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酈潔
見他們未有動作,徒單武轅怒眉一掃,狂暴地說道:「該死的!你們還在發什麼呆?莫非你們想抗令不成?」
衛士們急忙跪地,「屬下不敢!」
「既然你們不敢,就馬上把她給我拖出去!」徒單武轅不再理會他們,輕輕執起了徒單月兒的小手,他希望能將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分給她一點。
「是!王爺。」他們用力架起了吉兒的小身子,眼看著就要拉她下去行刑。
「不要!王爺……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放開她!」危急之際,徒單毅出面救了她。
衛士們一見來人是他,紛紛放開了箝制著吉兒的手。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走進寢房,身後尾隨著一名白衣侍女。
「我要她的命。」徒單武轅見徒單月兒汗流不止,立刻用衣袖替她拭汗。
「荒唐!你是想毀了懿顯王府長年來建立的威信不成?若真拿走她的一條小命,萬一消息傳了出去,豈不招來眾人的非議?到時候,咱們懿顯王府不就成了草菅人命的惡霸強權了嗎?哼!倘若真演變成這般,我看你要怎麼收拾這殘局?」眼尖地發覺到兒子的心思並不在自己的話題上,徒單毅輕歎了口氣,唉!「你放心,她還活著!」如果她能夠清醒過來的話。
「大夫怎麼說?」他放開她,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
「他已經盡力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向天祈禱,希望老天爺能把她還給我們;但!假使她熬不過今晚,轅兒,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徒單武轅略為一僵,過了好一會才艱澀地硬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兇手呢?」膽敢將她害成這副模樣,徒單武轅絕不會輕饒了主使人。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要和你談論這件事,馨兒。」
徒單毅身後的白衣侍女應聲而出,緩緩欠身,她說:「馨兒在!」
困惑地蹙著眉,徒單武轅疑問:「她是——」
「她是『廚膳房』裡的灶下小奴馨兒,也是事發當天唯一的證人;馨兒,把你在那天夜裡所看到的一切。一字不漏的全告訴王爺。」
「是!那天夜裡,因為工作尚未做完的緣故,所以馨兒才會到了下工時間還待在『廚膳房』中;然後.馨兒就瞧見了月主兒身邊的侍女玉燕悄悄溜進了『廚膳房』,不知在爐灶旁邊做些什麼,馨兒未曾將玉燕詭異的行為放在心上,把手邊剩餘的工作完成後便回到了『青竹院』安寢,不久,就聽聞月兒小姐遇害的消息,馨兒覺得事有蹊蹺,因此前來稟告王爺。」
「你說的話全是真的?」
「馨兒沒這膽子欺瞞王爺。」
「很好!下去領賞金吧!」徒單武轅的眼底,突然掀起了陣陣嗜血的耀紅。
「多謝王爺。」馨兒福了福,隨即退出了「月華水榭」。
徒單武轅霍地起身,高喊了聲,「來人——」
「你……轅兒,你想做什麼?」瞧兒子一臉風雨欲來的可怕模樣,說句老實話,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看了也覺得害怕。
徒單武轅森冷一笑,「我說過了,我要她死!走!到『舞仙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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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顯王府·西側舞仙閣
「什……什麼?」隨著一記飽含訝然的低呼聲,橫臥在貴妃椅上的月如仙猛然起身,帶著一臉驚愕,她急問:「你是說那個小賤人就快死了?」』
一身鵝黃的玉燕——月如仙的隨待小奴淺笑吟吟地說;「沒錯!聽說是讓人下了砒霜,連小命都快丟了!」
「砒霜!」月如仙心一凜,怎麼這麼巧?前些時候,她瞞著眾人偷偷出府,到藥鋪去買了些砒霜回來,就藏在她的枕頭底下。
月如仙打算利用它來毒害那個小賤人,但!始料未及的是,她正想採取行動時,小賤人遇害的消息就已經傳了開來;一絲不祥的預警緩緩在她心中漾開,月如仙覺得事有蹊蹺,難不成……她暗暗思索著,有人想陷害她不成?
嚇!驀然撥開層層迷霧,彷彿像是突然了悟出什麼端倪似的,她轉身奔回臥房,飛快的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小包用粗糙牛皮紙包住的白色細末,像燙手山芋般匆勿扔給了身後隨之跟進來的玉燕,月如仙慌張的說:
「快!快丟了它!把它給我丟得遠遠的,明白嗎?越遠越好!」
月如仙心知不妙,她一定是著了「那個人」的道了!整個懿顯王府裡,也就只有「她」才這麼狠!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挑釁,但她那雙寫滿恨意的眼眸,卻是她一輩子想忘也忘不了的夢魘,月如仙萬萬沒料想到,
「她」竟會如此地憎恨著她,竟然設下了這種不入流的卑劣陷阱來算計她,她實在是太小看「她」了。
「月……月主兒,莫非,這包東西是……」
聰穎的玉燕已經猜到了紙袋內所隱藏的秘密了。
「不是!不是我做的!」雖然她真的很想。
「玉燕,馬上丟掉它!
不然,她們主僕二人全會惹禍上身的。
「是。」微顫抖著身子,玉燕小心翼翼地捧著紙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它。
豈知,她才剛一推開門扉,就瞧見一臉鐵青駭人的徒單武轅,正站在門外怒視著她,玉燕尖叫一聲,手上的藥包頓時應聲而落。「王……王爺。」
李賢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藥包,輕輕打開包後,他臉色大變,忙不迭地將藥包交給徒單武轅,「王爺,您瞧!是砒霜。」
徒單武轅瞇起了眼,眼底的殺機濃厚,「我說過了,不准你對她下手。
他現在的表情只能用「可怕」兩字來形容。
「不是我!」月如仙尖叫著為自己辯解:「我沒有下毒害她!
「多說無益!你得為你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來人!」
李賢箭步向前,拱手作揖說著,「王爺。」
「把她們拖下去杖責五十大板,然後再交由衙門判決。
他不會讓她們太好過,比起月兒所受的苦,她們這點小痛還算不上什麼。
「我不服!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不是我……」
徒單武轅冷眼望著她們被人拉出去,嘴邊噙著一抹嗜血的笑,幾乎在場所有人均能感受到他一身冷絕而殘忍的陰寒氣息,他們不禁冷顫連連,原來在王爺看似波瀾不興的外表下,竟然隱藏著一顆足以和邪冷惡魔媲美的心。
「月兒,我終於為你爭回了一口氣——」
「王爺——」遠遠地,剛逃過一劫的吉兒狂奔而來。
徒單武轅一見到她,便憶起她因為失職而讓月兒受到傷害的事,他皺起眉頭,惱火地說:「大膽小婢,你是嫌小命活得不夠長久,所以才會跑到這兒來迭死是不是?再不趕緊消失在我眼前,小心我送你歸西!
曲跪在他面前,強掩不住一臉明顯的蒼白,吉兒神情慌張地說道:「不——不好了!王爺,您快回到小姐身邊,小姐她……」
「什麼?月兒——」徒單武轅被她突兀的舉止嚇出了一身冷汗,大手用力捉起她瘦小的肩膀,他急問:「你說,月兒怎麼了?」
吉兒被他的大手捉得好痛,忍住即將到口的低呼聲,她說:「小姐的病情起了變化!臉色慘白、呼吸急促……大夫說,月兒小姐的體力正一點一滴的喪失中,要吉兒馬上來叫您!」
「不可以!月兒——」徒單武轅放開吉兒,整個人就像是一陣狂暴颶風般,迅速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爺——」他們立刻大步追上,浩浩蕩蕩地往「月華水榭」急奔而去。
跑在最前頭,徒單武轅恨不得背脊上能長出雙大翅膀,讓他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飛到月兒的身邊,他根本就無法接受她即將與他訣別的消息,她怎麼可以拋下他一個人走?怎麼可以?如果說,這種割捨不下她的情感就是愛情的話,只要她能夠睜開雙眼看看他,那麼,徒單武轅便會告訴她,他愛她!
只要她能夠——
來到「月華水榭」,徒單武轅大腳用力踹開寢房門,幾個大步就來到床榻邊,望著徒單月兒氣若游絲。大限將至的虛弱模樣,一絲不安驀然竄過心底,徒單武轅居然不敢伸出手去碰觸她,月兒該不會……
一旁等候的大夫洞悉了徒單武轅心中最深的恐懼,他無奈地搖頭說:「王爺,您……您可以開始著手準備月兒姑娘的後事了。」
站在室外尾隨跟上的眾人皆倒抽了口氣,他們個個相覷無語,完全無法預料到徒單武轅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
只見,徒單武轅彷彿就像是一座石膏像般動也不動;半晌,他輕輕扶起了徒單月兒孱羸軟綿的小身子,語調平板無波地說道:「月兒,你要是真敢拋下我一個人先走,我一定會拿所有在『月華水榭』上當差的人來做你的陪葬品!我說到做到,你聽清楚沒?月兒。」徒單武轅像是發了瘋似地用力搖著她,「該死!醒來!月兒,我要你馬上給我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