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貓子
唉,這件事簡直易如反掌,唐傲雨給的任務未免也太沒挑戰性了。他肯定是太無聊,才會故意把每件事都複雜化。
米雪在路柏特來拜訪時,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今天卻一反常態,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直盯著在她眼中依舊迷人的壽嵐。
「你……」
米雪十分懊惱,想跟壽嵐打招呼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其實,她一直在找門路,希望能再見壽嵐一面。
上帝,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壽嵐竟然還記得她。
壽嵐照著唐傲雨的計畫進行,輕而易舉地將米雪拐回雲門,打算製造路柏特和她相處的機會,讓他們日久生情:可是米雪卻緊纏著她不放。別說日久生情,米雪根本連正眼也沒瞧過路柏特,對他的態度從沒好過。
即使已經確定壽嵐的性別,也沒有讓米雪少些親近她的衝動。
「蘭斯小姐,這裡不是你該逗留的地方。」眼見主子在辦公,身旁卻有個女人晃來晃去,妨礙了主子的辦公效率,看不過去的水靜終於忍不住提醒。
她實在不明白,主子為什麼不把米雪趕走?那女人該黏的人應該是路柏特才對!
「我愛待在哪裡是我的自由,嵐都沒說話了,你憑什麼多事?」米雪賴在壽嵐身邊,昂起下巴不悅的說,根本不把水靜放在眼裡。
壽嵐是雲門的右目,水靜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隨從罷了。
仗著壽嵐的縱容,米雪有些侍寵而驕,對於壽嵐下頭的人儘是無禮的態度。
「你妨礙到我跟主子討論公事,我當然有權利多事。」水靜不甘示弱地反駁,她平日的冷靜,在米雪來到雲門以後便逐漸消失。
「嵐根本不覺得我礙事,你少狐假虎威!」米雪斥道。
「那是主子給你幾分面子——」
「是啊,既然嵐肯給我面子,你一個小小跟班還那麼多話?」米雪打斷水靜的話,毫不客氣地諷刺,自認佔了上風。
「你!」水靜瞪著米雪得意的嘴臉,不由得氣紅俏臉。若不是主子在場,她非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可!
小小跟班?身為雲門的高層,她可從來不曾讓人如此侮辱。
出了雲門,她就是主子的代表,從來沒人敢在她面前張牙舞爪。
本來當她們的爭執是耳邊風的壽嵐,突然停下手邊的公事,饒富興味地看著老是暗鬥不停的兩個女人,一手支在下顎觀賞好戲,嘴角勾起一抹美麗的弧度。有時,她真的懷疑自己何德何能,竟讓女人為她爭風吃醋。連水靜總是冷靜漂亮的臉都因氣憤而扭曲了。
壽嵐把自己從頭打量到腳,她是個發育不良的女人,有啥好爭、好搶的。就算她這張臉長得還不錯,可是雲門裡好看的男人太多了,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不是很浪費時間嗎?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變成男人。
對於她們盲目的迷戀,讓她覺得既無奈又好笑。
「米雪,你果然在這裡!」路柏特又找到壽嵐這裡來。
「我在這裡干你什麼事?少來惹我!」米雪看到路柏特就煩,口氣更差。
水靜見到該來的人終於來了,眼角餘光又瞥見壽嵐含笑搖頭的樣子,水靜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立即為之前的失態感到羞恥,更怪米雪讓她忘了顧及身份。況且,主子的眼中並沒有米雪,她實在沒有必要跟米雪鬥氣;跟她鬥氣,只不過是讓主子看笑話罷了。
路柏特看了一眼從來都沒打算插手的壽嵐,彷彿能從壽嵐投給他的目光中,看見嘲笑和同情,霍然拉起米雪的手,想先離開壽嵐的地盤再說。
「跟我走!」他沒好氣地對米雪說。
難道他的魅力,真的不如一個不男不女的女人嗎?
「你幹嘛?別拉著我,我不想走!」米雪死命地抵抗,掙扎個不停。
真可惡!這男人不知道他很討人厭嗎?若不是雲門裡有壽嵐在,不然有路柏特的地方,她早就不屑待下去了。
無奈力氣比不過男人,米雪不由得向壽嵐頻頻投出求救眼神,可惜壽嵐一如往常地搖搖頭,回給她愛莫能助的眼神。
米雪其實也明白壽嵐對她雖好,卻也說過不會插手她和路柏特的事。
「別囉唆,要你走就跟我走!」
受不了總是讓壽嵐看笑話,路柏特終於對米雪發脾氣,不再像以前一樣老是順著她。
米雪登時愣住,顯然是被嚇著了,失神地被路柏特拖著離開。
壽嵐忍不住笑了出來,不由得拍了拍手。
這個腦筋打死結的路柏特總算開竅了,知道要換個方式來追求米雪。對米雪,他保持一百年的紳士風度也沒用,作風不強硬些就等著看她嫁給別人吧。
唐傲雨分明是故意利用她去刺激他的。
「你顯然很樂在其中?」
走在路柏特身後的雲龍,在他拖著米雪離去以後才出聲嘲弄,示意水靜要她先行退下,接著就和壽嵐兩個人,在她偌大的辦公室裡獨處。
他發現壽嵐看笑話的神情,跟雨是如出一轍,同樣頑劣得讓人無法生氣,有一個雨就夠了,現下還多了個壽嵐。
「老大,人不自娛,日子可是很難過的。」
壽嵐笑嘻嘻地伸著懶腰,活動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體,隨後站起身來,準備去替雲龍倒杯茶。
水靜被他遣走了,倒茶的工作就只好由她自己來,反正她命賤,跟雲龍專屬的傭人是沒兩樣的。
「我要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正當壽嵐要與他擦身而過時,雲龍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臂,逼她正視自己。
他也覺得壽嵐讓米雪太過放肆。
「我打什麼主意?」壽嵐露出訝異的表情。她突然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從來沒叫疼,所以雲龍根本不知道他的手勁有多大,她揚眉苦笑:「老大,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你和闇龍老大下的命令,沒有你們的旨意我哪敢亂打主意呢?」
她的小命之薄,哪能隨便打主意,又不是找死。
從小生長在闕龍門,她學到了幾個字——無條件絕對服從。如同她底下的人,對她的決定也是永遠無條件服從,與她對九位龍主的決定是同樣的道理。
「你心知肚明。」雲龍加重了手中力道。
在一陣的沉默後,壽嵐突然問:「老大,我可以跳槽嗎?」
「什麼意思?」雲龍冷聲問道。
一旦成為闕龍人,終生便是闕龍人,死也不能改。更何況,她身為雲門右目,肩負的責任豈能說放就放。
「老實說,我總覺得老大不是很中意我,對我可能極為不滿,如果真是如此,我離開不就是最好的解決之道。」壽嵐第一次認真地表達意見,並未嘻皮笑臉。她望著被雲龍緊箝的手臂,要是換作平常人,早就痛得哭爹喊娘的。
雲龍對她「不滿」已久,繼續裝傻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憑什麼說我對你不滿?」雲龍認為自己從未虧待過她。
「就憑一隻快斷的手。」
壽嵐對他微微苦笑,指著快被他抓斷的手臂。她幾乎能從他不知不覺加重的手勁中,感受到他心裡波濤洶湧的怒氣。
雲龍動怒了,所以手勁嚇人,可以想見她的要求恐難成真。
「既然痛,就別笑。」雲龍放開她的手,眸底閃過複雜光芒。
從小到大,一起接受所有訓練,不管受了什麼大大小小的傷,他都從來沒有聽她喊過一聲痛,彷彿就連皺眉頭也會讓她引以為恥。
現在,為了離開他身邊,她竟然用「痛」來當藉口。
「是老大忘了,小的也是人。」壽嵐又恢復輕鬆的笑臉。
她也不想痛,偏偏生來便是血肉之軀,她也莫可奈何。
就算雲龍小時候曾問過她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痛?為什麼流血了還是一副不要緊的模樣?她仍得承認會痛就是會痛。
她只是比普通人還能忍痛,反正覺得痛苦,哀號也無濟於事。
壽嵐自小便明白,就算並非雲門右目,只要是闕龍人,她的弱點就愈少愈好。讓人看不出她對任何感覺的反應,也就是少了一個弱點。
沉默了會,雲龍冷冷問道:「你真的想離開闕龍門?」
他口氣過於平靜,顯得更加懾人。
「不是,是為了不讓老大礙眼,我得離開雲門。」壽嵐搖搖頭。機會難得,她只怕錯過了這回,將永遠離不開雲門。
「離開雲門,要去哪?」眸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雲龍隱約已經料到答案。
壽嵐似有猶豫,終究仍吐出兩個字。「黑門。」
除了唐傲雨,誰敢要雲龍的人?
縱使心裡有數,雲龍還是直接來到唐傲雨的面前,明白地告訴他:「除非你有個能說服我的好理由,否則你永遠都不能帶走壽嵐。」
雨在玩啥把戲,他沒有心情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他要他雲龍如同右手的右目,自然必須給他一個明確的交代,因此他親自前來,想問清楚雨的想法。
推雨為龍首,九龍的地位仍同樣平等;尊重雨,只代表雨在其他八龍心中,絕對存在著一定的份量,並不代表其他八龍擁有的力量就在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