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溫妮
她睜大眼,見到前面的車子像是失控般忽地打橫,發出刺耳的煞車聲,就連柏油路都被畫下了明顯的煞車痕。
不止是眼前這輛車而已,同一時間,隨著爆竹聲響起,街道上的車子都出現莫名的失控狀況。
「該死,那男的手上拿什麼東西?!」
翁梓傑在努力避免撞上失控的前車同時,眼尖地發現右側人行道上有個形跡詭異的男子,手上還拿著——
一把長槍!
「槍?」這個字眼才剛躍入翁梓傑腦中,他立刻踩下煞車,試圖阻止車子繼續行進,卻已見到那名男子再度舉起手上的長槍……
「碰」的一聲,金屬彈頭瞬間穿透過澄瑄身旁的車窗玻璃,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破翁梓傑的臉頰,幾許暗紅的液體也隨著玻璃碎片的飛射而來,撫上他的臉、濺進他的眼、噴入他的嘴……
嘴中嘗到的血腥味是那麼明顯、那麼不容錯辨,那是過澄瑄的血啊!
「小妹?!妳哪裡受傷了?」翁梓傑揉揉眼,她的血也噴到他的眼裡,讓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看到一個奇怪的紅色線條。
過澄瑄想開口說話,卻沒辦法完整地說出一個字,她大力呼吸著,卻覺得怎麼也吸不到空氣似的,她開始發冷,痛覺漸漸消失,但她的意識也變得模糊,只依稀聽到翁梓傑正喊著自己。
或許,用這種方式死去也不錯,這樣一來,就不用看到大姐的婚禮了……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鐘,過澄瑄是這麼想的。
「小妹?」翁梓傑大聲喊她,卻沒有得到任何響應,只有濃重而困難的呼吸聲可以證明她還沒死。「該死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台北的治安有差到路上會發生槍戰嗎?翁梓傑擰眉,努力握住方向盤,將幾乎失控的車子駛回正確車道。
他思索著最近的一家醫院在哪裡,但耳邊不時傳來的槍響卻讓他意識到,在送人去醫院之前,得先想辦法脫離現在的窘境才行。
路上有瘋子在胡亂開槍,就算他很幸運的開車逃離,還是會有下一個受害者。而且過澄瑄的狀況也不容許他們躲在路邊,等警察趕過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滿是商業大樓的東區地帶,卻因為現在是星期天的早晨,所以路上的人車都不大多,不用太擔心後車追撞的問題。
「我們就賭一賭吧!看是我的運氣好,還是你這瘋子能多殺幾個人。」翁梓傑看準了男子所在位置,油門直踩到底,毫不猶豫地衝撞過去。
反正留在現場搞不好還是會被流彈掃到,還不如現在賭上一賭!
那男子許是沒料到有人居然敢無視他手上的槍,直直開車撞過來,一時間居然愣住了,就憑著這一瞬間的遲疑,翁梓傑賭贏了。
男子被撞飛的身影昭示了翁梓傑的勝利,他立刻下車搶過男子手上的槍,再利落地用槍托將被撞得頭昏眼花的男子確實擊昏。
翁梓傑沒再浪費時間在男子的身上,他將槍隨手扔到後座,見到過澄瑄慘白的小臉,他們沒時間留在現場等救護車來了。
「國中妹妹,再撐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妳已經安全了。」
第二章
當翁梓傑將過澄瑄送到醫院時,急診室已經準備妥當。
由於他在車上已經先打電話報警,並說明自己馬上就要到達醫院,因此急診室門口正有多名醫護人員及警察等待著。
幾名醫護人員齊心合力將過澄瑄送上擔架後,急急推向已經準備好的手術室。
「就是你報的警吧?那把槍呢?」等待許久的警察上前詢問。
翁梓傑從後座拿出那把長槍,交給其中一名警察。「雖然有沾到我的指紋,但那個瘋子的指紋應該沒有被抹掉。」他只碰過槍管及槍托,扳機處可是完全沒碰,要想證明開槍的人是誰,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警察要求他到警察局製作筆錄,但他憂心過澄瑄的情況,便先簡單的向警察說明經過,並跟他們保證待會便會隨他們去警局。
「先生,請把你的車子開走,不能停在急診室門口!」
正當翁梓傑準備進入急診室,門口的警衛卻把他喊下來,然後警衛在看到他的同時愣了一下。
「先生,你也受傷了嗎?」瞧他的臉上有好幾道血痕及刮傷,身上也有血跡,該不會也受了傷吧?
「我沒什麼,抱歉,我馬上把車開走。」
翁梓傑開門想要上車,警衛這時卻心軟了。
「你還是先進去處理你的傷口,車子我會幫你開到旁邊。」
警衛心想,法理不外乎人情,這人的親友突然被個瘋子開槍打傷,肯定受到極大的驚嚇,再讓他開車誰知會不會出什麼意外,就當日行一善幫他一下吧。
「謝謝。」翁梓傑低聲道謝,將鑰匙拿給警衛。
他在過澄瑄的小提包中翻找她的健保卡,到櫃檯幫她辦手續,並打電話通知她家人這個不幸的消息。
「先生。」剛剛帶走過澄瑄的護士又來到翁梓傑面前。「那位小姐的出血情況相當嚴重,子彈從她的右胸射入,讓她的肺部受到嚴重損傷,還引起大量出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血庫的存血不足……」
護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翁梓傑急急地打斷。
「她是什麼血型?我是O型血,應該可以捐給她吧?而且她的家人很快就會趕到,要血的話,不成問題。」如果還不夠,他也能再找人來捐血,他不能忍受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他面前消逝。
「那好,我們會馬上為你安排輸血的事宜……」
護士的說話聲越來越低,翁梓傑擰眉,不解護士為什麼直盯著他的手瞧。
「護士小姐,我的手有問題嗎?」他揚手,十根手指一根不缺,也沒有任何的外傷,為什麼護士要看他的手?
「呃……大概是我看錯了。」護士搖搖頭,決定把剛剛看到的東西忘掉,應該是她工作得太累了,一時產生幻覺罷了。
這個男人的小指上並沒有任何東西啊,為什麼她方才會以為自己看到某種紅紅的細絲就纏在他的小指上呢?
「你的眼睛有受傷嗎?我看到你的眼角有血跡,會不會痛?你有沒有覺得視線不清楚或是其它問題?」護士轉而詢問翁梓傑的傷勢。
「我只有稍微被破碎的玻璃劃到,眼角的血大概是被她的血噴到的。總之,我不重要,請妳先處理她的事吧!」翁梓傑著急地說道。
他的傷勢跟血流滿車的過澄瑄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
「醫生已經在為她急救了,在那之前,你先把你臉上的傷處理好,如果傷口感染的話,就算你有再多的血也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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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目的白光、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這裡是哪裡?
過澄瑄只覺得好困好睏,但週遭的吵雜聲擾得她不得安眠。
四周不斷有人走動,而且說話聲完全不曾間斷,說話的內容全是心跳如何、血壓怎樣,之間不斷夾雜一堆聽不懂的英文專有名詞,嗡嗡地像是擾人清夢的蚊子。在這種情況下能睡得著的大概只有死人吧。
「唔……」她的眼皮沉得幾乎撐不開,這裡的冷氣怎麼開得這麼強?她覺得好冷好冷,好想睡覺啊……
太累也太倦,過澄瑄終於放棄掙扎,任由自己沉入深深的夢鄉,而在眼皮完全合上之前,她幾近無意識地望著眼前刺眼的白光,那白色的光芒就好像是直視太陽時,會留在視網膜上的炫麗光芒,也像是體育館裡總是太過刺目的照明設備……
耳邊依稀傳來籃球擊地的有力聲響,還有熱情的加油聲,各種聲音彷彿越來越清晰,將過澄瑄帶到遙遠的過往——
一開始會注意到那個人,是因為他高超的球技。
「快把球傳出去!不要浪費時間運球!這球一定要保住!」對方隊長楊祥中利落地下達指令,一邊用手勢指揮其它隊員擺開攻擊陣式。
隊員們得令後立刻依照指示行動,持球者迅速將球傳出,眼見籃球即將到手,翁梓傑卻不知從哪裡殺了出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截走了球。
「喔、喔、喔!」
翁梓傑所屬東仙高中的拉拉隊立刻爆出歡呼,比賽剩不到二十秒,雙方比數只差一分,若讓對手得分的話,對手就有機會反敗為勝了。
所以當翁梓傑搶回籃球時,東仙高中的學生都為之瘋狂。接下來只要把剩下的時間拖掉,東仙高中自然就是勝券在握。
雖然這種做法有點勝之不武,不過獲勝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球在自家手上,安下心的東仙高中拉拉隊已經開始練習慶祝勝利的口號、手勢。
「包夾翁梓傑!把球搶回來!絕不能讓他把時間拖過去。」楊祥中一邊下達指令,他自己也衝上前去,好不容易有獲勝的機會,他絕不放棄!
「你喊『包圍』,我就會乖乖讓你堵嗎?」翁梓傑衝著楊祥中一笑,即使對方一群人氣勢萬鈞地衝上前想包圍他,翁梓傑仍是笑得氣定神閒。「我的隊友可不是擱在一旁擺好看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