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棠芯
他移開視線，表情依舊冷漠。
楊佳凝倏地臉紅，心跳莫名紊亂。她這是怎麼了？慌亂的跑開他身邊，她低著頭，紅著臉，越過一臉詫異的安萍，急速向前走去。
在她身後，宗旭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正默默跟隨著她，他健碩的身軀筆直的挺立在路邊，若有所思的想著剛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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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佳凝獨自一人走在校園的林蔭步道上，心情因為有所期待而悄悄飛揚。他會在那裡等她嗎？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吧？她總會在出校門的那一瞬間瞥見守候在門口的他。
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皮衣，靠在他那輛老式摩托車上，目光斜斜的望著街對面。看起來孤獨卻傲然。
他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那些矬矬的高中男生，而總是帶些壞壞、痞痞的，卻很吸引人的味道。楊佳凝知道，女生們雖然表面上看不起他，私下裡卻一直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昨天葉子菁還小聲地跟她說，她覺得宗旭很帥！
其實，楊佳凝也覺得他很帥氣，雖然有些冷漠，但那冷漠卻時常讓她感到有些心痛。他是刻意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嗎？為什麼同樣像他這種年齡的男生會流露出這異於常人的疏離感呢？她想要更瞭解他，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就只是很想很想瞭解他！
她的目光追隨著他，忽然發現，他的目光偶爾也會跟隨她。這個發現讓她臉紅心跳，向來平靜的心湖掀起陣陣的漣漪。
她注意到，每次當她放學時，都會在校門口見到他的身影。他從來不曾表示過是在等她，但每次只要她一走出校門，他就會驀地轉過頭，用那穿透人心的眼神專注的凝視她，然後突然挺起背脊，直直的走向他的摩托車，然後疾馳而去。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就是知道他在等她！但為什麼他從來不和她說話呢？她臉色驀地微紅，全為了自己有這樣的期待而頓感羞窘。
她怎麼可以老是想著他呢？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呀，兩人之間是永遠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並行線。
她是全校公認的乖乖女，每天除了上學放學，就是去鋼琴教室練習鋼琴，生活規律到一成不變，堪稱「三點一線」的固定生活。
而他則是學校裡最讓老師頭疼的學生，當初因為他在數學上優異的天賦破例錄取，但也因此給學校增添一枚隨時可能引發危機的「不定時炸彈」。
這話是誰說的？對了，訓導主任！楊佳凝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的思緒兀自沉浸在過去的時光。
有一次，她去導師辦公室遞送學生會的活動表格，就聽見訓導主任在大聲責備他給學校帶來無數優異獎章的同時，也擾亂了學校正常的作息。他總是隨意來去，遲到早退更是家常便飯，更要命的是，他經常騎著這輛破舊的摩托車出入於校園內，無視校規的存在，搞得訓導人員在其它學生面前的顏面蕩然無存。
但奇怪的是，許多同學都覺得他這樣很酷、很帥，漸漸的，他還成為女生們心目中白馬王子的不二人選。除了像安萍那少數的「異類」看不慣他以外，其它人對他倒是想盡辦法要親近以及盲目的崇拜。
曾幾何時，她也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個？總會不自覺的搜尋他的身影，想要看見他龐大的摩托車駛過眼前；總在不經意間看向有他存在的那個角落，看他厚實的掌心耙梳過凌亂有型的頭髮。
「楊佳凝。」正當她低頭沉思的時候，董偉興沖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緩緩的轉過身，停下腳步對他微笑。
董偉和她是青梅竹馬，從小認識，董楊兩家是世交，也是生意上最好的搭檔，所以，她和董偉父母的感情也很好，和董偉自然而然也成為好友。
「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他是學校棒球隊成員，因此身體鍛煉的比其它同學要來得結實一些。
「你集訓完了嗎？」看他全身運動裝，額上還冒著陣陣汗水的樣子，楊佳凝好奇的問。
「沒有，休息一會還要繼續。妳一個人回家滿危險的，不如我就送妳一程吧。」董偉接過她沉重的書包，展露自以為帥氣的笑容。
楊佳凝的表情頓時略顯尷尬，如果說他身上有什麼地方讓她覺得怪怪的話，就是他說話的態度讓人感到不舒服。這自傲的態度可能源自於他優渥的家世背景吧！
光天化日之下，一個人回家怎麼會危險呢？但她並沒有把這種情緒顯露出來，而是選擇了沉默，因為知道他不會接受她的拒絕。
走到校門口，果然看見宗旭斜背著書包靠在他的摩托車上。看見她，如往常一樣，他立刻直起身，炯炯的目光掃過她的臉，又掠過她身邊的男人。
楊佳凝敏銳的發現他臉上有一絲鄙夷的不以為然，這讓她驀地感覺難堪，但為什麼會這樣覺得，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從他那瞪視的眼神裡，感到抱歉。
宗旭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立刻騎上摩托車離開，而是繼續斜倚在摩托車旁，帶著嘲諷的表情逕自盯著他們瞧。
董偉的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他皺皺眉，故做體貼的擁著楊佳凝的肩膀，一副保護者的姿態。
她尷尬的想要掙脫他的掌控，又不敢太過用力，怕引來其它同學的側目，只能低喊：「董偉，你在做什麼？快放開我啦！」
董偉並沒有放手，他瞥過宗旭，很大聲的說：「佳凝，妳以後要小心一點，學校附近有許多小混混出沒。」
宗旭的目光依然冷淡的直視他們。
楊佳凝既驚慌又羞慚的轉頭看了一眼宗旭，臉色霎時慘白一片。這一次她用力的掙開董偉的掌握，臉色微慍的對他說：「你不要這樣。」
「好，好。妳怕別人看見，我就不這樣。」董偉更是一臉曖昧，故意將聲音放得更大。
宗旭騎上他的摩托車，在楊佳凝專注的眼神注視下，頭也不回的疾駛而去。
董偉則是一臉不悅的說：「臭小子，他以為他是誰？有輛破車就了不起，跩什麼跩？」
楊佳凝氣惱的漲紅臉，緊咬住下唇，她忍住想要和他爭辯的衝動，維持著她一貫的和氣說：「董偉，你不用再送我，趕快回去訓練吧。」
「那怎麼行？護送佳人是我應盡的義務！」他急忙搖頭，一臉誇張的神情。
楊佳凝再度咬緊嘴唇，發現自己忽然覺得厭惡董偉這太過自以為是的態度，還有他那聽起來曖昧的語氣！加快了腳步，她決定獨自一人盡快走完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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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以後，宗旭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學校上課了。楊佳凝每次都會望著他平日停放摩托車的地方，卻總是看見一片空蕩蕩。
她還真有些擔心，他不上學都在外面做什麼呢？同學們偶爾會談及他的家庭背景，她知道宗旭是個孤兒，從小和外婆相依為命。自從兩年前外婆去世以後，他就孤獨一人生活。聽說，他還結交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時常和他們廝混在一起。
關於這一點，楊佳凝並不完全相信。她覺得他雖然看上去有些憤世嫉俗，但其實內心是一個善良的人吧？不然他絕不會寧願自己受傷，也要避開突然衝到馬路中央的「嘟嘟」了。
這一天，他還是沒有來上學。
楊佳凝心裡有說不出的悵然與難過，一整天都覺得情緒低落。再加上下午的鋼琴課因為老師臨時有事，被換到晚上七點才上課，這就讓她更加意興闌珊了。她只覺得非常疲倦，對於練習鋼琴這件事完全提不起一點興趣。
吃過晚飯，她還是被迫坐上出租車趕到鋼琴教室，每個星期有四天她都要在練琴中消磨自己的青春年華，林薇就經常鼓勵她和家裡的人抗議，要求不再去上那枯燥的鋼琴課。
可是每一次她都退縮了，她一直是父母眼中聽話乖巧的小女兒，怎麼可以讓父母傷心呢？而且她的性格上總有些軟弱的地方吧？不像獨立堅強的林薇，也不像率性的安萍，更不會像葉子菁那樣開朗。她們三個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從國中時期就在一起的好友，雖然現在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不過四個人的感情還是像過去一樣好。
只不過，最近還有兩個新朋友也經常加入她們的四人行，反倒是她，經常因為要去鋼琴教室練琴而錯過了下課後多姿多彩的課外活動。
自己多麼想和她們一樣一起去逛百貨公司，買心愛的玩偶，甚至一起去冰淇淋店裡大啖冰淇淋，吃到吐為止，好好恣意狂歡一番。
帶著無奈的心情，兩個小時後，身心更顯疲憊的楊佳凝走出培訓中心的大樓，沉默的走在路上。今天真是枯燥極了，一整個晚上，老師都讓她練習同一組鋼琴曲，彈得她手指發麻，卻越來越感到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