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瑤望著任母,心頭激盪著。
「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先睡一下吧!待會我再來叫你。」任母體貼地笑著,退了出去。
心瑤望著關起的房門,陷入沉思中。
她該如何跟懷哲開口說要解除婚約?
懷哲知道真相後會作何反應?
她閉上眼睛整個人仰躺在床上,整個心頭都盛滿不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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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用早餐時,任父提議道:
「紐約看來看去,就是如此而已,我看,讓懷哲帶著心瑤去阿拉斯加走一道,才不虛此行。」
「這倒是真的!」任母附議道:「心瑤,這個時節的阿拉斯加是最適合旅遊的了,太陽幾乎不西沉、空氣清新,那兒的湖光山色會讓你流連忘返的。」
「對極了!」懷哲興奮地對著心瑤嚷著:「我們去湖邊露營,明天啟程,好嗎?」
「你對那兒熟悉嗎?」
「去年七月,我們全家在那兒住了—星期,仍覺得意猶未盡,此次再去舊地重遊,充當你的臨時導遊,應該是綽綽有餘。」懷哲自信地說。
「去吧!心瑤。」任母慫恿著:「一起開開心心地去玩一趟。」
「就這樣決定了,我馬上替你們訂機票。」任父微笑地說著。
心瑤凝視著懷哲,在他的臉上看到了興奮跟期待,而她就像是沉在萬丈深淵裡,逃脫不出去。
她知道自己該拒絕這件事,但是她實在開不了口。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點點頭,輕聲說:「也好,去看看不一樣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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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搭飛機抵達阿拉斯加後,懷哲去租了一輛旅行車,帶了兩個帳蓬,便向聞名的路易士湖出發。
沿途,到處都可以看見疏疏落落的帳蓬,沒多久,車子停了下來,懷哲側過頭來,興奮地說:「到了!今晚就在這湖邊紮營。」—
心瑤四面張望著,想像著入夜後,這黑幽幽的山林會有多麼嚇人,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夜裡會不會突然冒出一隻黑熊來?」她的背脊竄起一陣涼意。
「我想不至於吧!這兒是國家公園。」懷哲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頭髮,說道:「即使黑熊真的出現了,我也會抵死保護你的。」
「怎麼用這種不吉利的字眼呢!」
懷哲笑出聲說:「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迷信呢?好了。下車吧!」
懷哲迅速拿出帳蓬及紮營工具,帳蓬迅速地搭好了,梢後他們沿著湖邊,漫步在巨木參天的森林裡。
「懷哲……」培養了許久的勇氣,讓心瑤終於張開門,進出了開場白。「我有話想跟你說……」
懷哲轉向她,輕輕按住她的嘴唇,眼裡燃燒著讓人心痛的深情與渴望。
「別說,也別動……你知道在這種月光下的你有多美嗎?」他的身子挨近她,雙手捧起她的臉。
心瑤頓覺不知所措,驚恐的想往後移,但是樹幹擋住了她,她緊張地說:「懷哲,你聽我說,我……」
「什麼都不要說。」迅速將她攬入懷,他的吻強烈的落在她的頭髮上、臉頰上、嘴唇上,手臂抱緊她,不容許她掙扎。
她費力想掙脫,懷哲卻把她抱得更緊。
他的吻使她慌亂且幾乎窒息,終於支撐不住,兩人滾倒在地上。
他的身體壓著她,把她抱得更緊,在她耳邊呢喃著:「心瑤,我要你!」
心瑤一陣驚恐中,顫抖地喊著:「懷哲,快停止!」
他猛然的拾起頭來,在她臉上巡視著,「心瑤,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還不信任我嗎?」
「我……我……」心瑤張開嘴,囁嚅著。
「別說了。」他的手指壓在她的唇上。「我答應以後絕不再犯。可是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嫁給我,心瑤,我們要盡快結婚。」
「結婚?!」心瑤驚恐地脫口而出。
他輕笑著:「你不用這樣驚訝,我們已經訂婚,遲早都會結婚的,只是你媽捨不得你,我的博士課程也末修完,所以才會耽擱了。心瑤,我真的很愛你……」
發現她的神色有異,懷哲突然停住了口,盯著她。「怎麼了?」
她臉色越來越蒼白,好半晌,才低低的說了一句:「我不能嫁給你,懷哲。」
「為什麼?我深愛著你,我知道你也愛我,我們已經訂婚了,就該結婚呀!」
心瑤輕輕的推開他,翻身站了起來,望向黑漆漆的湖面,眼睛裡蓄滿淚水。
懷哲也站了起來。「心瑤,怎麼了?回答我啊!」
她依然默默不語。
他走了過來,扳過她的肩,這才發現兩行眼淚,正沿著她的雙頰滑落。
他慌了,一把擁住她,撫著她的肩,急促地說:「你別哭了好不好?是我表現得太過激烈了嗎?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我們以後再談,好不好?」
心瑤抬起淚眼來,凝視著懷哲,眼底是一片深深的歉疚。
「懷哲……」她掙脫他的胳膊,眼淚再次滑落。「我們沒有以後了!再也沒有了!因為……我心裡有了別人了!」她一口氣說完。
懷哲大吃一驚,嘴唇逐漸失去顏色。他直直瞪視著她,低低開口:「你從小就愛逗弄我,我都不會介意,但請不要拿感情的事來開我玩笑!」
「這是真的,懷哲,我很抱歉!」她哽咽著說:「我……我實在不願意傷害你!但……事情真的已經發生……」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他問道,面如死灰。
「不!不!」她用無力的聲音說:「你一點也沒有錯!是我,我不該變心、我罪不可赦,你懲罰我吧!責備我吧!」
「不……不可能!」他惶然而緊張地喊:「我不相信!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你總是讓我、寵我,你不是個無情、無信的人,你不是,對不對?」
心瑤雙手掩面,整個身子沿著樹幹癱了下去,跪坐在地上。
「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但是……我真的很抱歉……」
懷哲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下場。
他俯下身子,拉起心瑤,定定地看著她,掙扎在強烈的憤怒與痛楚裡,終於,眼裡燃起火焰,握著她的手也越來用力。
「既然你不愛我,為什麼要跟我訂婚?」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你大可以不要接受的,你根本是在玩弄我,對吧?」
他喊完,拉著她轉身直衝到車邊,打開車門,迅速將她塞進車子裡。
「懷哲!」心瑤大喊著。
他也上了車,盯著身旁的她看,目光中雖然不再有怨恨,卻充滿了傷心與絕望。
他發動引擎,一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覺得整顆心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由於昨晚徹夜未眠,再加上方纔的打擊,他的精神有點恍惚,茫然地駕著車子,腦子裡一片茫然。
當車子繞出森林,駛上公路時,大雨已傾盆而下,雨水像小瀑布似的從車窗上流下,雨刷飛快地掃著,卻不及雨點滴落的速度,眼前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沒有恐懼、沒有緊張,只是無意識的往前急駛著。
在一處彎道,他急速的調轉方向盤,當他發現迎面而來的大卡車時,想要煞車已經來不及,他本能往路邊一閃,但由於車速實在太快,車子從濕滑的路面直衝了出去,騰空飛起後,摔入路邊的溝渠裡。
陰沉的天空中雷聲隆隆,閃電在天際裡透著亮光,滂沱的雨水傾倒在四處散落的旅行車殘骸上,血跡隨著雨水,四處奔流……
第7章
心瑤跟懷哲出車禍的消息,如晴天霹靂般的降臨在任家!
任家二老接獲消息,火速飛往阿拉斯加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們從醫生那裡,得知了懷哲和心瑤受傷的情形。懷哲的大腿骨折,經過手術後已無大礙,但心瑤的傷卻是出奇的嚴重,除了身體多處被玻璃割傷外,右小腿在遭到扭曲的休旅車重壓後,血管破裂、肌肉神經嚴重受損,膝蓋以下全部壞死,得盡快做切除手術,否則性命難保。
「要切斷右小腿!?」任母臉色蒼白地驚叫出來,她渾身發抖,幾乎昏厥過去。
任父趕緊扶住她,聲音沙啞地說:「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昏倒,堅強點,孩子需要我們!」
「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下巴滿是鬍子的醫生,臉色沉重,用著英文說道:「她昨天堅絕不要做切除手術,但是她的小腿已全部壞死,要爭取時間切除,再拖下去,失去的可能會是整條腿,甚至是生命。」
任母的臉上佈滿恐懼,她無法置信地看著醫生,「怎麼會這樣呢……我不相信!」
「理智點!」任父悲痛地說:「我們必須接受它!」
「這件事就交給你們,記住,今天就必須作決定,否則……就太遲了!」醫生說。
任家二老互望著,任母緊咬著嘴唇,考慮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我馬上簽字,讓我先看看她、勸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