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金萱
看著她,他徐緩地開口,「她有滿十八歲……」
「對不起,我馬上將她送出去。」漫畫很快的接口道,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死定了,因為上頭千交代、萬交代不准讓未滿十八歲的人進門來,即使是乾妹妹……天啊,他死定了。
「漫畫,你幹什麼?」突然被推著往外跑,管初彗莫名其妙的問。
「對不起,初彗,晚上不能陪你去迪斯可了。」
「為什麼?」
「我長話短說,剛剛那男生是我們老闆的兒子,被他撞見我們放未滿十八歲的你進店裡來,我們幾個可能就要凶多吉少了,所以根本沒心情再陪你去玩。對不起,我們再電話聯絡,你暫時別到這裡來了。」他一說完即迅速的關上門,往回疾步而行。
管仞彗一時之間根本就反應不過來,看著他消失在玻璃門內的身影,她著實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好久,才真正弄懂他剛剛所說的話。可是一旦弄懂了之後,她又怎可能一走了之,畢竟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怎能眼睜睜的看他們凶多吉少呢?
不再遲疑的伸手向她剛才走出的玻璃門,懸在半空中的手卻突然被另一隻手截住,落入一隻溫度其高的大手中,然後她看到了他。
「看來我們倆今晚真的是要一起過夜了。」羅致旋對她露出了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然後緊緊地盯著她緩慢地說。
「你……」
瞪著他,管初彗根本已經嚇到說不出話了。她真的沒想到他會找到這個地方來,更沒想到從下午四點半放學到現在九點,他竟然沒有放棄找她。
在她瞪著他看時,羅致旋也瞪著她看。看著她身上幾乎衣不蔽體,布料少得可憐的上衣與裙子,他的雙眼不自覺間微瞇起來,由那幾可稱之為一字型的雙眼中透露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危險氣質。一聲不吭的,他放開握住她的那隻手就站在柏青哥大門前脫起衣服。
「把它穿上。」他將脫下來的制服上衣遞給她,命令式的說。
看著他莫名其妙的脫起衣服,又莫名其妙的被他制服下穿著緊身T恤,猶如雜誌上模特兒般結實的體格所吸引,管初彗在他命令她將他的衣服穿上時毫無反應,雙眼依然目不轉睛的瞪著他看。這怎麼可能?身為一個品學兼優,成績永遠徘徊在前三名的他怎麼可能會有這麼一副好身材,他不該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男生嗎?怎麼手臂上竟然還看得到肌肉,那是贅肉吧?
這時柏青哥店前突然經過兩名不良少年,他們對著穿著辣妹裝的管初彗狼嚎了兩聲。
羅致旋在一瞬間變得怒不可遏,向那兩名不知死活的不良少年瞪了一眼之後,他生氣的嘲她吼道:「該死的,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把它穿上!」
管初彗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大跳,瞪著他,她完全不知道他氣從何來。要生氣也要等到她拒絕了他的衣服不是嗎?她雙手在胸前交叉,不屑的看了他手上的制服一眼,然後緩慢地撇唇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她真該防微杜漸,在明知道他已經生氣之後就不該再火上加油,尤其知道他有著結實的體格和一雙有力的臂膀。
她的拒絕讓羅致旋的怒氣一下衝破臨界點,這回他沒有再開口要她穿上他的衣服,便自己動手強迫的將衣服穿到她身上去。
他的力氣很大,不是她能對抗的,管初彗在掙扎間因他的霸道與毫不留情而弄痛了自己。
她幾次驚呼出聲,而怒氣衝天的他根本沒注意到。
「走!」一將衣服成功的穿到她身上,他不由分說的下一個動作便是圈住她的腰身,粗暴的帶她走。
「放開我,你到底要帶我去哪?」第一次,管初彗感到害怕,她雙手奮力的扳著他圈在她腰間的手臂,然而它卻有如鋼鐵般嵌在她身上動也不動。她好害怕。
生氣中的羅致旋不發一語。
「拜託,好痛!」疼痛讓她的聲音幾乎成了嗚咽的哀求。她想如果明天在她腰間出現一道淤青,恐怕她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就像黑暗中忽然燃起一抹星火之光,羅致旋的理智就著那道光慢慢地尋回自己,在她腰間的手臂亦在同時間也慢慢地放鬆下來。
頓時覺得腰間不再疼痛得難受。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她問,語氣中不再有挑釁與叛逆。「這麼晚了,你不可能還要繼續那五個小時的課輔吧?你要去哪裡,校門早就已經關閉了,你不會真想帶我回學校吧?」
「你在擔心嗎?」羅致旋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於開口,他語氣嘲弄的問:「這麼晚了,對一個還不打算回家要上迪斯可舞廳的你來說,你也知道這麼晚了嗎?」
「你……你怎麼知道我要上迪斯可?」管初彗霍的轉頭看他,臉上寫滿了懷疑。
「你這一身穿著,難道是睡衣不成?」羅致旋冷哼一聲道。關於他和樞的友情他現在還不想讓她知道,尤其在她還不死心不斷地逃離他之際,他要借助樞的機會還多得是,他可不想這麼快就洩了底。
管初彗咬緊下唇不再說話,可是關於他到底要帶她到哪裡去,她依然惴惴不安,直到他們搭乘的計程車停在她家門口,在他警告著欠他的五個小時明天再還後,她懸置在半空中的一顆心這才緩緩地落了地。
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感受熟悉的自主權再度盈滿她整個人,她微微一笑之後的想,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第四章
經過柏青哥店之後的事,管初彗多少對羅致旋有了忌憚,現在的她不太敢正面與他起衝突,對於他的挑釁與反叛行為也都會適可而止,尤其在他明顯地生氣之後,更是悶聲不吭的乖乖跟他走。
她承認自己這樣實在有點孬種,也有點欺善怕惡,可是在向小綠學會一切打架數前,她也只好暫時的忍氣吞聲,以防再受皮肉之苦,柏青哥店那件事真的讓她心有餘悸極了。
對於她臨時用功的討教與學習各種打架之能事,小綠沒有多問只是盡其所能的幫助她,可是擁有遲鈍運動細胞的她要跟人家學比快、比狠的打架,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不過一想到學生會長那張欠扁的臉,再苦她也得咬牙撐下來,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打掉他那張表裡不一的笑臉。
於是乎你追我跑的戲碼不斷的在學校上演。不甘於就此聽從他命令的管初彗依然我行我素的蹺課,而如影隨行的羅致旋總是在最適當的時間突然冒出來,一把揪起她就往她教室裡送,氣得她三番兩次朝他破口大罵三字經,不過她自食惡果的時候往往很快就到。
課後輔導是她這些日子以來另一個惡夢。
從小嘗盡做個聽話乖小孩的苦,從管初彗學壞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曾經發誓她要叛逆,絕不再有那種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行為。所以人家乖乖地上課,她就要蹺課;學校規定裙子不准短過膝上三分,她就偏偏要給它短上十公分、二十公分;而羅致旋要她在放學後在教室裡等他來做課輔,她說什麼也要給他跑得遠遠的,讓他永遠找不到她,可令人髮指的是他偏偏就是有辦法找到她。
她從來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來的神通廣大,竟然不管她躲在哪裡都能成功的找到她。如果找到她的時間早的話,也不管她是否有心要學習,他總是明白且仔細的替她課輔,慢慢地將她落後的課業烙印在她腦中;而如果找到她的時間晚了的話,
他則是將她送回家,親眼見她上樓開了燈之後才離去。
老實說,她真覺得他一定神經有問題,要不然對她這個不良少女壞學生,他幹麼這樣盡心盡力、鞠躬盡瘁的,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知何時開始害怕放學,因為現在的放學對她來說就是逃亡的開始,有追兵緊追在後和提心吊膽害怕下一刻要是落入他手中的滋味不好受呀。可是不自由,毋寧死。她說什麼也不可能乖乖地待在教室裡等著他,任他宰割。
陽光斜灑庭園,時間又接近放學時刻。
管初彗在眼觀四方、耳聽八方間奮力的爬上學校圍牆的一角,坐在上頭,她猶豫的瞪著牆外離自己約有兩公尺高的馬路,掙扎地嚥了嚥口水。該死的羅致旋,要不是他查封了她所有爬牆的好地點,她也用不著換個地方爬牆,瞧!這麼高的落差,如果她因此而摔斷了腿,她不怨恨他一輩子那才有鬼,真是可惡!
「需要幫忙嗎?」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牆上的管初彗險些沒掉下來。在雙手抓緊屁股下的牆角,穩住自己的身體後,她霍然回頭瞪向那個耳熟能詳的聲音主人羅致旋。
「你不要這麼陰魂不散行嗎?」
「下來,或是要我親自上前去抱你?」他雙手交叉於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