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丁苓
「何必這麼震驚?我即是你,你即是我,兩副靈魂能夠相容共擁一具軀殼,就是這個道理!」冷冷的注視若渾身散發出危險氣勢的他,徐兆烈嘴角的嘲謔笑容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噬血的陰狠獰笑,「既然靈魂可以相容,那麼身體也是可以易主的!我被封閉關在這十九年了,而你卻在外頭逍遙了這麼久,該是換我出去好好透透氣的時候了。」
開戰的引導線已被點燃,只差時間尚未到而沒被引爆。念及手足之情,徐兆焰不想兄弟相殘,只要他歸還身體,一切好談,甚至還願意與他共同使用這具身體,可惜想獨吞霸佔這具身體的徐兆烈,卻不願意分亭。
「所以——」森冷的黑眸倏忽亮起騰騰的殺氣,徐兆烈釋放出一股快如風、利如刀的兇猛力量攻擊他,「你認命吧!在這黑暗死寂的冰冷世界,就是你葬魂長眠之地!」
輕易的躲過他那一掌,徐兆焰沒有出手攻擊他,只忍讓的頻頻退守。
「住手!烈,我不想傷害你,別逼我——」不出手還擊並非自己打不過徐兆烈,而是自己內疚,在被母親救起的那一刻,他嚇呆了,所以沒有伸出援手拉徐兆烈一把,反而眼睜睜的看著徐兆烈溺斃。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什麼好說的!」徐兆烈的理智早已被滿腔的憤怒和恨意所蒙蔽,只要能夠奪得使他再生的身體,他將會不擇手段除掉徐兆焰。
「你是打不過我的!我是主宰、控制這身軀的主人,即使你同樣擁有超能力,但在這體內,我的能力就永遠凌駕在你之上!」徐兆焰並不是在虛聲恫嚇,而是在告之他一件他所不知道的事。
「我就不相信你的能力會比我強!」徐兆烈被惹火了,招招更為凌厲的攻擊他的致命弱點,欲置他於死地的企圖顯而易見。
「這是你逼我的!」不再只守不攻,身形移動換位快速的徐兆焰,體內凝聚一股能量化為真氣,就自手心中發出一道迅疾無比如射出箭矢般的強烈力道攻向他。
只在黑暗中看到一道白光自前方射出,卻不知胸口何時被一股勁道擊中的徐兆烈,訝異得瞠目怔住了。
在他七歲那一年,他明明記得在參與超能力檢定級數時,徐兆焰的能量根本不足為懼,能力更是比他弱了好幾百倍,然而為何只過了十九年,徐兆焰擁有的超能力卻是如此的驚人?
事實上,徐兆焰天生就擁有龐大且驚人的超能力,只是他內斂不愛現,不像徐兆烈鋒芒畢露,惟恐天下不知。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被震倒在地,按住受傷的肩膀,從未嘗過敗績的徐兆烈羞憤得放聲狂吼吶喊,並不服輸的出手突擊徐兆焰,只可惜他早有所防備。
徐兆焰自幼就遊走在介於黑、白兩道交界處的灰色邊際,什麼樣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識過了,而也因為如此,訓練出他的警覺性比一般人來得高,反應也比普通人來得怏,尤其是遇到危險時,本能的攻擊性也來得猛烈。
凶殘的猛獸,即使重創受傷也不會放過獵殺者,更何況是泯滅人性,心狠手辣的徐兆烈!
由於長年累月的經歷,再加上天天與那群長相非善類的下人相處慣了,他早已洞悉困獸猶斗的徐兆烈,想暗箭突擊的他企圖。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不想趕盡殺絕,你就留在這療傷,日後我會安排你的去處。」在徐兆烈表明不想與他共同擁有,只想霸佔他身體的決心後,徐兆焰便毫不猶豫的朝在黑暗盡頭處的發光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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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內心深處世界,靈魂再度歸回身體,徐兆焰無法一下子適應由黑暗迎向光明這段落差,直至他感到身上有股重量,雖不至於壓得他喘不過氣,但已造成他極嚴重的不舒適。
「起來!你這個笨蛋,你想壓死我是不是?」睜開眼,低頭一看,赫然發現壓在他身上的重物竟然是左媛元!兩頰通紅,一臉憨樣的趴在他身上傻傻的望著他。
他又罵她是笨蛋笨蛋?呵,好熟悉的字眼哦!
「阿……焰?」聽得出隱抑在他聲音之下的怒火,她沒立刻翻離他的身子,反倒納悶的直瞅著他。
太奇怪了!她被搞糊塗了,他居然判若兩人的吼她?不過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十年來,她哪一天沒被他吼過、罵過、嘲笑過,如果真有那一天,她鐵定會懷疑他不再是徐兆焰才有可能,當然,這是絕不可能的事,除非六月下雪,天落紅雨。
只是……剛才的他,不會動不動就吼她、凶她,臉色也比他現在陰沉,表情更是為可怕嚇人,尤其是他那一雙凌厲的黑眸,充滿著由恨意、憤怒所交集而成的火焰,炯亮灼熱到她不敢逼視。且他也不叫她笨蛋,甚至東嫌她髒、西嫌她臭的猶如她是糞坑裡的石頭,一臉厭惡的急著想將她趕離他的身邊。
一回想起來……在酒精肆虐作祟之下所遺忘的記憶,剎那間,有如排山倒海般的快速,一下子全湧進左媛元的腦子。
她記起來了!剛才那個男人……不是正在凶她的徐兆焰,而是渾身散發出由強烈恨意所構成陰狠氣息的徐兆烈!難怪她總覺得他的言行、態度和眼神不對勁!
原來……如此!不過這會兒她饃大了!她居然將他錯當成徐兆焰,在他懷中哭訴著數落他的不是?
幸好愛凶她的徐兆焰趕走他回來了,否則她真不敢相信若當時他沒發病,以他凶殘毒辣的本性,恐怕她這條小命是別想保得住。
「你居然沒穿衣服!」突然發現到她一絲不掛的壓在他身上,徐兆焰怒火沖天瞪著她,若非已認識她十年,對於她的性情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否則他真會誤以為她要勾引他。
「我有……呀!」意識只能維持三分清醒,七分茫然的她,根本記不得今晚所發生過的每件事,只能憑斷斷續續銜接不起來的影像來倩測,就連她有無進浴室梳洗,也忘得一乾二淨,沒有半點的印象。
「有?有在哪?」見她沒意思要起身,他火大的一把推開她,坐起身來。
「在……」打了個冷顫,她困惑了,完全忘記自己為什麼沒有穿衣服,「我……不記得了……我忘了。我……好冷。」
伸手想拉過他身後的棉被,不過因手短拉不到,她再將目標改移到距離他身旁三步遠的浴巾,結果還是怎麼句都勾不到,最後她放棄了,反正眼前就有個可取暖的熱爐,她轉身就投進他溫暖的懷抱中,像只無尾熊緊抱住尤加利樹不放般,任憑徐兆焰怎麼推都推不開。
「忘了?我看你是想勾引我!」他像是吃了幾斤炸藥,非爆不可,語氣凶得很,不過卻沒有嚇到她,因為她已習以為常。
「沒……有呀!我又……不喜歡你,幹麼……勾引你,不過我想……揍你……」被欺陵久了,乖馴的小綿羊也會有反擊的一天,更何況她老早就看他不順眼,藉機握起拳頭想打他,只可惜柔荑揮到半空中,便軟弱無力的垂下來。
「你喝酒了?」徐兆焰聞到自她嘴中散出的酒味,頓時怒火更熾旺。
喝酒?她何時喝酒了?怎麼她又不記得了?呀……她想起來了,就剛剛嘛!他很霸道的強迫她喝一杯好烈的酒,嗆得她差點流出淚來。怎麼?他自己也忘記了嗎?
「我看不清楚了……」左媛元困惑的抬起頭來,卻見他瞼搖得很厲害,看得她頭既昏又眩,索性乾脆伸手扶住他的頭,不准他亂動,「阿焰!你的頭……不要搖!我……頭暈……」
這個笨蛋真是愈來愈大膽!居然敢命令他?他臉色鐵青的瞪著她,而她也為之一愣,忽然噗哧的憨笑出聲。
「你竟敢喝酒!是誰准許你喝的!」他拉下她的手,稍微推開她掛在他身上的柔軟身軀,見她憨憨的望著他傻笑,他怒火頓時消失了泰半。
「你啊!是你……命令我喝的。」覺得冷,她又靠近他,這會兒索性整個人蜷縮在他懷中,「我記得……我有說過,我不喝的。」
「該死!」喃喃的低咒了聲,徐兆焰渾身僵硬的瞪著頭枕著他胸打著哈欠的左媛元。
他可不是聖人,也不是柳下惠,能夠摟著一具充滿女人味的柔軟身軀而坐懷不亂。他可是個正常男人,也會有性衝動的時候,更何況她雖長相普通,姿色也算中等,但……該死的!在不起眼的外表下,她竟有副魔鬼般的身材!
「我想睡了!阿焰……」找到長伴她十年的「枕頭」,左媛元終於有睡意了。
難怪儘管腦袋昏沉沉,也有濃濃的睡意,她就是怎麼睡都睡不著,原來是因為他——這粒枕頭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