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席晴
沙冽浪卻在這時抓住她的手指,往他隨身攜帶的計算機儀器按了上去。
「你——你在幹什麼?」她失聲驚叫。
「確認妳的身份。」他回答道。
「你——到底想幹嘛?」她越來越慌。
「確認妳的價值。」他說得輕鬆。
二十分鐘後,沙冽浪得到一個答案,一個令他驚訝又感興趣的答案。難怪他覺得她有些面熟!
在他調查香蘋時,知道她在香美人俱樂部有四個死黨,其中一個就是花惜人。
面貌清新的花惜人是中日混血兒,在花藝界小有名氣。有趣的是,她和山口英夫的母親交情匪淺。
據聞山口英夫是個孝子,如果利用他孝親的弱點,以花惜人交換香蘋,應該小有勝算吧。
他笑了,詭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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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雪白和服的山口英夫,盤坐在和室中,若有所思地飲著茶,不疾不徐地等候著準備進門的沙冽浪。
早在夜影要求他收留香蘋時,他就知道對方會找上門,只是沒想到沙冽浪會來得這麼快,看樣子,他比香蘋認知中的還在乎她。
和室的門終於在僕人的通報聲後被拉開——
山口英夫望著雙瞳炯炯有神,渾身霸氣的沙冽浪,立刻判斷出他的撒旦之名,絕非浪得虛名。
而沙冽浪自高而下,瞥著神色從容卻又冰冷的山口英夫,感到有些詫異。
山口英夫明明渾身流著極道的血液,偏偏看起來又像來自冰天雪地的北國貴族,這種既矛盾卻又和諧的組合,很令人玩味。
如果他們目前不是「敵對」的狀態,他想自己會對山口英夫釋出善意。可惜——是友是敵,尚無定論。
「請坐。」山口英夫冷冷地道,同時瞥見沙冽浪身後還跟了一個嬌小的火紅身影。
他馬上認出對方,她是母親所鍾愛,甚至有些寵溺的忘年之交,他們家中的花圃,大多是交由這個叫作花惜人的女孩所打理。
不過他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和這個今天才下飛機的沙冽浪扯上關係?
一想到他倆莫名的關係,胸口忽然有股酸澀往上冒,惹得他十分不舒服,但很快又被他壓制下去。
沙冽浪用力將花惜人拉近自己的胸前,只聽見她險些跌倒地驚叫道:「你這個粗魯的人!」
山口英夫怔了下,他從沒聽過她說英文,而且還是以這麼大的音量罵人。
據他母親所形容,花惜人是她見過比傳統日本女人更傳統的日本女人,語輕、身柔、手巧、膚淨。如今看來,好像……有點落差。
花惜人看見了山口英夫質疑的眼光,尷尬地垂下了眼。一瞬間,她覺得眼前這一黑一白的兩個男人,在某些地方有些神似。
一時之間,她也說不清哪裡像,就是覺得他們是同路人。
沙冽浪的聲音立刻將她拉回現實,「我要我的女人!」
山口英夫又啜了口茶,「你不覺得自己走錯路、上錯門,也找錯地方?」
「明人不說暗話,我知你是誰,你也解我三分。我只是來要回我的女人。」
「好吧,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已答應夜影,自然不會將人交給你。」山口英夫放下茶杯。
「如果我拿她交換呢?」他再度拎起花惜人,兩人此刻幾乎是前胸貼後背。
此舉令山口英夫的胸口忽地一窒。其實他對花惜人並沒有所謂的男女情感,但這一刻他就是不願見到她靠在沙冽浪的胸前。
「放開我!」花惜人尖叫。
山口英夫登時顯得有些浮躁,但仍未讓沙冽浪看出自己的轉變,只是冷淡地說:「我不認識她。」
花惜人倏地瞪大眼睛。
拜託,她為他們山口家整理庭園也有大半年了吧!說不認識她也太扯了!
山口英夫卻看也不看她一眼。
沙冽浪當然知道他會這麼說,繼而說道:「但你母親卻視她如至寶。」
「那又如何?」
「如果我將她這雙會栽、會種的手指輕輕一折——」他故意以愛撫的動作撫過花惜人白皙的指間。
花惜人忽然感覺到沙冽浪並非無情人,只是個急於找回心愛女子的癡情男人罷了。
山口英夫見狀,倏地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他竟受不了沙冽浪對花惜人的小動作!
沙冽浪將他的大動作看在眼底。顯然他壓對寶了!這個女人不只是山口英夫母親的寶貝,在山口英夫的心底似乎也有些許的份量。
「怎麼樣?」他持續愛撫花惜人的手指,想探探對方的底限。
「來人!」山口英夫立時喝令道。
門外立刻出現人影,「是。」
「帶香小姐過來。」
「是。」
沙冽浪露出勝利的淺笑。
「別得意,我只是讓她自己決定跟不跟你走!如果她不願意,我會全力保護她。」山口英夫微微動怒。
沙冽浪但笑不語。
十分鐘後,香蘋走進這裡,一看見沙冽浪,立刻想逃走,但山口英夫卻將她安在身後,「有我在。」
「香蘋?」花惜人一見到她,驚訝地低喚,同時也為山口英夫那句「有我在」,心口感到一股不知所以的悶疼。
「惜人?」香蘋也看見沙冽浪的大掌摸著惜人的小手,妒意隱隱升起。
山口英夫說道:「這個男人說來找他的女人——妳。我想問妳,妳願意和他一起走嗎?」
看著沙冽浪的大掌仍然在惜人的小手上來回撫摸,她突如其來地對山口英夫拋了一句連她也不相信的話:「親愛的,你昨天不是才說要娶我為妻,並要我考慮的嗎?」
山口英夫被這話弄得一頭霧水,但旋即意會,「是的,那妳考慮得如何了?」
「我決定——」
沙冽浪卻趁其不備,迅速將香蘋從他手中搶了回去。「妳和他沒有任何決定!」
「你不肯娶我,山口英夫願意,難道我不能同意嗎?」香蘋怒問。
山口英夫這才瞭解他倆的心結所在,但卻不想便宜這個男人,又將香蘋搶了回來。「她是我的!我會給她一個名分,一場盛大的婚禮,還會給她一群兒女!」
「你——」沙冽浪怒瞪著他,準備再次搶回香蘋。
山口英夫卻將她摟在胸前,「你呢?你能給她什麼?」
「該死!」沙冽浪的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
香蘋輕輕挪開身子,偷偷望著失控的沙冽浪,她從沒見過他為誰這麼失控過,他……是有點愛她的吧?
只是他對她的愛,足以讓他對她做出承諾嗎?
山口英夫決定再下一劑猛藥,「香蘋,妳就嫁給我吧。我絕對是個有擔當、有勇氣釋愛的男人。」他的話極盡諷刺著沙冽浪。
她望著這個十足入戲的山口英夫,忽然有些怔忡……
據她瞭解,山口英夫是個冷情、不會開口談情說愛的男人,如今怎麼可能對她這個陌生人求婚,而且還求得那麼真摯?
沙冽浪再也忍不住了,以極快的手法亮出小刀,作勢準備劃傷花惜人的臉蛋——
「住手!」山口英夫立時放開香蘋,架開沙冽浪,護住花惜人的臉蛋,但那鋒利的刀還是劃過他雪白的和服,血慢慢地滲出……
沙冽浪立刻搶回香蘋,「她是我的女人,要當新娘也必須是我沙冽浪的!」話畢,他摟著香蘋,倏如一陣風般走出和室。
外頭,山口英夫的保鑣立刻將沙冽浪團團圍住,只聞山口英夫不帶任何情緒地喝令:「讓他走!」
人群立刻分列兩旁,沙冽浪頓時明白山口英夫之前所做的一切,原來是為了套出他對香蘋的真心,於是轉過頭,朝他淡淡一笑,「謝了。」
「快走!免得我後悔。」山口英夫冷冷地目送他們離開。
花惜人彷彿歷經一場來去匆忙的搶劫,久久之後才回神,看著白衣被血染紅的山口英夫道:「你受傷了。」
「送客。」他下著逐客令。
「可是你受傷了。」
「妳可以走了!」他不知道為什麼對她生氣。
「可是……」
「妳不是醫生,請吧。」話落,同時利落地撕下衣袖,旋即露出血跡斑斑的刀傷。
花惜人卻沒有半點驚慌,「可是我曾經是個護士。」
「什麼?」他挑眼看著她。
她不慌不忙地走近他,將他的衣袖再撕成幾片,綁在他的手臂上,「如果你們家有醫藥箱的話,也許我可以——」
山口英夫霍然露出感興趣的目光,示意屬下照她的話做。
「為什麼不再當護士了?」他突然好奇地問道。
她停頓了好一會兒,朝他露出天真卻夾著隱情的笑容,「我發現種花、插花比較好賺。」
他立刻劃開彼此的距離,「滾!」又是一個拜金的女人!
「你——我還沒為你包紮傷口!」對於他態度的驟變,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不需要妳!」他絕情地說道,頭也不回地走出和室。
她望著他偉岸驕傲的背脊,不知自己哪裡說錯,或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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