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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 / 淡霞

    每當夜幕低垂,就是他一個人面對悔恨及孤獨的時刻。

    看著寧兒本來要送他的生日禮物,卻因他無意的冷落而使她傷心地撕壞的畫像,他只有心如刀割的感覺。

    眼前浮現的是她傷心落淚的模樣,他的心在淌血也隨之哭泣。

    然而,再如何的懺悔也是沒有用的,因為寧兒已經離開他了。

    這天,他剛開完三個小時的會議後,卻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見到一位不速之客。

    聽到他的男秘書麥可通知他,這位不速之客是位名律師,還說是為了寧兒而來。

    褚凱全身的血液因興奮而加快,他等了一個多月,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有了寧兒的消息。

    陳約翰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其實,他打贏過許多官司,所以,他的名氣不論是在法律界或商業界都十分響亮,褚凱當然也對他略知一二。

    「陳律師,你知道我太太的下落上。」褚凱一心一意只掛記著海寧兒,「她現在人在哪裡?她好不好?」

    「褚先生,」陳約翰溫文儒雅的笑了笑,「海小姐現在人在台灣,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由於褚凱急欲知道海寧兒的消息,完全沒發現陳約翰對海寧兒的稱呼。

    「寧兒在台灣?」天哪!一個他認為她最不可能去的地方,也是他一直疏忽的地方,竟是她的藏身之處。他真是糊塗,難怪人家常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過,他知道寧兒雖然在台灣,但是絕對不是在海家。

    「陳律師,我太太人在台灣的什麼地方?」他恨此刻身邊沒有一架火箭,可以馬上載他直飛向台灣。

    「這個我不便告知,褚先生,我今天來是——」陳約翰的話被截斷了。

    「我懂你的意思。」

    褚凱拿出支票簿,迅速地寫下數字和簽名,他為了尋找寧兒還特地重金懸賞,所以,他認為陳約翰可能是來領賞金的。

    不過,陳約翰對他支票的賞金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他把支票還給褚凱,然後從公文包取出一隻牛皮紙袋,拿出一份文件及一隻小絨袋。

    「這是什麼?」褚凱怔仲了一下,一股寒意突然穿過脊背,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打開陳約翰給他的東西——一份離婚協議書及他給寧兒的結婚戒指。

    陳約翰以職業性的口吻說:「我的當事人——海小姐已在文件上簽了字,褚先生,麻煩你在上頭簽字,海小姐並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簽了字,這份文件馬上生效。」

    「誰說我們要離婚的!」褚凱咆哮著,腦袋瓜被陳約翰的話震得嗡嗡作響。

    「可是海小姐……」

    「我不會簽的!」褚凱憤怒而斷然的說。「就算法官要判罪犯死刑,也有上訴的機會,這算什麼,我死也不簽這狗屁玩意兒!」

    「褚先生,請你冷靜一點。」陳約翰也接過不少夫妻離婚的案件,但這件卻是他接過最奇特的一件,因為以褚凱這樣具知名度的男人,很少有女人在離婚後不狠狠敲他一筆,還有他聽到這麼「好空」的事,他竟然沒有半絲喜悅。

    他見過海寧兒,她的離婚意志十分堅決,他原以為褚凱也是如此,沒想到——

    清官難斷家務事,是此刻最好的寫照。

    「冷靜個屁!」褚凱的聲音提搞到尖銳的邊緣,如果他還冷靜得下來才有鬼呢!

    「褚先生,我是受到海小姐的委託,希望你可以諒解我的立場。」一向在法庭上辯才無礙的陳約翰,在見到褚凱臉上的怒氣以及眼中深切的傷痛,竟讓他有些口拙。

    他相信,眼前這名男子一定深愛著他的妻子,否則,不會如此傷心和盛怒。

    他也希望勸合不勸離,偏偏他必須公事公辦!

    「去你的委託,去你的立場!」褚凱眼中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烈火,「我不會簽任何字的,因為我不要離婚,你去叫寧兒回來,要不然我就到台灣帶她回來。」

    「海小姐說你若簽了字,她會來見你的!」

    「狗屁!」他已不在乎自己失控的行為舉止了,他忿忿的將離婚協議書丟進垃圾筒,然後下逐客令:「你走吧!要不然,我不能保證我可以控制得了自己的行為。」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識時務者為俊傑,陳約翰希望以智取勝,而不是暴力,不過,礙於他的工作,他還是得不怕死的持虎鬚。

    「褚先生,其實,你簽不簽字都無所謂,因為一旦你們超過法定的分居期限,法庭就可以判離婚成立,所以,你可以想想。」

    「你給我滾!」一股熱情在他胸口上衝撞著,感覺整個人像要爆炸似的。如果他此刻殺了陳約翰,法官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陳約翰不想吃眼前虧,頭也不回的離開褚凱的辦公室。

    為什麼她這麼冥頑不靈?!如果可以的話,他只想狠狠的搖醒海寧兒。

    他將她退還給他的戒指緊緊握在手心,戒指的雕花嵌進他的手心肉中,甚至刺傷了他的手心,他卻一點也不覺得疼。

    現在,他只感到心痛。

    他愛她,她也融入了他的呼吸、他的血液、他的生命中,甚至她完完全全的佔據了他的心。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就算他當初對季蓉芸的愛也沒有這般的強烈,強烈到他的心為之動盪,無法平息,他已不能沒有她。

    可是,她為何將他的真心完全視而不見?是因為她年紀還輕,不能瞭解他對她的愛,還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褚凱喪氣的握拳,轉身狠狠地捶打著牆壁,像是要發洩心中那股因挫折而生的怒氣,天哪!那個頑固的小妮子到底還要怎麼折磨他才夠?

    他的手腫了,血絲染紅了折照發亮的鑽石,忽然,他心情沉重得想笑。

    他笑了,笑得淚水滑下眼角,滴在鑽石戒指上,洗去它上頭的紅色污漬,再度閃爍耀眼光芒。

    也許他不該如此絕望,他應該振作起來才對。

    這是危機,也是轉機,他和寧兒的婚姻不會蒙上陰影的,他也絕對不輕易讓她離開他的身邊。

    他要挽回他們的婚姻,也要奪回她的心,讓她重新愛上他。

    他相信她還年輕,不瞭解愛的真諦,但他可以等,而且他相信,這一天很快就來臨!

    他緊緊握住鑽石戒指,如同他緊緊握住對寧兒的愛。

    尾聲

    台灣?台北海寧兒很慶幸自己還有兩個好姊妹,要不然,現在連個棲身訴苦之處也沒有。

    她不想回家,她不想讓趙敏華和海燕兒嘲笑她,畢竟她真如當初海燕兒的詛咒,落個淒慘無比的下場。

    她真懷疑,海燕兒是不是女巫轉世。

    乍聽到陳約翰打來的電話,獲知褚凱並不願意離婚,她竟不知是生氣或傷心,一陣鼻酸,將臉埋入手心裡,任淚水氾濫,自指縫間滑下。

    天哪!她以前最痛恨動不動就流淚的女人,但現在.她真痛恨自己。

    「寧兒,妳不要再為那個負心漢、花心大蘿蔔哭了,不值得的。」高舒雅遞上面紙給她。

    陳小咪也同感地點點頭,附和道:「對,為這種男人哭太浪費眼淚了,像褚凱這樣的男人,現在是多得招牌砸下來都可以砸到一堆。我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到這麼一句話,男人都是用臍下三寸做事的,連我一直尊崇的男人都會出軌,那全天底下還有什麼男人值得信賴。」

    咪咪口中尊崇的男人是指最近經常被讀者大肆撻伐的公眾人物,她以前都把他當成聖人,對他寫的書簡直當聖經讀,結果呢——也只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更可恨的是,這種違背道德及基本忠實的男人,都會替自己找一千個理由,並期望被寬恕、原諒。

    天曉得,這天底下有沒有公理的存在,男人外遇可以被縱容,可以理直氣壯,而女人卻會被恥罵。

    不要說是如聖人的男人,就連如童話般的婚姻也會破裂,這樣的世界,永遠得不到平等二字,也讓人對愛情產生疑惑。

    「寧兒,現在妳有什麼打算?」高舒雅關心的問:「如果褚凱一直不肯簽字,那怎麼辦?」

    「涼拌炒雞蛋!」陳小咪義憤填膺的替海寧兒回答:「反正諒他也不敢來這兒把寧兒怎樣,台灣治安雖然不好,可是,這基本保護人民的法律應該還有吧!跟他耗,反正過一天是一天,像他那樣花心的爛男人,我敢打包票,保證他拖不久的,說不定哪天弄大哪個女人的肚子,他會反過來求寧兒!」

    「喂,八卦婆,妳是連續劇看多了,還是受教主外遇刺激過度,妳講點實際的好不好?」高舒雅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她才察覺自已似乎說得太過分了,暗暗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其實,咪咪說的也沒錯。」海寧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強忍眼中的濕熱,她告訴自己不要再為褚凱落半滴淚,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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