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丫頭追夫

第24頁 文 / 華甄

    「他傷得很重嗎?」丫頭還是放不下心。

    「劍傷不算太重,但內傷很重。不過有他兩個師兄為他運氣護脈,他一定會好的。再不行,我們一起帶著他去射鷹堡,讓天雷的妻子蕊兒治療,一定能治好的。蕊兒可是神醫呢!」

    水娃的話對丫頭是個極大的安慰,她聽說過蕊兒的事情,雖沒見過面,但卻百分之百地信任她。

    見她滿臉疲憊,水娃拉起她。「走,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看看老夫人吧。」

    然而,當她們看過老夫人後,深陷悲傷中的滕老夫人和淚漣漣的惜心令丫頭再也無法承受良心上的負荷,她當夜就黯然神傷地離開了七星堡。

    在離去前,她跟水娃告別並將自己與滕志遠之間的點點滴滴,包括--她中了鐵蝴蝶的毒,滕志遠「捨身』相救的事都告訴了水娃。

    最後她說:「我不能再留下,因為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跟志遠並沒有什麼關係,他與我有肌膚之親不過是為了救我一命,我只能心存感激。今後,我們會各走各的路,若在江湖相遇,還是好朋友。」

    水娃很可憐師妹的遭遇,但又無法插手他們之間的事,便建議她隨自己到大琊國去,可丫頭又不願離開。最後,水娃只得無奈地看著她離去。

    可是,離開才不過兩天,丫頭就克制不了內心的焦灼與掛念,趁著深夜再次潛進七星堡。

    星月暗淡,一道白影似雲霧般地飄上屋頂,儘管迅速無比,仍未能逃過立於亭中南宮翔和石天雷的眼睛。他們會心地相視而笑,不約而同地騰身竄起,跟隨白影而去。

    丫頭悄無聲息地來到滕志遠的房間,倒掛在屋簷上往屋內探看。

    昏睡中的滕志遠被照顧得很好,溫柔美麗的惜心正在給他餵藥,只是藥水卻順著他緊閉的口角往下流,一滴也入不了口。

    「怎麼辦呢?你再不喝藥,傷勢如何能好呢?」惜心沮喪得似乎要哭了,她拭去滕志遠下巴上的藥漬,放下碗急急忙忙往外走去,可能是去喊人了。

    見四下沒人,丫頭閃身到了床前,傷心地說:「大笨熊,你千萬不要死,不然我會追著你到陰間喔!張開嘴巴,快把藥喝完,這樣你才能活命!」

    說完,她一手端藥一手托起滕志遠的下巴,死勁捏他,想讓他張開嘴,可他仍然牙關緊咬,雙唇緊閉。

    丫頭無奈地歎口氣,端起碗猛喝一口,苦澀的藥水令她秀眉緊皺,但她沒有吐掉,而是將唇貼在他的嘴上。說也奇怪,滕志遠緊閉的雙唇在接觸到她的後竟張開了,於是丫頭將藥水渡進他口中,直到他嚥下後,才又含另一口。就這樣,她一口一口地將一碗難喝的藥水都餵進了滕志遠的口中。

    喂完後,她撩起衣袖替他擦拭嘴巴,然後在他額頭吻了一下,輕聲道:「這就對了,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依依不捨地替他拉好被子,悄然離開了房間。

    她前腳剛走,惜心和滕志高就進來了。

    「咦,這藥怎麼沒了?」看到桌上的空碗時,惜心傻住了。

    這時南宮翔和石天雷走進來,對他們說:「別擔心,他已經喝完藥了。」

    「真的嗎?」滕志高和惜心高興地看著床上平靜熟睡的滕志遠。

    此後,每到滕志遠服藥的時間,惜心或侍女們便按石天雷和南宮翔的吩咐,只把藥端來就離開。

    這天晚上,當丫頭將最後一口藥渡進他嘴裡時,感覺到他的唇動了動,當她抬頭看時又沒有發現異常。於是她同每次那樣,替他擦拭嘴角,低聲跟他道別。

    當她正要離開時,手突然被他抓住,力道雖然很弱,但丫頭仍感到欣喜異常,她撲到他身上,低聲急切地喊著:「志遠,你醒了嗎?快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憐兒啊!」

    可是他毫無反應,依然緊閉著雙眼,但他的手確實是握著丫頭的手指。

    丫頭的眼淚湧出了眼眶,她反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說:「安心睡吧,我會守在你身邊!」

    兩天後,滕志遠終於醒了,他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處張望。

    「大哥醒了!」滕志高的宣告帶給七星堡上上下下無比的喜悅,消除了這陣子籠罩在大家心頭的陰霾。

    「你要找什麼?」細心的石天雷問他。

    「憐……憐兒!」微弱的聲音透著深深的渴望。在他昏迷時他彷彿聽到了她甜美的聲音,感覺到了她芳香的氣息,他知道她在他身邊!

    石天雷理解地安慰他。「別擔心,她會來的。」

    滕老夫人聽到消息帶著惜心匆匆地趕來了,她悲喜交加地看著兒子。「遠兒,以後不要再四處奔波了,好好定下來,心兒等了你這麼多年,這次又盡心服侍你,你得善待她啊!」

    母親的衰老、眼淚令滕志遠心驚、慚愧,可是母親的一席話,再次令他痛苦不已,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一整天,丫頭都沒有現身。虛弱的滕志遠努力保持清醒,他不要睡著,他要見她!

    然而夜幕降臨,強大的藥效降服了他,他終究在失望與期待中昏昏睡去。

    此時,一抹纖麗的身影從屋頂上飄然落地,無言地站在門前的陰影,癡癡地注視著床上的人。片刻後她毅然轉身離開了那座她守了近十天的樓宇。

    越過圍牆,一道昂藏的身軀擋在她身前,她默然站立。

    「為何不見他?妳這樣走了能安心嗎?」

    「相見不如不見;安心亦若無心!」她黠然回答欲往旁邊走去。

    那人一伸臂又擋住了她。「他母親的話傷妳那麼重嗎?」

    「你難道不能不理我,回去好好做你的國王嗎?!」被挑明了心事,丫頭惱怒地仰起臉怒視他。

    月光將她滿臉的淚水化成一顆顆晶瑩璀璨的珍珠,令南宮翔滿腹的怒氣再也無法延續。

    他遞給她一條手帕,讓她擦拭眼淚,輕歎道。「我是想回去好好做我的國王,可是妳一日不妥,我的水娃就一日難安吶!」

    想到有孕在身的師姐為了自己所受的累,丫頭內疚極了。

    她羞愧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令所有人都不好過……走吧,你帶我去見師姐,我有些話要對她說。」她擦乾眼淚地道。

    最後不知道她們師姐妹說了些什麼,當夜,丫頭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在七星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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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江湖上傳出瘋丫頭被「屠龍教」害死在蓮花山的山洞中,不久又有消息說她的魂魄化為厲鬼滅了「屠龍教」……

    曾受恩於她的人們為她哭泣,渴望正義得到伸張的人們為她焚香安靈,哀悼在這亂世中又少了一位濟弱扶傾的俠女;恨她的人則額手稱慶,得意自己又有了出頭的機會。

    然而,一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抵不住時間的消磨。

    三個月後,塵歸塵、土歸土,瘋丫頭的故事成了說書人的話本。

    秋天了,山林裡已有了寒氣。

    竹林中的葉子逐漸轉黃凋落。每吹過一陣秋風,干黃的竹葉便猝然離枝,像一群無家的飛鳥漂泊無定。

    丫頭站在林子裡茫然地看著飄飛的竹葉,納悶地想:往年也是同樣的景色,自己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番景色竟是如此淒涼?

    師姐在滕志遠醒來後不久,就隨她的國王去找他們的大將軍藍風,然後回大琊國去了。而歸心似箭的石天雷早在滕志遠醒來的當天,就接到飛鵠傳書趕回去了。

    他們都有著令人羨慕的幸福家庭……

    志遠呢?他好些了嗎?娶惜心姐了嗎?丫頭一想到他,她的心仍然很痛。

    哦,志遠,那個總是遷就她,縱容她,把她逗笑又氣哭的男人!

    彎彎曲曲的山道上,一道碩長的身影快速奔跑著,與熱鬧吵雜的山下相比,這裡有如遠離塵世的仙山聖域。若非有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的水娃指點,他永遠不可能走出那八卦方陣,再走入這奇巧的竹林陣!

    登上通往山頂的青石小徑,滕志遠感到心曠神怡,若能與憐兒常伴於此,看日出日落、星空月色,聽鳥語花香、濤聲林唱,人生還有何憾?

    近百日的思念令他恨不得能臂生雙翼,一下子就飛到心上人的身邊。

    當竹屋出現在眼前時,他的心臟激烈地跳動,他的雙膝微微顫抖。

    「憐兒!」他急切地跨入敞開門的屋內。

    聽到熟悉的呼喚,看到熟悉的身影,丫頭以為自己思念成癡,產生了幻覺。

    她向他走來,嘴裡喃喃低語道:「志遠,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當她的手摸到他的臉龐,感覺到他的體溫時,她驀然縮回手。

    「你怎麼進來的?」她驚訝地問,她與師傅精心佈置了看不見的銅牆鐵壁,多少年來,從來無人能闖入。

    滕志遠沒說話,他仍沉浸於再次見到她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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