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偽裝紳士

第23頁 文 / 樺凝

    她不語,「你想說什麼就說,不用假惺惺,我可以承受的……」

    「你在胡說什麼?」他氣極了,雙拳挫敗地重捶了下床鋪。

    「不是嗎?我在你的生命裡只是個過客,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她不抱任何希冀,只要他還她一個正常的生活。

    「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他忍下狂怒,耐心詢問。

    她沒有回答。「你走吧,我不再是你的累贅了。」她累了,不想再走愛情這條坎坷的道路,她早已被荊棘刺得遍體鱗傷,她真的累了。

    「你從來就不是!」他對她喊道。

    「我只是在你面前扮演著小丑的角色,獨自一人演著獨腳戲。多可笑的角色。」第一次,她深深覺得他和她之間有道跨越不了的鴻溝。

    她自我嘲諷的話刺傷自己,也刺傷了他。

    果真,她對他的愛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她不會告訴他任何原因,她要置身事外,什麼也不想去爭,她早已無力要求什麼。

    她不知要如何面對傷痕,只想一人躲在角落舔舐傷口,她不要看見他!

    「你不相信我們的愛情?」他壓下遊走於癲狂邊緣的心神,冷靜地詢問。

    她從黑暗的角落抬頭。

    「你什麼都不相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痛心地追問。「你忘了我曾說過愛你?你忘了我們兩人的約定?你不承認你心中只有我?」他只要她一句話。

    為何逼她?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啊!

    她的眼中含著最深沉的悲哀,她好想回頭,卻發現竟找不到回頭路。

    她不要他的謊言縈繞在她心頭,於是她狠心開口,說出毫無溫度的言語,

    「是,我從不相信!」她一吼,兩人都愣在原地。

    原來一切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啊!他苦笑。「我……」他竟無言以對。

    「你走吧!不要管我,像我這種女人……」她閉起雙眸,封閉自我。

    又是一陣靜默,只有她的哭泣聲。

    「如果我交出真心,也許就不能斷得那麼自在。」她撒謊,明明已經失了心,卻這樣惡意騙他。

    他沒說什麼,只是抬起蹣跚的步履,一步步走出房門,走出她的世界。

    安瀚浵無可遏止地痛哭失聲,她感到心好痛、好痛。

    她已經成功地將文霨然趕出她的生命,然而,她卻好像失落了什麼。

    再見了!她的初戀……是的,她的初戀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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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霨然那晚走後,安瀚浵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足足有兩個月,她躲在房間的一角,默默哀悼他們的愛情。

    這兩個月她簡直就像行屍走肉,她企圖將他忘了,卻發現遺忘不了。

    她知道的,她會愛他永遠、永遠,但是,他不一定會。

    早就將自己的心交出去了,她還能怨什麼?她的那句「不相信」,徹底傷透了彼此的心。

    她發現,他就像遠方夜空的一顆星子,難以靠近。她沒辦法瞭解他。

    她的痛要如何解脫?難道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陰霾之下?

    其實他愛她,那就夠了,但是為何他連最基本的都做不到?

    思及此,她不禁又濕了眼眶;他那夜說的話,差點就要融化她心房的一個小角落,但只是差點,不是已經。

    她不能再一次接受心傷。

    現下,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吃不喝,日漸消瘦的臉龐看起來毫無光彩。

    她失去了他,等於失去了一切,一無所有。

    「小浵。」莊築蘋開了門,打開燈。「你這樣對自己,值得嗎?」

    她沒有反應,只是兩眼空洞地凝望遠方,沒有焦距,昔日的靈燦大眼這一刻早已不復在,她空有一副軀殼,卻沒有靈魂。

    莊築蘋搖了搖呆滯的她。「我知道你受傷了,傷得很深,但這不是你的錯,不干你的事,你何苦逼自己?」

    她緩緩抬起頭。「是你。」

    「是我,是我!」她終於肯答話了。「忘掉他對你比較好。」

    「這是不可能的。」她知道,這不可能。

    她搖搖頭。「當初就別太認真,陷下去的下場就是這樣。」

    「是我的錯,我把他從我生命裡趕出去,是我自己這麼做的!」她吼得大聲,握緊了拳頭。她好後悔,就算他不愛她也好,只要他陪在自己身邊,她就滿足了。

    這一場遊戲,她輸得淒慘。

    「不是的!對愛情這玩意兒誰也沒有把握,我拜託你,別再這樣下去了,你這樣只會害苦自己。」莊築蘋落下淚,抱著她痛哭。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原來愛情是如此不堪一擊……」她沒有落淚,只是癡癡傻傻地說些顛三倒四的話,她自個兒明白、她淚早已干,哭不出來了。

    「小浵,你何必傷自己?痛苦的不該是你啊!」莊築蘋搖著她纖弱的肩頭要她清醒點。

    「我很傻?」

    「是,好傻。」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會害慘自己的。

    也許,這樣的結局不算太壞。

    她閉起雙眸。「我會收回付出的一切。」她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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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從不相信!

    文霨然一驚,手上的卷宗掉了一地。

    「副總,您沒事吧?」身旁的秘書搖了搖他。

    「沒事。陳秘書,給我一杯咖啡。」他又想起那天安瀚浵說的話。該死,他居然還念著她!

    「副總,你今早已經喝四杯了,還要啊?」陳秘書疑惑地看著文霨然。

    「我哪天不喝咖啡?」他反問。看著眼前的開發案,他腦袋裡卻全是安瀚浵。

    「副總,這樣會傷身的。」陳秘書好心告訴他。

    「好了,我知道。」他揮揮手,要她下去工作。「沒我的允許,誰都不准進副總室來。」基於上次喬伊絲的前車之鑒,這次他真的好想靜一靜。

    「副總,您中午和『百達企業』有一場餐敘。」她公式化地報告重要事務。

    「我想先休息,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辦公室旁的布幔一拉,一個小型的套房和吧檯就在眼前。文霨然沒有休息,反而拿出酒櫃裡的烈酒。

    他看著高腳杯中酒紅色的液體,竟慢慢浮現安瀚浵的影子、笑容。到現在,她還是佔據他所有心思,他忘不了她。他甚至連事件的發生始末都還未理清。

    霍然,他的眼角瞥到桌面上的一張相片。那是她和他的合照,用一個漂亮精緻的相框裱著,他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她四年前從高中畢業的照片。

    他伸手拿起被他遺忘很久的相框,打開相框的背蓋,一張泛黃的紙條就在相片的背後,顯然有一段時間了。

    他無奈一笑,拆開字條。他記得一清二楚,這是他四年前寫下的東西。

    映入眼簾的,是一行工整乾淨的筆跡——

    相攜狂奔陌陌情路,有你相伴此生知足。

    她真的不明白他這份濃烈的情感,她所知道的也只是他的其中一部分。他愛她,更甚於自己的生命!

    但令他痛苦萬分的是,她的不信任和脫口而出冷血的話。

    他甚至連現在都搞不清楚狀況,更明白地說,他不知道她為何誤會他。

    正當他思索要如何挽回她的愛時,穆境佑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背後。

    「文,你在埋葬你的愛情啊?」陷害同伴的穆境佑在他身後懶懶地開口問道。

    文霨然像怕人看到一般收起了相片紙條。

    「來,喝酒。」他趴在桌上懶洋洋地說。

    敏銳的穆境佑還是看到了他藏在背後的東西。

    「哇!瞧瞧你,眼眶下好像有千年不化的黑眼圈,發生什麼事了?」他像發現寶藏一樣大驚小怪,漫不經心地用髮帶整理他一頭長又亂的棕色長髮。

    「明知故問。」他斜睨了他一眼,倒了一杯酒給他。

    「我怕你出意外,這幾天都沒看到你來黯獵哈啦。」

    「真是多謝你的雞婆啊!」他一飲而盡手上的馬丁尼。

    「不會、不會。」老實說,這件事都是他一手弄出來的,要是他沒丟給文霨然這次的任務,他也不會在這兒飽受相思之苦。

    「禍水,你說我該怎麼辦?」他已經喝了一瓶酒了。「我被人甩了。」

    「禍水?」穆境佑怪叫似的嚷嚷。「紳士,我不是禍水。」他瞪了他一眼。呼!終於將一頭及腰的長髮給搞定了。

    「好,換個方式。」他又喝掉一瓶XO了。「長髮妖怪,我被人甩了。」

    「文,你正常點,瞧你亂七八糟地給我冠名號,我不用看就知道你鐵定是玩完了。」可憐喔,新好男人正在為情所苦。

    「姓穆的,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他惱火地吼道。

    「現在請叫我『紅顏』。」他對他涼涼補上這一句。

    「紅顏,我被人甩了。」文霨然像個悲淒的小男孩,那張憂愁的俊臉,讓平常很難看到他皺眉的穆境佑樂歪了。

    「怎麼個甩法?」他笑開了眉和眼,但口氣可是挺認真的。

    「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想見我了,她說什麼都不相信我。」他丟掉高腳杯,以口就酒瓶。「我好想借酒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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