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華甄
「那妳就什麼也別穿,反正我很喜歡妳這樣。」滕志遠壞壞地笑著說。
「你這個小人!」丫頭氣得不顧一切地出手搶奪他夾在腋下的男裝,可他每次都靈活地閃過,哪會讓她搶去。
丫頭礙於赤裸著身子,又怕驚擾了別人,無法放開手腳與他爭搶,一時間只能無助地坐在床上,不由又羞又急,淚水湧出了眼眶。
第一次見到她這種小女兒嬌態,滕志遠心軟了,急忙抱過她,溫言道歉:「好啦,好啦,是我不好,不該搶妳的衣服……可是妳把自己綁成那樣,就算妳不難受,我會難受啊!」
「可是不綁著怎麼扮男人嘛?」丫頭哽咽地說。
滕志遠笨手笨腳地為她穿上新買的內兜,說:「好好的,扮什麼男人?」
那柔軟涼爽的絲帛內衣貼在丫頭身上,她驚喜地低頭撫摸,沒注意他的話,也忘了傷心和羞憤。驚歎道:「哦,這料子真好,你哪裡來的女裝?」
滕志遠道:「當然是為妳買的囉。」
丫頭仰頭看著他,驚訝地說:「你何時為我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滕志遠在她的鼻子上親了一下。「就在妳拚命裝成男人的時候。」
聽著他的話,看著床上長長短短搭配好的漂亮衣服,丫頭的心頭一熱。長這麼大,她從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也沒人如此精心地為她挑選過衣服。
「謝謝你。」丫頭低聲說。
「不用謝,只要妳答應我不再折磨妳那美麗的身體,我就很滿足了。」
「可是--」丫頭猶豫地說:「我不想讓人知道,我為何失去硃砂變了相貌,不想讓流言毀了七星堡的聲望,更不想拖累你……」
滕志遠這會兒才明白為何她最初要與他分開,後來又堅持要改扮男裝,除了想成全他與惜心外,竟還有這麼多的原因。
唉,真是個可愛的傻丫頭!
第十章
滕志遠愛憐地托起她的頭,與她額頭相抵說:「傻憐兒,妳怎麼糊塗了?硃砂沒了,妳也變了相貌,有誰還知道妳是瘋丫頭呢?就算知道了,我愛妳、娶妳又怎麼會影響到七星堡的聲望?妳這麼美好,能得到妳,只會使七星堡更有聲望,使我更快樂,怎麼會拖累我呢?」
「你是說,沒有人會認出我就是瘋丫頭嗎?」丫頭抓住了重點急切地問。
滕志遠反問她:「從山上下來的一路上,可有人認出妳來?」
丫頭沒說話,她回想起那段路上,很多人看到她,但確實沒人認出她來。她不僅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不用再擔心如何向人解釋胎記消失的原因了!
滕志遠見她想得那麼入神,便不打擾她,幫她一件件地穿上衣服。
他克制著不去想她的肌膚有多麼細膩,她的紅唇有多麼誘人,努力地將思緒轉移到別的地方。
「妳說有事要對我說,是什麼?」他嗄聲問。
丫頭立刻想起自己來此的初衷,馬上將自己對七星堡的擔憂和對屠龍教教主可能藏身在飛雲寨的懷疑告訴了他。
滕志遠說:「關于飛雲寨的事,其實妳在餐桌上畫的圖已經提示了我,我也有同樣的懷疑。至於七星堡,妳放心,那裡目前是不會有事的,否則我早就接到警報了。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到飛雲寨,去查查看是否與『屠龍教』有關。」
丫頭一聽他贊成自己的推測,立即興致高昂地說:「反正都睡不著了,不如我們現在先去飛雲寨探探風。看,今晚月色多好,說不定能查到什麼呢!」
看她性急的樣子,滕志遠笑了。「妳真是個說風就是雨的丫頭,飛雲寨距此雖不遠,但也有十幾里路呢!」
「沒關係。」丫頭堅持道。「依我倆的腳程,不就一時半刻的時間嗎?」
說著她跳下床,拉拉身上的衣服,再次讚歎道:r啊,好漂亮的衣裳!」
她對著銅鏡作了個鬼臉。「呃,好難看的男人頭。」說著將頭上的髮髻解開,長及腰際的黑髮如瀑布般披洩下來。
她拿起梳子梳理著頭髮,還不忘自我調侃道:「好鞍好馬,配個丑蛤蟆。」
滕志遠被她一連串的動作逗笑了。他起身著裝,一邊看她動作利索地將兩側的頭髮編成辮子在後面盤了個結,其餘的任其自然地散落肩後。
「好啦,走吧。」弄好頭髮後,完全恢復了女兒樣的丫頭顯得十分俏皮嫵媚。
「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看到滕志遠定定地看著自己,丫頭納悶地問。
「沒有,我們走吧。」滕志遠沒告訴她,是她的美麗讓他失了心神。
他吹滅了燈,拉著她走下樓。
守在大院門口的兩個大男人一見堡主,趕緊抖擻精神站好,卻在看到丫頭時呆住了。顯然,蘇公子突然變成女人的事實令他們備受驚嚇。
「你--蘇公子?女人……」其中一個守衛結結巴巴地說,另外一個則張大了嘴,吶吶無語。
「該稱蘇姑娘。」滕志遠一揮手糾正他們,然後拉著丫頭出了門。
在他們身後,那個吶吶無言的守衛半天才呼出憋在胸口的氣,歎道:「啊,原來蘇公子是個女人,我們堡主並無斷袖之癖,太好啦!」
另一個則驚艷的說:「而且蘇姑娘美若天仙,與堡主倒是十分相配。」
就在兩人嘖嘖稱讚時,恍若兩道流星的滕志遠和丫頭已經越過了東山彎道,直奔青龍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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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山峰巒如林,地勢險峻,而臥龍坡更是嶙峋突兀,易守難攻,難怪奎漢那幫無用的山賊能夠久居此處而不敗。
「妳聽,什麼聲音?」就在丫頭暗自沉思時,耳邊響起滕志遠的低喚。
他們隨即放慢腳步,側耳細聽。
微風中飄來女人嚶嚶的哭泣,接著是「噗通」一響,丫頭悚然一驚,道:「不好,有人投河!」
說著,她立即循聲跑去。
果然,轉過山崖,樹林間有一個不大的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個身影正在上下起伏。
丫頭毫不猶豫地縱身跳進池塘,往那個載浮載沉的身影游去。
滕志遠隨即清理散亂在岸邊的籐蔓、樹葉等雜物,幫她將投水者抱上了岸。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瘦弱女子,滕志遠將她放在岸邊清出的空地上,丫頭立即擠壓她的胸口,一陣猛咳後,她吐出了不少水,眼睛無神地看著丫頭,說:「姑娘何必捨身相救?我已是不潔之身,留在這世上還有何意義?」
「胡說!」丫頭一句話打斷她,義正詞嚴地說:「天下只有不潔之心,何來不潔之身?身若不潔,洗刷則已,為何要自戕生命!」
聽到丫頭的話,那女子哀傷地哭了起來,並指著山頂痛恨地說:「生命於我又有何意義?姑娘可知山上那幫邪魔歪教每天害死的生命又豈止一二?」
丫頭一聽,與滕志遠換了個眼神,道:「姑娘可否告知究竟為何深夜來此?」
那女子見丫頭親切有禮、談吐不俗,再看到她身後的男子一身凜然正氣,知道他們必是身懷武藝的好人,於是便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他們。
女子名素卿,是當地人,三天前是她出閣的日子。不料就在迎親隊伍剛到家門時,一夥上匪突然闖入搶走了她,還殺死她欲反抗的爹娘和夫婿。而土匪將她搶到臥龍坡後,與其它被搶來的女孩關在一起。隨後她被下了迷藥,又被一個稱為「教主」的男人姦污。
「那個該死的男人只要處女……」素卿哭泣著說:「一旦他佔有了我們,就將我們賞給他的手下,用春藥折騰我們,許多女孩都死了……」
素卿的遭遇激起了丫頭和滕志遠無比的憤怒,滕志遠握緊拳頭問:「姑娘是如何逃出的?」
「我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很小的山洞,是從那裡逃出來的。」
丫頭一聽,立即追問:「那山洞在哪兒?」
素卿指著滕志遠身後的山坡說:「就在那塊大青石下,洞很小很長。」
「喔,太好了,這樣我們進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了。」丫頭笑著說。
「你們要進去?就你們倆?」素卿驚訝地看著他們。
「不用擔心,我們能保護自己,倒是妳,想去哪裡?」
丫頭的問話讓素卿又轉為憂愁。「在裡頭,我只想逃離那個邪惡污穢的地方,可是出來後,才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於是想一死了之。」
丫頭正色道:「妳不可以再有自盡的念頭。生活在這亂世裡,到處都是比我們強壯、凶悍與殘酷的人,如果自己不堅強,那麼誰又會顧惜妳的生命呢?」
丫頭的話令素卿動容,也令滕志遠肅然起敬,心中對她的愛戀更加深濃。
滕志遠取下腰間的玉牌遞給素卿,說:「妳拿這個玉牌,沿著這條路往下走,可以看到一座大宅院,只管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自會好好安置妳。」
丫頭對她微笑點頭,鼓勵她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