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張藝馨
「他傷勢嚴重嗎?」這是依萱迫不及待想知道的事。如果知道他很好,而命運又非拆散他們不可,她會選擇自我療傷的。
「因為潘氏非常保密,我無法判斷老闆的傷嚴不嚴重,我只能告訴你這麼一點。」周秘書無奈地說。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知道他人在哪裡,我已心滿意足了,至少我不用像大海撈針一樣摸索。」依萱向他點頭致謝。
「還有一點很重要。潘小姐交代我訂購飛往加拿大的機票,我猜想也許她們要等老闆情況穩定後,帶他到溫哥華的家。」周秘書提醒地說。
依萱先是一愣,才恍惚地道謝。
周秘書起身告辭,依萱送他至電梯口,就在他轉頭向她揮手時,電梯門一開,冷不防地跟來看依萱的沈姐撞個滿懷。
沈姐拿在手上的泡麵、零食灑了一地。
「趕死啊!冒失鬼!」沈姐凶巴巴地罵他。
「對不起,對不起!」周秘書猛道歉,趕快撿起地上的東西。
把東西交還沈姐時,他們的眼光不經意地碰觸,沈姐被電到了。
「算了,算了,下次小心點。」沈姐緩下口氣說。
「是,我會小心的,兩位小姐再見。」周秘書邊說話邊走向電梯,要命的快速電梯,他又狼狽地被電梯門夾了一下。
依萱和沈姐笑著進了門。
「那個人是誰啊?莽莽撞撞的。」沈姐不屑地說。
「是祐明的秘書。」依萱瞅著她的表情回答。
「祐明的秘書?他找你做什麼?又來威脅你嗎?」沈姐的俠女情懷又出現了。
「不是啦。」依萱說,簡短地把周秘書的話說了一遍。「那你的動作要快,真到了加拿大,你們兩個就準備痛苦一輩子。」沈姐同情地說。
「我真的不知怎麼辦啊,她們防著我。」依萱情緒紊亂地嚷。
「沈姐想了一會才說:「只有找那個正彥了。就是阿迪的哥哥,欣欣常跟我提起。」
「我們找過他了,他不願幫忙。」依萱幽幽地說。
「再找他,我想他會幫忙的。」沈姐自信地說,她早聽欣欣談過他暗戀依萱的事了。
依萱雖然極不願意找正彥,但只要有希望,她只好再試一試。
???
透過欣欣的聯繫,正彥答應再見依萱,但他要求在依萱的公寓見面,他說這樣說話較方便。
約好見面的那一天,依萱渾身不對勁,她怕自己應付不了,她真的不知道正彥一直愛著她。
她左右擺動著身體,希望自己放鬆心情,這一切都是為了祐明,又何況正彥是個正人君子,沒什麼好擔心的。
正彥準時到依萱的住處,很公式化的寒暄後,兩個人一直靜默著,誰都不願先開口。
「潘玲最近好嗎?」依萱耐不住性子問。
「我想你不會是想跟我談她吧?」正彥直視著她,眼裡浮著一層柔情。
「好,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正彥,我還是跟上次一樣的請求,求你幫我,我已經知道祐明就在潘宅,但我要見他,需要你的協助。」依萱委婉地說。
「依萱,你知道嗎?我可以照顧你,給你安定的生活,我一直愛著你的,我朝思暮想的都是你。」正彥說出了埋藏心中多年的秘密。
依萱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他已娶了潘玲,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她的胃開始翻攪,她幾乎不認識他了。
「我知道你在想著潘玲,我對不起她,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不該昧著良心娶她。」正彥慚愧又悔恨地說。
「你先告訴我祐明的傷吧。」依萱不想對他的表白有任何的反應,那不是她的目的。
「他的年紀大你這麼多,難道我真的比不上他?」正彥抓著依萱的手問。
依萱甩開他的手,眼中的怒意直逼正彥。
「如果你不想回答我的問題,那請便,你侮辱了我跟祐明。」依萱怒斥。
「請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做給你看的,我不會輸給那個老頭子,何況他現在行動不便。」正彥說著,一步步靠近依萱。
「你走!你滾出去!」依萱大聲叫著。
「不,我不走,我要你答應跟我走!」正彥瘋了似地把依萱逼進了牆角。
「你要做什麼?!」她驚慌地問。
依萱看著獸性大發的正彥,打著他、推著他,哭喊著要他走開。
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大花瓶,玻璃碎片灑了一地。
她的哭鬧更激怒了正彥,他抓住她,俯下臉強吻著她,她掙扎著,正彥竟要剝開她的衣服,她放聲尖叫,使盡全身力量掙脫出一隻手,狠狠地往他的嘴巴摑下兩巴掌,並往他的下體一踢。
「啪、啪」響亮的巴掌聲及下體的劇痛,打醒了正彥。他定定地看著她,她慘白的臉上有著苦苦哀求,她求他放過她。
他突然失控地放聲大叫,撲在依萱的身上,痛苦地吶喊著:
「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如此對我?我受不了潘玲那種雍容華貴的壓力,我只要個像你一樣的女人陪我!」
依萱心軟地讓他發洩心中的情緒。她吃過的苦太多,她可以體恤他的,誰教命運把他們圈在一起呢?
依萱推開他,讓他坐下,倒了一杯熱茶給他。
剛才的事像一場短暫的噩夢,讓彼此都嚇了一跳。依萱調整著心情說:
「其實,你很愛潘玲的,只是你逃避著這份愛。你害怕旁人取笑你,你不願背上貪圖她財富的黑鍋;而偏偏你跟她又真的是奉父母之命而交往的。」依萱分析著他的感受,也許是她跟祐明的苦讓她思想成熟了很多。
正彥苦笑著,不認同地搖頭。窗邊飛來了幾隻小鳥,他失神地望著它們。
「你仔細想想吧,你跟潘玲是有愛的。至於對我,可能是我剛好是你欣賞的那一型,而我又一直拒絕你,讓你產生想得到的慾望吧。」依萱不避諱地說。
「你改變了很多,分析得很透徹。」正彥說著,整個人靠進沙發裡。
「吃太多苦了吧。吃苦會讓人成長的,尤其是女人。」依萱也看著那幾隻啾啾的鳥兒。
正彥望著癡情的依萱,他知道他無法取代祐明。他緩緩地吐了口氣。
「那場車禍傷了我岳父左半部神經,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仍需復健一陣子才可能完全復元。顏面神經也受了傷,暫時無法說話。」正彥詳細說著祐明的情形。
「要多久才會康復呢?」依萱焦急地問。
「這很難說。醫生說因人而異,但我想,沒有你,他要完全復元很難。」正彥坦白地說,他終於瞭解依萱對愛的執著,如果他早知道,就不會做出剛才的傻事了。
「如果你願意幫忙,他就有希望。」依萱熱切地望著正彥。她再見不到祐明,真要熬不下去了。
「我只能做到這裡,他們已準備到加拿大養病了。」正彥攤攤手說。
依萱懇求著他,她激動地跪在地上。
「起來,你這是幹什麼?」正彥趕緊扶她。
「不,除非你答應幫我!」依萱固執地說。
「唉!你這是何苦呢?」正彥別過頭。
「你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依萱還是求著他。
「我怎麼幫你呢?我也沒辦法把他弄出來啊。」
「不會太麻煩的,你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可以了。」依萱打起精神說。
「起來吧。」正彥要扶起依萱。
「你答應幫我了嗎?」依萱眼中燃起希望。
正彥為難地揪著眉,思考一會才開口:
「是你感動了我。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真的愛過你。」正彥扶起了依萱。
「謝謝你。」依萱主動地抱住正彥。
陽光失去了刺眼的光芒,日落的空中籠罩著一片微風輕飄的舒爽,窗樓上的鳥兒展翅一飛,它們隨著大批的鳥群飛向天空,依萱抬起頭,跟著正彥望向看得見夕陽的天空。
他們更進一步瞭解了對方,糾葛多年的感情終於明朗了。
???
「你的臉怎麼啦?誰打你?」潘玲望著正彥臉頰上清楚的五指印問。
「沒什麼。」正彥想要敷衍過去。
潘玲拉住他,眼睛水亮地看著他,她的凝視彷彿可以看穿他心靈深處。
「真的沒什麼?」潘玲癡情地問,她倒希望正彥能找個藉口打發她,就像他經常晚歸的千百個理由。
「真的沒什麼。」正彥認真地說,用肯定的眼神回望他「沒什麼就好。」潘玲微笑地說。
正彥望著潘玲。她永遠是那麼明艷動人,而為什麼就是激不起他心中的一絲漣漪呢?
真的是壓力使他逃避對她的愛嗎?還是她太完美了,讓他不敢去愛她?
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就這樣拿著酒瓶猛灌,辛辣的酒精麻醉著他,他揪著眉,決定好好地思考他的愛。
潘玲把水龍頭的水開著,噙著淚;她看得出來正彥臉上的手印是女人的手,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又吵又鬧嗎?
她曾發誓要有一個美滿的婚姻,也許連這個誓言也無法遵守了吧?
???
依萱去看母親,她不知道這次獨自去找祐明會不會有危險,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也許這是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