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樺凝
這就是現實,她們的婚姻不是給父母訂的,就是給皇上、皇后、太皇太后決定了,還有多少個可憐格格跟她一樣?
所幸她嫁的不是個老頭子,而是個年輕力壯的瀟灑貝勒。
如果慕璽的脾氣再好一點的話……
唉!她的一生或許就是這樣過。
七天前的相遇,只是南柯一夢而已,但她現在仍然念著他……
「是,格格。」自從上次賀宴回來後,她就整天哀聲歎氣,怨東怨西。也許是許配給慕璽貝勒給她的刺激太大了,才會這樣子吧!
她該怎麼辦?她一點也不想嫁給她的仇人,何況慕璽這麼出色,她怎麼配得上他?太皇太后這次亂點鴛鴦譜,點得可真是大錯特錯。
她煩惱著,卻也有個人一起陪她煩。
***
「大貝勒,您看看這些禮。」
「統統給我拿遠一點!」慕璽一吼,廳堂裡忙進門出的僕役們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無辜的二總管就這樣子成了炮灰,才問了一句話就被罵了一頓。
他現在煩得很,沒空理那些有的沒的。
除了莫名其妙的婚事以外,他現在還有一件急需處理的大事,那就是七天前和他巧遇的小丫頭。
可惡!無論他再怎麼找,就是找不到那天和他熱吻的姑娘;她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樣,了無音訊,就連他私底下派出去的家僕,回報的消息也幾乎沒用。
那天赴宴的格格也有十幾位,這十幾位他都找過了,卻沒有一個是那天晚上巧遇的姑娘。她究竟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
能出現在賀宴上,又是格格的女子,絕對逃不過他的清查,為什麼就是找不到那個火爆小佳人?為什麼她就像失去音訊一樣什麼消息都沒有?
難道只是上天開他一個玩笑,她就像仙子一樣出現、然後消失,堅持不讓他找到她的蹤跡?
這怎麼可以!他定要找到她!
但是,突然殺出來的一樁婚事卻壞了他的好事,教他怎麼心中擺了個人後,還去娶那個他不愛的人?
不愛的人?
他一楞,卻也想到武修對他說過的話。
聽他的描述,仔細想想,輕虹她……
人小脾氣不小、刁鑽個性、潑婦罵街的德行、有話直說、直腸子、沒大腦——輕虹格格!
輕虹?不可能!他失笑,搖搖頭。不可能是輕虹,光是身材就不像。
況且輕虹和他一樣,看見對方總要躲得遠遠的,怎麼可能是那天和他熱吻的小丫頭,武修想太多了。
他最最惦記的,還是她,既然這樣找不到她,何不到宮裡頭直接找人?
就這麼辦!既然是王府格格,宮中設宴就絕對會出席,他到時候鐵定要揪出她,逼她現身。
「我現在忙得很,沒空!」他甩了下袖子,作勢要走人。
福晉皺眉。「慕璽,你脾氣作啥這麼大啊?」明明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這熱鬧氣氛全被他突來的一吼給弄壞了。「是,額娘。」他心煩意亂地看著幾乎堆滿整個廳堂的賀禮。「孩兒還有要事要忙,先行告退。」慕璽站起身,巴不得逃離這鬼地方。
「你……」福晉掩著面,「你從今早就不耐煩了,對吧?是誰昨兒個還信誓旦旦的告訴我,說會把事情處理好?」她這個額娘,到底算什麼?
「額娘,我……」
「別你啊我的!你若是有心要和沐親王府結成親家,為什麼還要推三阻四的?」福晉推著兒子孔武有力的身軀,一臉受委屈的模樣。「你有話就直說好了,你說,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想要這門親事?」
她句句指控,顫抖的手指著慕璽這個罪魁禍首。
是啊!他是不想要這門親事,誰想娶輕虹那個小胖妹。
「沐親王府有什麼不好的?太皇太后下的懿旨,你以為能輕易更改的嗎?」福晉說著說著,竟隨之掉淚。
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為了逼慕璽低頭的戲碼。
「額娘,您別哭……」
「為了你,我不哭都不行!」沐親王府的輕虹,多可愛的娃兒,竟讓他嫌成這樣。「還是你要我賠了這條老命抗旨,取消這門可喜可賀的親事?」
慕璽知道,額娘簡直就是逼他。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抗拒輕虹。」福晉又擠出幾滴眼淚。「還不就是半年多前的事,你別為了面子計較這麼多。」
面子?慕璽閉上眼,直想投降。
沒錯,就是面子。半年多前,京城裡謠傳著輕虹格格活不過十六歲的謠言,起初他還不以為意,但是後來事情居然牽扯到他身上。
克羅郡王爺自作主張,擅自利用慕璽的名義,上沐親王府提親,說是兩家早在十三年前即有婚約;這件喜事還傳遍北京城,卻在當事人現身之後出現變化,兩人雙雙否認定親一事,一直就這樣子拖到了現在。
「我知道那是你阿瑪不對,可你和輕虹的婚約是早早就訂下的,現在解除婚約,你要輕虹嫁誰去?北京城的人都知道,輕虹若沒找個喜事沖喜,她可活不過十六啊!」迷信的福晉可信這一套。
偏偏他不信。「江湖術士的渾話豈可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不然她天天唸經拜佛,是拜假的嗎?
「姑娘家最重視的就是名節,倘若我現在進宮幫你解決這難題,你要沐親王府的臉往哪裡放?要輕虹的臉往哪裡放?你這擺明了就是要給人家難堪!」更重要的是,她的臉要往哪裡擺?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這門親事,是她進宮懇求太皇太后賜的。
為的就是要慕璽娶了輕虹,了結拖了半年多的婚事。
「我就當沒你這兒子。」雖然是作戲,但是她愈哭愈大聲。
「額娘,您聽我說……」他快發狂了。
福晉顫聲控訴。「我不聽,我沒你這忤逆我的兒子,我乾脆去死好了!」
語畢,她就要一頭撞上前方的一根樑柱,卻被一窩子的奴才們攔住,又被慕璽拉住了手。
奴才全都跪了一地懇求,幾個有力的家僕們也攔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行動,直到慕璽的一聲低咒,才成功攔阻福晉的行為。
慕璽簡直忍無可忍,只能握緊拳頭,忍受福晉的無理取鬧。
「好,那額娘要孩兒怎麼做?」他投降可以了吧?他豎白旗可以了吧?
此話一出,福晉方才一副受委屈的模樣全然不見了,現在從她臉上,就可以知道她的計劃成功,逼出了慕璽的這句話。
她要的就是這一句。
「不多,就是你給我乖乖的當個新郎倌!」
瞧瞧福晉現在不可一世的高姿態,任誰都難以聯想,剛剛她是哭得多麼柔腸寸斷。
知道兒子最受不了這一套,現在他可是敗在她手中。想逃?門兒都沒有!
可惡!
慕璽低咒著一連串精采的齷齪話語,看著奴才們又為了他的婚事忙進忙出。
這下可好了,他該如何脫身?如何擺脫輕虹這小混蛋?
他的一句話,將他自己推入火坑,從此萬劫不復。
***
下月十六,是兩人正式成婚的日子。
在這之前,皇帝特別召了慕璽貝勒、輕虹格格入宮,商量婚事。
其實這也是個幌子,皇帝只想看好戲。
兩人見面的情況就好比兩隻猛獅互鬥,彼此厭惡,卻被迫配成雙。
這廂,兩人在長廊巧遇。
「輕虹格格。」他生疏地打著招呼。
他怎麼會遇到這個掃把星?
「輕虹見過慕璽貝勒。」輕虹抬頭瞪著他,幾乎咬著牙念出他的名字。
她多麼不想面對這門婚事,更不想面對他。可是她對於自己的婚姻哪有自主權啊?她壓根兒不想嫁人。
兩人就這樣冷漠的打招呼,完全沒有成婚前夕的開心。
嫁給自己厭惡的人,誰開心得了?
無論在廳堂上、長廊上,一個下午,兩個人連半句話都沒有說,整個殿裡,只有太皇太后一個人獨挑大樑,唱獨角戲。
「慕璽,婚事底定,我這樣的安排,你說好不好?」太皇太后淘氣的擠個笑容出來,比手畫腳。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微臣沒有意見。」他冷著的臉幾乎絕望。
他要如何才能遇到她?
「輕虹?」
「一切聽從安排。」等會兒去那長廊……也許,遇得到那天的那個人。
「就這樣子辦吧!」太皇太后笑呵呵地拉起兩人的手搭在一起。
輕虹和慕璽很有默契的露出一副不耐的表情。
兩人各懷鬼胎,心中盤算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遇到的也該是同樣的人。
慕璽忙完所有的事情,才慢慢地踱向之前那個隱蔽的角落,等了好久,才發現角落蹲著個小小人兒,發抖的身子看在他的眼底。
倏地,他衝了過去,拉起小小的身體狠狠的摟緊。
「你……」輕虹被摟的快要窒息了,卻也清醒了不少。
「你這小白癡!」可惡!她在這裡到底多久了?為什麼她的身子會這麼冷?
「你才剛來就罵我白癡?」他來多久了?其實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