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溫妮
在金錢的催使下,出租車在極短的時間裡抵達張家。
沒時間要禮貌拜訪那一套,翁梓傑直接翻過張家的小型雕花鐵門,直直奔向張宅,他猛力敲著大門,一下一下地,似要將那扇門敲破般。
「你走吧,我哥哥不會見你的。」忽地,門被打開了,張月韻站在門內,傳達張日律的意思。「生死有命,你放棄吧!」
「什麼叫不要見我?」翁梓傑大吃一驚,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小瑄出事了?「你們已經知道小瑄跳樓的事嗎?」
跳樓?聽到這個字眼,讓張月韻愣了一下,但她隨即恢復冷靜。
「我不知道什麼跳樓不跳樓,我只知道過澄瑄的事情已經結束了,當初我哥交代絕不能讓她離開你半徑四公尺,既然規矩被打破,我們也無能為力了。」
張月韻垂下眸,將心慌藏住,不能再留翁梓傑在這裡,必須盡快趕走他。
「難道沒有挽救的餘地?難道不能想辦法把她的魂魄叫回來嗎?」翁梓傑不敢置信,他們居然想用一句「無能為力」就打發他?!「你們既然有辦法知道小瑄出事,怎麼會無法挽救?為什麼不願意想想辦法?」
他不曉得他們是怎麼得知小瑄的情況,但他們真的什麼也做不到嗎?
「你走吧,我很抱歉。」糟了,裡頭的施法受到影響了……
感覺到屋內的法力因翁梓傑的存在而開始不平衡,張月韻立刻推著翁梓傑往外走。
「我不走!叫張日律出來,就算無能為力,我也要親耳聽他說,否則我絕不放棄!」翁梓傑高聲叫喊,希望能引出張日律。
如果張日律的法力高到能在小瑄出事的第一時間就察覺情況有異,為什麼他不肯再試一下、再試著把小瑄救回來?!
「你堅持這些又是何苦?放那個女孩走吧,就讓她安心的離開好嗎?」
天啊,哥哥為什麼要派她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張月韻欲哭無淚,最近她老是在說謊,死後一定會下拔舌地獄!
「我還沒告訴她我愛她!我也不僅她為什麼要跳樓!為什麼她非要用這麼決絕的方式離開?我不懂啊!」翁梓傑覺得自己的心隨著她的離去,也被挖去一塊。
心是如此之痛,他的疑惑如此之多,而能給他解答的人卻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他,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聽到翁梓傑深情的心情剖白,張月韻卻氣炸了。「你愛她?你有什麼資格說愛她?你明明就要娶她的姐姐了耶!」
本來她還以為翁梓傑愛的其實是過澄瑄,雖然哥哥堅稱,翁梓傑左手小指上系的不是姻緣紅線,但她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是哥哥弄錯了──即使哥哥弄錯的機率比彗星撞地球還低。
但今天報紙上卻註銷翁梓傑向過澄玥求婚的消息。所愛之人即將娶別人,如果她是過澄瑄,她也想要跳樓!
「那、那是……」那只是一場戲啊!翁梓傑想解釋,卻赫然發現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了!
他一直沒有對她表明心意,也沒讓她知道,他與小玥的親密舉動全是作戲,更沒讓她知道,她對他有多麼重要。
他總是樂觀的認為,小玥和法蘭克的事很快就會得到解決,所有的一切就等事情結束後再告訴小瑄,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時間!
但是,他錯了。
在弄清楚了最關鍵的問題後,翁梓傑像是靈魂被抽走似的呆立在原地。
將小瑄逼得跳樓的是自己,是他遲遲沒有解釋惹的禍。
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走吧,別再來了。」張月韻打開雕花鐵門,將呆愣的他推出門外。
翁梓傑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只知道當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望著過澄瑄常坐的位置。
然後,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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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梓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直到尖銳的手機鈴響喚回了他的神志。
他望著手機泛著冷光的面板,好一會兒後才意識到是有人來電,來電者是過澄玥,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不知道該不該接這通電話。
他在害怕,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害怕的感覺。
他害怕過澄玥是來通知噩耗的。
他甚至連去碰觸手機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別過頭不去理會。但過澄玥似乎很堅持要他接電話,她不斷重複撥打著,直到翁梓傑不得不接起電話。
在接通電話的瞬間,過澄玥的哭聲透過話筒傳到他耳裡。翁梓傑心一沉,他緊抿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梓傑梓傑梓傑……小瑄她……小瑄她活過來了!」過澄玥哭得不能自己,這短短幾個小時讓她飽受折磨,但妹妹總算撿回一條命的事實,卻抵得過一切。
她活過來了?!與預想中截然不同的好消息,驚呆了翁梓傑,他愣在原地,久久無法言語。
「你聽到了嗎?小瑄清醒過來了!醫生現在正在幫她檢查,醫生說檢查結束後我們就可以見她了!你聽到了嗎?小瑄清醒了!小瑄清醒了!」
過澄玥又哭又笑地喊著,在她趕到醫院時,小瑄已經失去生命跡象好一會兒,正當醫生打算要宣佈急救無效時,小瑄卻突然恢復心跳脈搏,連醫生都被嚇到了,直說這實在是奇跡。
「你現在人在哪兒?是在張日律那裡嗎?是不是他施了法術救回小瑄的?天啊天啊,我現在好高興,你趕快過來吧!小瑄一定也會很想見你的!」說完,過澄玥興奮的掛上電話,準備回病房陪妹妹。
翁梓傑還驚愣得無法動彈,手機卻又尖銳地響了起來。
「她應該醒了,但你還不准去見她。」
冷然的聲音從話筒中流洩而出,是張日律!
「為什麼我不能見她?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聽到是張日律,翁梓傑瞬間清醒過來。這個男人是在他身上裝了竊聽器嗎?不然他怎麼什麼事都知道?
「搞鬼?我只是依照你們的期望,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張日律的聲調冷淡依舊,但那淡淡的倦意仍是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是你做的?」雖然多少猜到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也只有張日律了,但聽到他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那時你為什麼叫你妹妹把我趕走?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做什麼?」想起張月韻趕人的態度,那可不像在告訴他「他們正忙著救小瑄」吶。
「所有的事情,等明天我會告訴你。記住,你今天之內絕對不能去見她,她的三魂七魄好不容易才全數歸位,如果你出現在她身邊,難保她還沒完全固定好的魂魄又會被拉走。」張日律交代道。
「明天下午到我家一趟,我會為你解除之前的施法。在那之前,你絕對不能見過澄瑄,因為她的魂魄若再被拉走,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
丟下極具威脅效果的話後,張日律乾脆的掛上電話,任翁梓傑又急又氣,卻又只能依他的交代,乖乖窩在家裡,等待明天快快到來。
等待的時間太難熬,翁梓傑從來不知道等待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
他好想去見小瑄,但張日律的威脅猶言在耳,壓得他動彈不得,就怕因為自己一時忍耐不住會害慘了她。
失去她的經驗,一次就夠了。天知道如果再來第二次,他的心臟還受得了嗎?
翁梓傑一夜無眠,只能心焦的看著月落日昇,好不容易等到約定的時間,他立刻衝到張家,等待張日律為他解除施法。
來開門的依舊是張月韻,只見她臭著一張臉,顯然還是無法釋懷他說愛小瑄,卻又向小玥「求婚」的事。
即使被誤解,翁梓傑也不在意,因為他唯一需要解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過澄瑄本人,其它人就隨他們誤會吧,畢竟那正是他與小玥最初的用意。
「進來吧,大家都準備妥當了。」
張月韻將翁梓傑領進一間房間,裡頭站著張日律和兩名翁梓傑沒見過的少男少女,只見他們與張月韻同樣身著白衣白褲,看似凜然不可侵犯。
「你躺下來,等一下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許發出聲音。」
張日律簡單交代後,四人便分別站在躺成大字形的翁梓傑四周,齊聲吟唱令人費解的咒語,然後彎腰各自朝翁梓傑的雙手雙腳一指一點。
當他們再起身時,四道血流各自從剛剛被碰觸的地方抽出,在空中畫出四道鮮紅的弧度後濺到他們四人身上。
翁梓傑睜大眼,鮮血從他身上流出,他卻沒有任何痛的感覺,只覺得方才被他們點的地方有些熱燙,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樣。
同樣的動作又重複了幾次,翁梓傑這才發現他們施法抽血的地方,與上一回張日律在他身上畫符菉的地方完全相同。
直到那四人一身白衣白褲被染得斑斑血痕,他們才終於停止動作。而當他們一停下動作,張月韻立刻昏厥過去,看得出為翁梓傑除咒讓她的負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