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寶貝
男子動了動,他其實並未被點中穴道。
他以手指沾了沾床榻的熱液,是血!而且還是有毒的血!她受傷了?她是誰?只留下了一團謎團在他心裡。
孟容走投無路,每一處都設有官兵哨站,看來官府是要徹徹底底的封殺她!
身上的毒發作得很快,她吐了口黑血,一閃而過的黑影惹起了騷動,她藏人巷弄中,那些官兵開始一寸寸仔細搜索將她包圍!
她的眼前昏暗,分不清楚方向,一個腳步不穩,她撲倒在地上,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她勉強抬起頭,看到客棧的馬廄——
那是她僅有的藏身之處了!
整個江蘇城內的百姓個個人心惶惶,風聲鶴唳,幾乎每個大街小巷都貼有一張孟容的通緝令,上頭明白寫著:捉到孟容者賜黃金萬兩,若私藏孟容,知情不報,當誅九族充家產斬首示眾!
再者,每個通過城門者都得檢查所有攜帶物,硬闖不配合者,可以現場斬立決;最後,只要天一暗,嚴令家家戶戶不准出門,以免妨礙官兵進行搜查!
短短的時間內,江蘇城陷入最高警戒,而孟容彷彿成了比「三藩」更加罪大惡極的通緝犯,由此可見,高合坤的死帶給了江蘇城非常大的震撼!
急著要捉她的原因不是為了替高合坤報仇,而是那些夜路走多了的黑心鬼,個個良心不安,深恐成為孟容的下一個目標!
為了全面封殺孟容,他們把孟容加以抹黑,形容她在失去父母後,一個十歲不到的女孩能活下來,是因為遇上了妖怪把她帶回山中,她可以神出鬼沒,專以捉小孩來吸精血練就一身邪門怪術——
就這樣,以訛傳訛之下,一傳十、十傳百,孟容是妖女的謠言就傳遍天下了!
天剛亮,城門前的官兵就持劍挾刀的檢查進出城門的人,不少平民收拾家當,帶著小孩想先離開江蘇暫時避到別縣親戚家,怕的就是孟容會吃小孩!
而進城門的人則是稀稀落落,普遍是經過江蘇要轉驛到別縣的鄉客。
才和雪子搭上沒多久的蔡同樂,奉雪子之命到城門前察看,他撫撫自己的山羊鬍,狹長一條縫似的
眼睛有著勢利的神色。
「有沒有給我仔仔細細、滴水不漏的檢查?」
「報告,有的!」
蔡同樂的手交叉到身後,「最好是這樣,要是你們敢有絲毫懈怠,或私自放人通行,那可是惟一死刑!聽見了沒?」
「報告,聽見了!」
蔡同樂就這麼吆喝來吆喝去,所有的士兵對他的不滿不斷積壓,但又畏懼地的勢力!得罪他恐怕會吃不完兜著走,只有任其使喚。
蔡同樂的鼠眼不停地穿梭在來來去去的行人身上,忽然他見到一名器宇軒昂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領著一匹掛著布包的馬正要進城門,那男子面無表情的樣子令人嚇得說不出話來,但蔡同樂想這裡可是自己的地盤,量這男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所以他立刻喊道:「喂,那邊那個男子十分可疑,把他攔下來!」但又惡人無膽,怕那男子有絕頂蓋世武功,於是推了推身邊的小卒,「多加派人手過去防堵他。」
那名男子眼光一掃,嚇得人不寒而慄!
「搜他的布包,說不準那兒藏了人犯!」蔡同樂避得很遠,只會出一張嘴。
士兵們拿著長矛指著他,如臨大敵,畢竟這名男子不僅人高馬大,還非常的粗獷,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由塞外來的!
「把……把你的布包打開!」沒有人敢靠近。
「誰也不能打開我的布包!」他一喝令,所有人都退了一步。
蔡同樂見了更是氣急敗壞,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囂張,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什麼不能!你敢抗令嗎!我要把你捉入大牢問罪,你長得這樣特別,又在這敏感時刻進城,還拒絕搜身,我瞧你和那孟容鐵定有密不可分的關係!」蔡同樂一口咬定。
原來中原人問罪的方式竟這樣迂腐,他這個外來人還真是大開眼界!
「這些東西是城裡的官人托我運進城的,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隱約曉得是女人的物品!」
「那怎麼不能給人看?」蔡同樂疑心大起。
「那官人名氣很大,花了大筆的銀兩要求這些東西全部要交給他的愛妾,規定得原封不動,拆了就要重運新的!」他仔細解釋。
「豈有此理?軍令如山,每個人都得按著規矩來,怎可讓你成了漏網之魚?而且你的話是不是胡謅的也沒人知道,編故事誰都會!」蔡同樂堅持不讓步。
那男子不悅地下巴一抽,但也懶得跟他這種小人見識。
「要理也行,若是那官人怪罪,還怕你承擔不起!」
蔡同樂氣得要吐血,「你可知我是誰?這麼小看我,根本是有眼不識泰山!」
「你是誰?」男子故作不明白的問。
「我是——」蔡同樂到嘴的話吞了下腹,他原本要說他可是高合坤的故友,但他和雪子的關係早已是眾所皆知,高合坤才死沒多久,他生前自己也要讓他三分,所以不方便說,「本官是五品巡撫蔡同樂。」
「在下可是聽也沒聽過!」男子在蔡同樂臉上下垂的肉猙獰的抖動時,接著說:「我只知道托付我的這名官人叫高合坤,布包內的物品就是要給他的愛妾的,我這兒有封高大人親手書寫的信可以證明我所言句句屬實!」他從袖口取出一封信遞給蔡同樂。
「怎麼可能?!高大人已經死了,怎麼會寫信給你!」蔡同樂覺得他說的話有問題,正要刁難時見著了那封信,果然是高合坤的字跡,打開來仔細瞧,寫的不正是雪子想要的胭脂小粉和高級羅緞嗎!而雪子的怪癖他是略知一二的,雪子只愛獨一無二的東西,要是現在把這些東西當眾打開搜查,她鐵定是不肯再要,要是生起氣來和他一刀兩斷,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男子故作詫異,「高大人已死?那該如何?我想我還是別進城了,免得貿然進去還沒人替我作主,我不就委屈了!」
「不、不、不!」蔡同樂高喊,「放他進城,不准阻攔!」蔡同樂的態度有了天壤之別。
「可是——」?
「有我這個高大人的故友替你撐腰,你進城後沒人敢動你一根寒毛,若是有,就報上我的名!」蔡同樂眨眼之間判若兩人,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就怕這男子在雪子面前告狀。
男子不再多說什麼,沉默的牽著馬過了城門,在脫離了眾人的視線後,他的臉孔一斂,深邃的目光深不見底,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但惟有他明瞭,他朝目標又邁進了一大步——
牽著馬信步走到郊外河邊,他沒直接到高府,並不是他迷了路,而是他故意繞過位於城中央的高府來到這裡。
他拾起了石頭往河中投去,那石子彈了好幾尺遠,尋常人是辦不到的,可見他的臂力雄厚!
河面起了陣陣漣漪,他一概視而不見,瞇起的眼莫測高深。
他轉而撫摸馬兒,這匹馬靜靜的回應他,彷彿跟他很是要好!講起這匹馬,它可不是普通的馬,而是天藏有名的赤鬣馬,價值連城,馬匹總數加起來不到百匹,而這馬也很有靈性,只願跟隨心地正直的人,一旦跟隨就一輩子不更改心意!
瞧他們互動的親密就可明白他們相處的時間已不只三五年,馬兒親蔫的舔了下他的手,那水汪汪的眼裡有著悲傷,宛若一眨眼眼淚就會掉下。
旋即,馬兒像是記起什麼似的長嗚一聲,揚起馬蹄狂奔的亂跑了幾圈,左右擺動身子。
男子的眼裡閃過暴戾,馬兒停了下來,他解開掛在馬上的布包,掉下來的不是先前說的飾品胭脂綢緞,而是奄奄一息的孟容!
孟容摔了下來,她痛苦的呻吟了聲,眉宇中都是毒發的紫影。
他扯起她的領口,瞪著她,「我的東西呢?」
孟容掙扎了許久,眼睛才打開,「居然是你!」她認得他的聲音,昨夜才聽過,那冷靜中帶著冰冷,任誰聽了都不會忘!
「昨夜你已跟我撒野過一回了,我可以不跟你計較,現在馬上告訴我,我的東西呢?」他忍著怒氣再問了一次。
「就是那些女人用的東西嗎?看不出來你一個大男人,居然在做女人用品的生意,更令人引以為恥的是,你還是高合坤的走狗——」在城門前的話她聽得是一清二楚!高合坤還寫信託他,可見高合神十分信任他,否則不會如此。
又是一個奸佞!
他不理會她怎麼說,他只在乎他的東西,「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我偏不!」她瞪著他,肩胛骨像是要給他捏碎了。「那些東西我早把它調包到別的馬匹身上了,也許那匹幸運的馬往東往西走,或許就出城去了!」總之已經石沉大海了,他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