保證自己一定能保護阿爾瓦利德,並不會因為舞會上的人潮而降低她的能力,企圖改變阿爾靼的要求。
阿爾靼所提出的要求,的確讓她十分為難。
化身為阿爾瓦利德的舞伴,她就得換上裙裝在公眾場合出現。
她是影子,本來就不該在公開場合現身,更何況,阿爾靼的要求還要她一改多年習慣,換穿黑色以外的服飾。
「我不想冒險。」
阿爾靼的口氣果斷,不容人更改他的決定。
若非本來就知道阿爾瓦利德存在的國王,要求阿爾瓦利德另用身份參加這次的舞會,他和父親大人都不會同意在這麼敏感的時刻,讓阿爾瓦利德在其他皇室成員面前出現。
別無選擇之下,他就得做好萬全準備。
紫鳶保護他的距離,最好是零!
XX
「我不穿這件。」紫鳶對阿爾瓦利德手上的華麗禮服嗤之以鼻。
她不否認那件深具阿拉伯民族風格的白色禮服,的確設計得相當獨特而且極為美麗;然而太出色的服飾,只會替她引來他人的注目,並非好事。
非得穿裙裝不可,她也只肯換穿阿拉伯最普通的傳統服飾。
出席公眾場合,能把自己從頭到腳都包起來最好!
「你對這件衣服有什麼不滿意?」
沒想到不用主動開口,已經不和他說話許久的紫鳶就先說話了,阿爾瓦利德微微挑起俊眉問道,覺得梢梢鬆了一口氣。
她肯跟他說話,讓他覺得放心許多。
本來他還暗自擔心,就算她肯陪他出席今晚的舞會,也不打算跟他說上半句話,自己得無奈地面對一個啞巴美人。
「不適合。」紫鳶瞟著他手上的禮服,冷淡地吐出三個字。
不想跟他交談,但她知道自己必須拒絕穿上他手中的衣服。
努力了將近一個月,她總算能在跟他說話的時候,不讓任何情緒湧上心頭。
許多隱隱約約的感覺,被她塵封在心底,打算永遠埋葬。
保持一顆冷靜的心,沒有愛惡欲。
她本來就不應該為他破例,老是冒出莫名其妙的感覺。
或許青鳥說得對,每個人身上都有著特殊的磁場,就算他們是抹去七情六慾的影子,只要磁場對上了,總有些人能突破他們的防備,動搖他們在經過嚴格訓練後方能不動如山的心。
但動搖了,不代表他們束手無策。
如果修行的成果被某人破壞了,不能保持什麼感覺都沒有,那就假裝不在乎吧!
假裝不在乎,對影子來說很管用。
只要能讓人看起來冷靜,是假裝的又如何?
目前,她是別無選擇了,只能假裝!
「這是我從幾十件名師的作品裡,特地為你挑出來的,你試穿後就知道有多適合。」
阿爾瓦利德拿著衣服往她身上一比,他對自己的眼光從不懷疑,深信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絕對會令人驚艷。
對她平日的裝扮他沒啥意見,但他偶爾也會期待從她身上看見其他較為女性化的色彩。
她是絕對美麗的,美麗的東西藏在黑暗底下就是浪費。
紫鳶揮開他拿著衣服的手,無動於衷地回答:「你知道我所指的不適合,是指我今晚不該過於引人注目,我們不是為了娛樂而參加今晚的宴會,就算讓旁人多看一眼都沒有必要。」
低調些,才是他們今晚該有的態度。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被人當成槍靶子的自覺。
「放心!那是國王的私人舞會,婦女的穿著可以不那麼保守,所有的女人都會為了成為最出色的焦點而盛裝打扮,不會讓你顯得過於搶眼。」
阿爾瓦利德先點出她的憂心之處再出言化解。
覺得沒啥必要,所以他並未說明,未婚的貴族女子大多會在這種私人舞會上尋覓結婚對象。
所以她們自然想在眾女子之中脫穎而出,為自己爭取更多男子的青睞,才不至於成了一朵年紀漸長,不得不接受家族安排嫁給普通對象的阿拉伯之花。
那是一般的阿拉伯人民所見不著的情景。
舞會上,充滿狂野的挑逗和熱情。
「無論如何,我都沒有必要穿上這件衣服。」
沒有非穿不可的理由,所以紫鳶並不打算配合他的喜好。
她的任務是保護他的生命安全,並不是討他歡心。
深深凝望著不肯妥協的紫鳶,阿爾瓦利德輕輕歎了口氣,「一次就好了,就算是我拜託你好不好?」
貴為王子,他從來不曾求過人。
但他可以為她破例。
XX
熱鬧的舞會上,舉目所見儘是阿拉伯的皇室成員和貴族。
正如阿爾瓦利德所說,參加舞會的阿拉伯女子在穿著上並不傳統,臉上只覆著幾乎透明的薄紗,對著用目光讚賞自己的男子拋媚眼,似有若無地挑逗對方。
所以無論紫鳶的外貌有多出色,都不會是場內唯一被人行注目禮的人。
紫鳶站在阿爾瓦利德身邊,適時地在他對別人介紹自己的時候禮貌微笑,扮演完美的舞伴角色;並且不動聲色地觀察舞會上的每一個人,記下所有曾特意注意他的可疑份子,在得體的表現中保持她該有的警覺性。
唯一令她不自在的,是她接受了阿爾瓦利德的請求。
此刻她穿著他費心挑選的那套禮服,手腕上還戴著一起逛跳蚤市場時,她曾退還給阿爾瓦利德的手鐲。然而,那個手鐲適巧遮掩了她紋在手腕,代表她身份的紫色鳶鳥,所以戴著它是好的。
問她妥協的理由,她實在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只為了阿爾瓦利德眼中那道強烈得讓她無法假裝不在乎的希冀目光;但她只要一想到他因她同意穿這件衣服而開心不已的神情,就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為了一個男人的笑容而妥協!
她真是太沒用,也太愚蠢了。
在紫鳶兀自思忖時,一個年約三十的美艷婦女,風情萬種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挑釁地將紫鳶從頭到腳掃了一逼之後,那個女人便在阿爾瓦利德的耳畔嬌聲噥語:「親愛的,人家好想你喔,你好久沒來我那兒了呢,是不是不理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