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小妾愛放電

第11頁 文 / 紀珞

    「夠了!」

    「盡忠死諫的良臣故事也不少,他們怎麼不想想『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為了儒君或暴君而犧牲性命,教白髮人送黑髮人。這種故事不殘酷嗎?」

    「夠了!」

    「我還沒說完,還有——」她潤潤唇。

    還有?!

    見柳娟娟說得義正辭嚴、口沫橫飛,像是非「導正」他的視聽不可,秦貫日額穴微微發疼,乾脆堵住她滔滔不絕的小嘴——用他的唇。

    終於找到能讓她閉嘴的方法了。

    ☆☆☆☆☆☆☆☆☆☆☆☆☆☆☆☆☆☆☆☆☆☆

    日正當中。

    興南書鋪一角,一名相貌清秀的粉衫女子手捧著書卷,明澈大眼卻非專注在書上,而是不時張望書鋪門口,直到一道高健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她才嘴角微揚。

    「二爺。」她放下書本跑到鋪外,揮手喚道。

    那人擺出像是巧遇她的表情,走至她面前。

    「你又要上客棧食樓用膳?」面對高大懾人的他,柳娟娟仰頭瞇著眼問。他最近好像幾乎每天都想吃點新口味,沒在衙門裡用膳。

    秦貫日見刺眼的日光直接射在她臉上,他微微側身,替她擋住艷陽。

    「你吃過午膳沒?」

    「正在吃。」見他挑眉,她跑回書鋪裡,再度來到屋外時,手中多了包沉甸甸的油紙袋。「呶,我沒騙你,這是我在對街新開張的餅鋪買的酥餅,餅裡包了鹹餡兒,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她大方掏出一塊掌心大小的餅分給他。

    「你吃就好,我吃飽了。」

    「是喔!」柳娟娟聳聳肩,輕抿一笑,啃起手裡的餅來。本以為他又會空著肚子出來,她還多買了些呢,現在只好自己解決羅!

    她咬了口酥餅,餅內香嫩油滑的肉餡兒現了形,粉唇也漾了層油光,在日照下閃耀瑩瑩潤澤,顯得誘人不已,讓人以為散髮香甜美味的,彷彿是她的唇,而不是餅。

    看著粉紅舌尖刷舔過沾上餅屑的唇瓣,秦貫日冷不防倒抽一口氣,唇上不曾忘懷的柔軟觸感,再次鮮明起來——

    昨夜,他吻了她。

    起初只是為了讓她住嘴,但她清甜的滋味卻讓他忘了最初的目的,忍不住淺嘗起來;後來她確實不再滔滔不絕了沒錯,可該死地回了他一句:「食色性也,你看吧!」,然後附帶一記「跟我說這麼多,你還不是想做就做,我能理解」的眼神。

    當時,他真不知該焚香愧拜他讀過的聖賢書,還是乾脆掐死她省事!

    而她竟能猶如沒發生過那一吻,依舊淡然面對他?

    他內心洶湧未平,她一點波濤也沒有嗎?

    抑或她早就習以為常?

    「你身子不適嗎?臉色一下紅、一下青的。」

    被她瞧得窘,秦貫日嘴角一沉,目光從她唇上拔開,邁開惱怒步伐。

    「沒事!」啐!不過是一個兩唇相觸的動作,她都不以為意了,他又幹嘛在乎得要命——

    他在乎得要命?

    「你要去哪?」柳娟娟啃著餅,腳步也跟上前。

    「到處走走巡巡。」他在乎得要命?為什麼……

    「我也想到處看看,可以跟你同行嗎?」她到興南城也有一個半月了,頂多只在居處與書鋪間來回,還沒機會逛逛其它地方、欣賞江南水鄉景致。

    秦貫日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柳娟娟於是乎自動自發當起跟屁蟲,一路東看看、西瞧瞧。

    不愧是江南最為繁榮的城鎮,士農工商無不繁盛,更不負水鄉之名,江河湖泊上無處不見撐篙扁舟或華美畫舫,就算是白晝,也能聽畫舫上傳來聞琴音唱語,再加上岸邊垂柳掩映,美不勝收。

    「江南風雅文士多,不足怪矣,因為景色實在是太美了。夜裡,湖面上的景致一定更美吧?改日我一定要來看。」柳娟娟讚道。如果二爺也能在這幅風景裡陪她寫稿,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快吃你的餅!」他催道。拿著半塊餅不動,像什麼話?如果不盯著她把東西吃完,一塊餅她也能吃上大半天。

    柳娟娟依言咬了一口餅,邊嚼邊說,素手指向湖心一艘大型五彩畫舫。

    「二爺,你上過那種畫舫嗎?」

    「沒有,我討厭那種地方的味道。」秦貫日移回目光,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倒是她手中的餅,博得他較多青睞。

    「再吃一口。」

    經過他這些日子的嘮叨「調教」,她習慣成自然,聽話地將餡餅送入口中。

    也對,二爺對脂粉味過敏,連與左鄰右舍的大嬸們說話,都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或自動站在逆風處,青樓或名妓留連的畫舫這類地方,他應是退避三舍的。

    「男人拒上青樓,你可能是碩果僅存的一個了。」柳娟娟輕笑。

    「又不是非去不可。」幹嘛把男人說得好像都愛往青樓鑽,不上青樓就不是男人似的!

    「再吃一口。」

    「你一出生就對胭脂水粉過敏?」雖是孿生子,但秦少主並沒有這個毛病。

    「不是,八歲以前只是不喜歡那種味道,沒到過敏的程度。再吃一口。」

    「不然是因病導致?」在他的盯視下,她終於解決一塊餅。

    「是秦嘯日那傢伙害的!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從小連爹娘都分不清我們誰是誰,我心思沒他狡詐,無論我們之間誰闖了禍,最後扛罪名的都是我!八歲那年某日,我忍無可忍,執意要在兩人外貌上作區別,他便出了個計策。就因他是兄長,我也相信他的能耐,於是便聽從他,閉眼任他改造。他就在我臉上塗塗抹抹,把我的衣衫也給換了——」

    「哈哈哈!」銀鈴笑聲很不雅地響起。

    秦貫日睨了捧腹大笑的女人一眼。

    他說出他的被害經過,她卻在那裡大笑,沒禮貌!

    「你好單純喔!」單純得可愛哩!

    接收到對方殺氣勃然的眼神,柳娟娟稍稍把笑聲收斂了一點。

    「他只是把你扮成小姑娘,怎會害得你對脂粉過敏?」這也滿匪夷所思的。

    「大概是脂粉透進了膚肉,出了好幾日的怪疹,從此便不能聞也不能碰。」

    「你們兄弟倆因而結下樑子?」

    「或許吧。」他的語氣稍緩,聽不出是怒抑或其它。

    「沒關係啦!有些事,像我這樣笑笑就算了,一笑置之就過去了。來!吃塊餡餅,沒事了喔!」她從油紙包裡掏了塊餅遞到他唇邊,安慰的語氣像是在哄誘小娃兒。

    秦貫日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接過餡餅連咬好幾口。

    這女人真是的!恥笑他之後又安慰他,這跟搶了他的包子,然後大發慈悲賞他一口有什麼兩樣!

    一隻名為「複雜」的無形推手,卻悄悄在秦貫日心底成形——

    一笑置之就過去了,從來他不也都這麼做嗎?可是那傢伙居然變本加厲,連他的終身大事都要玩……

    「假如你不會過敏,就不會排斥上青樓了吧?」她的眸光定在湖心。

    「男人以嚴苛的禮教束縛女人的自由,卻老是為自己的尋花問柳找借口。談生意,上青樓談才闊綽適意,家裡德淑兼備的妻子不懂得獻媚,於是上青樓找狐騷媚子;嫌棄整日辛勤於柴米油鹽之間的糟糠妻,便上青樓尋覓溫柔可人的解語花……理由各式各樣,不勝枚舉。」但如願抱得佳人歸後,不久卻又棄如蔽屐……

    柳娟娟平靜淡然的側臉落入秦貫日黑眸。

    「不是每個男人都如你所言。」

    她轉過臉看他,明眸裡有困惑、也有不信。正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一道興奮的童稚嫩嗓插了隊——

    「捕頭哥哥!」

    第六章

    一見開心撲抱住他大腿的稚齡小女娃,秦貫日俊顏牽起笑,將她抱到左肩上,此舉又惹得小女娃咯咯亂笑。

    「娟兒,你上哪去啦?」俊臉斜仰,笑問坐在他肩上的小女娃。

    「娟兒去幫娘種蔥蔥!」童嗓童調讓人聽了格外愉悅。

    「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他故作好奇問。

    「這個就是蔥蔥喔,要給捕頭哥哥的!」小女娃驕傲極了,左右小手裡各抓著一株青蔥,塞進秦貫日衣襟。

    「謝謝娟兒。」秦貫日笑了笑,朝在不遠處的娟兒母親頷首示意,婦人回以尊敬的鞠躬微笑。

    「捕頭哥哥,她是誰?」小女娃眨著骨碌大眼,直瞄他身旁的柳娟娟。

    「我來替你們介紹,娟兒,這位姊姊名叫柳娟娟。」

    「跟娟兒一樣的娟?!」小女娃為她的新發現低呼,訝異的表情相當可愛。

    「一樣。」他笑答,無論是表情或聲音,都比平時還溫醇。

    望著大男人與小女娃和睦相處的這一幕,望著大男人頰上的淺淺梨渦,柳娟娟突然覺得胸臆之間漲滿了某種不知名的怦然悸動,看著看著,原先便在心口的漠涼彷彿都被這股溫暖撫平,不再清冷,而是暖呼呼的……

    他笑起來果真很好看,比起秦嘯日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是同一張臉在笑,但感覺就是不太一樣,她懷疑他們週遭的親人怎麼會分不清他們兄弟倆呢?可惜當她寫稿要求他笑一個給她看時,都會被他瞪,然後哼一句「我又不是來賣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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