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雅然
逸蝶絕望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要再犯錯了……」
湛聖玉喚了她好幾聲,但她都不答,在苦無對策的情況下,他選擇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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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湛聖玉又到牢裡。
他帶著一個竹籃,放在牢門前。
「蝶兒。」他輕輕喚她。
逸蝶不理她,她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再犯錯了。
望著窗外的大眼很茫然,她在質疑自己的眼光,為什麼誰都不愛,偏偏愛上一個傷她心的人?
「我不知道妳誤會了什麼,可我知道妳的心情很不好,我不想見妳如此,我帶來妳最喜歡吃的東西,希望能讓妳不那麼傷心。」打開竹籃,他拿出一整盤的糖葫蘆。
「不管誤會我什麼,都別讓自己傷心。」若不是要揪出背後的人,他真的很想將她抱出來,好好呵護她。
「不要再哄我了,我不會再犯錯了。」
「犯錯?為什麼妳要一直重複自己犯了錯?」
「愛上你本來就是個錯。」她當初還一頭栽進去。「如果我早知道你不愛我,只是想跟繡儀在一起,我一定不會那麼笨……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至少我不會再犯一次錯。」
「我跟繡儀在一起?這些鬼話妳是聽誰說的?」被她誤會、看她傷痛成如此,讓他很氣那個胡說八道的人。「蝶兒,我要跟妳說的事有關繡儀沒錯,但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一直都愛妳。」
逸蝶閉上眼。
「妳不相信?那我就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訴妳。」也不管她有沒有在聽,他自顧自地說:「那日我被掌門召去,便即刻動身取藥,來不及和妳道別,但我有去找繡儀,跟她說了一些事。」
逸蝶心痛的閉上眼,晶淚潸然落下。
「蝶兒,妳在前些日子總是半夜離開房間,誤闖禁地,全是因為繡儀在妳身上施法,控御妳的心神,讓妳做出不由自主的事。我去找她是要警告她,不要再對妳做出任何事。」
逸蝶抹去眼淚,半信半疑地望向他。
「真的嗎?」
對啊,繡儀師姊那日其實沒有把事情說清楚,而且語焉不詳……
當她看見他手中的糖葫蘆,往日情懷重上心頭,這刻她突然發現對他的感情如海深,哪能輕易忘懷?
「但我低估她的行動力,沒想到她還是又做了!」碩大的拳頭猛然握緊。
他的神情誠而不欺,她的誤會終於瓦解。
「是蝶兒錯怪你了……」她一面對他深感歉意,也一面感到驚訝。
繡儀師姊是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害她?
「我不怪妳,妳也是被人欺騙,但我想知道是誰騙妳。」可能是繡儀的同黨。
「是舞依離告訴我的……我才去找繡儀師姊問……」她好笨喔,人家說什麼她就信,因此誤會了他。「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
「沒關係,妳沒有錯,是我不好。可是妳說到舞依離,難道她也是同黨?」多了一個人選,他感到這件事不是那麼單純。
「蝶兒也不知道……可是繡儀師姊真的有控制我嗎?那日的情形其實很奇怪,我聽完舞依離的話,鼓起勇氣去找繡儀師姊求證,之後巫師兄說我盜走伏眾令,但我一直沒有接近不雲殿……」罪名就從天而降。
聽完她的話,他好像陷入了五里迷霧,更加難釐清事情。
難道不是繡儀控制蝶兒,讓蝶兒去偷伏眾令?
那奇陣山會有誰能潛入不雲殿?他能確定是繡儀在背後操縱,但他找不出證據來指控繡儀,也想不出一個完整合理的方式指證繡儀。
到底繡儀是怎麼做到的?
「聖玉,你在想什麼?」他眉頭深鎖,似乎被什麼難以想通的事纏住了。
「沒什麼。蝶兒,先委屈妳待在這裡一陣子,我很快就會找出證據定繡儀的罪證,還妳一個清白,也還妳自由。」
不想讓蝶兒受太多苦,他得快點找出證據。
「蝶兒不委屈,蝶兒只希望你不要太累了……」
「嗯,我會照顧自己,妳也要保重自己。」
陰暗的大牢,飄散出溫煦的情意,增添一絲溫暖。
第十章
雜草叢生的野道,一道纖細人影急急而奔,她沒發現背後還有無聲的腳步跟著她。
穿過野原,繡儀的身影沒入山洞裡。
他靜靜地佇立山洞外,聆聽裡面的聲息。
「我已經替你偷了伏眾令,你為什麼還不實現你的承諾?」
是繡儀的聲音。
「急什麼,我交代給妳的事,妳也還沒做完。」不知名男聲。
湛聖玉微擰起俊眉。後山的山洞裡怎麼會有人隱身於此?繡儀要幫這個男人偷伏眾令,她究竟要求了什麼?
「你要我再去偷降妖令是不可能了,為了偷伏眾令,我的道法武功已經嚴重受創,而且你……哼!我付出的代價夠大了!」
「妳提出那個要求時,我已經跟妳說過了,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完成。『取神攝情』本來就是一門傷害力極強的術法,我可不想隨便施放。要我幫妳,妳一定要付出相當代價。」
取神攝情?這個名稱他好像在哪裡聽過……對,三師叔曾告訴過他,南蠻之地有一種術法叫取神攝情。南蠻之地的術法,那男人怎麼會?莫非他是南蠻人?可聽其口音,應該是出自中原。
繡儀要那男人施展取神攝情的術法要對付誰?
聽到這兒,他已經有點眉目。
真正操縱一切事情的是那個男人,表面上他和繡儀狼狽為奸,實際上他在利用繡儀。
「你根本就不想幫我!騙我去盜伏眾令,又要我以身相許……傅硯璽,我要殺了你!」
語音一落,洞內立即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但不一會兒就停止。
傅硯璽,這三個字深深烙入他的腦海裡。
「妳以為以妳現在這種螻蟻的力量,能撼動我這棵大樹嗎?哈哈哈……」
「你!咳咳……」
看來,結果是繡儀慘敗。
「妳現在不只失去武功和道法,而且妳也失去女人最寶貴的名節,哈哈哈……要是妳安分守己,乖乖在奇陣山修行,以妳的資質定能練到不凡境界。可惜妳執意追求愛情,不但陷害情敵,而且對授業師父下毒,像妳這種人,失去一切是報應。」
「你!咳咳……」受傷又情緒激動的繡儀狂咳不停。「你憑什麼指責我?!毒藥是你給我的,咳咳……」
湛聖玉暗暗吃驚,原來掌門的內傷一直不愈,是繡儀下的毒。
但以掌門的修為,豈會察覺不出是繡儀下的毒?只有一個可能,那男人是個用毒的高手。
「我是給妳毒藥,但我是要妳去毒妳的情敵,不是要妳去毒妳的師父。妳也真夠泯滅人性了,齊廣好歹是妳的師父,養育妳十幾年,只因他開始懷疑妳,妳就狠心下毒……最毒果然是婦人心。」
繡儀狠狠地瞪他。
「別生氣嘛,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放心吧,看在妳曾幫我拿回伏眾令,又獻身於我,我決定饒了妳。對了,我還想告訴妳一件事,其實我對妳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我之前受傷很難復原,要用轉嫁的方式才能痊癒。妳已經接受了我之前的傷,再加上妳現在功體受創,不出半個時辰,妳將死去。這樣也好,形同廢人活在世上是很痛苦的,妳很幸運,不需體會我之前受的痛苦,哈哈哈……」男人披風一甩,大步邁出山洞。
湛聖玉適時隱藏自己的氣息,才瞞過那個男人。
天色已晚,又沒有月光,但男人身上那件銀色披風,他看得很清楚。
待男人走後,他才踏進山洞,山洞裡的燭火搖曳,詭魅森冷。
繡儀披頭散髮,虛弱的身子靠在牆上,乎日晶燦的美眸半掩,滿是絕望悔恨,她此時模樣形同那些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會熄滅.
「繡儀。」直到現在,他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繡儀會做出這麼多事。
繡儀和他一樣,都是從小就被收養,繡儀從小就開朗善良,總讓他如沐春風。他帶逸蝶回來後,可能他自己也沒發現,他已經忘記了繡儀的存在。但他才離開沒多久,繡儀就變得如此,令他感歎。
「啊!」
目光渾沌的繡儀一見是他來,眼神充滿恐懼。她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偏偏讓他看見了,會不會破壞她以前在他心中的形象?
「不用怕,我不會傷害妳。」
從前那個開朗有自信的繡儀已經離開這副軀殼了吧,現在擁有這副軀殼的人,只是一個受傷極深、絕望、悔恨的可憐人。
「我已經知道所有的事。」
他不忍再傷害心神殘破的她,現在去追究她的罪狀,沒有意義了,她已經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了。
「你……你都知道了……」繡儀閉上眼,神情比方才更加絕望。
「或許掌門也心知肚明,但他一直沒有拆穿妳,可能和我想的一樣,我們都相信妳只是一時糊塗。」
再怎麼說,繡儀也是被那個男人利用,她也算是受害者。他可以原諒繡儀,但他一定要揪出那個叫傅硯璽、穿著銀色披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