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雲舞
邵跋晶的心都碎了。
歆昊的話就像一根一根的針，不停的刺向她的心窩。
多少年來，她壓抑心裡的聲音不去想、不去看，甚至故意去討厭小孩，為的是不讓孩子的影子駐留在心裡，甚至生下歆昊時她都不敢看他，生怕歆昊的模樣會成為她每晚的夢魘。
許多時候，她心底那根屬於感受的神經是死的，什麼她也感受不到。
她一直以為不去擁有就不會受到傷害，但是即使從不曾握在手裡，心裡卻依然緊緊鎖住，一樣逃不開這層糾葛。
「歆昊，別孩子氣，過去媽咪那裡，求媽咪回家，求媽咪成為你真正的媽咪。」孟子頡安撫著歆昊。
歆昊哇的一聲哭著撲進邵跋晶的懷裡。
「媽咪……我要媽咪……你跟我們回家好不好?」歆昊不停的喚著邵跋晶，用最直接的情感表達方式宣洩他的渴望。
邵跋晶看著兒子，保證的點點頭。
???
在邵跋晶的堅持下，他們沒有舉行大盛大的婚禮，草草的完成人生大事。
孟子頡以為結婚後，從此公主與王子就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他失望了，邵跋晶依然對他冷淡疏離，以往的熱情不復見，反而像是很怕他似的，處處躲著他。
孟子頡整天心思不寧，乾脆提早下班。
「媽咪呢?」時間還早，只有歆昊在家。
「媽咪在樓上。」
「生病了嗎?為什麼沒陪你玩?」孟子頡納悶的問。
「不知道，媽咪說她很累。」歆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孟子頡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房裡。
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他想起這些日子她的怪異行為，讓他不禁提心吊膽。
這陣子她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陰晴不定，不再是那個在工作上果斷、利落的邵跋晶，她變得任性、情緒不穩，有時呆呆的微笑，有時含著淚水躲在角落哭泣，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時常被她的行為弄得哭笑不得，甚至有股衝動，認為該打她一頓屁股才會乖乖。但是他捨不得。他是如此的愛她，在轉了一大圈之後能夠碰上她，這是老天冥冥中的安排，他怎麼可以任性破壞?
他找過每個角落，感覺不到邵跋晶的存在。
他心中泛起不安的感覺。
人呢?
他可愛的老婆到哪裡去了?
???
半夜三更，王於婷床頭的電話驚醒沉睡中的她。
「喂!你最好有要緊的事!」你最好有要緊的事!」王於婷的口氣十分糟糕。
「晶晶有沒有在你那裡?」找了大半夜之後，王於婷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求救對象。
「沒有啊，她不是搬去孟園了?」
「可是今天下午她忽然不見了。」孟子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見了?」事有蹊蹺，這不是小晶晶的作風，除非……「她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什麼舉動算不尋常?」孟子頡覺得自己愈來愈不瞭解邵跋晶，所以不敢斷定什麼樣的她算是正常。
「哎呀!就是和你認識的晶晶不一樣的地方呀!」
「最近她是有點不對勁，脾氣變暴躁，情緒也不穩定，活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孟子頡忍不住發牢騷。
「喔，那就沒事了!」王於婷重新躺下床。「我要睡覺了。」
「晶晶都不見了你還睡得著?」這算什麼朋友?
「這很正常啊，這時候她應該是這樣沒錯!」
「難道她時常上演失蹤記?」他怎麼不知道晶晶有這個嗜好?
「沒有，認識她這麼久只有一次這種記錄。」王於婷打了一個呵欠。
「什麼時候?」既然有跡可尋，找起來也許容易一些。
「大概是八年前吧。」
八年前?那不就是力挽瀾查不出晶晶行蹤的那一年。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失蹤?」既然王於婷是晶晶的好友，應該略知一二。
「當然知道，因為她懷孕了，而且患有很嚴重的孕婦症候群。」
「你是說……」
「對啦!對啦!」王於婷又打了一個呵欠。「不要那麼緊張，時間到了她就會回來。」
「可是她有孕在身……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你知道她在哪裡嗎?」
「你別煩我了，要是找到了再通知我。」王於婷連再見都沒說就掛斷電話。
???
一向公私分明的孟子頡，從來不把情緒帶進公司裡。
但是這兩天來，這個座右銘已經被他拋諸腦後了。
風動已經被烏雲籠罩，所有員工每天過得水深火熱，巴不得下班時間趕快到。
大家都心知肚明，因為老闆夫人「帶球跑」，惹得老闆發怒的聲音足以撼動整座大樓。
秘書在老闆一陣叫囂之後，垂著頭走出辦公室，電話在此時響起。
秘書急著接起電話，生怕電話聲又惹火易怒的老闆。
「孟先生現在沒空，有什麼事我幫你轉達。」秘書不敢在孟子頡氣頭上時叫他聽電話。
「那你幫我跟他說，他太太人在我這裡。」電話中的人如是說。
老闆夫人!
秘書高興得想大叫。
如果找到老闆夫人，那他們肯定會有好日子過。
「你等等!」
機靈的秘書撥了內線電話，趁孟子頡還沒開口之前趕緊報上喜訊：
「孟先生，有人打電話說知道夫人的下落。」
果然，孟子頡來不及罵人就拿起電話。
「晶晶?」
「喔，子頡，我是晶晶的爸爸，她現在人在家裡。」
「晶晶回娘家了?」這倒是天下奇聞，聽說她和家裡不和，怎麼會忽然跑回去?
「是啊!謝謝你的禮物，還讓晶晶拿一大筆錢回家。」電話彼端傳來愉快的笑聲。
「呃……不客氣，大家都是一家人。」他什麼時候給她錢了?
「你快來帶她回去吧，她整天對著鏡子說話，我怕她是太想念你了。」
他來不及向他的岳父說謝謝，電話也沒掛上就往地下室的停車場衝去。
???
遠遠的，孟子頡就看見邵跋晶坐在小公園涼亭中，嘴裡唸唸有詞的說著話。
他真想把她抓起來好好教訓一番。在車上時，這個念頭一刻都沒停過，而他也確定自己會這麼做。
但是，現在看見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全身散發著柔和的美麗，頓時，他的怒火被微風吹散了，反而不忍心干擾她。
靜靜的走到她身邊，在一旁坐下，就像個初識的陌生人，隨意的搭訕。
「家的感覺很溫暖吧?」他問。
聽見熟悉的聲音，邵跋晶露出一記溫暖的笑容。
「的確不錯。」
「就這樣?」難道她要留在這裡不想回孟園?
「不然你還想怎樣?」她靠向孟子頡的肩膀。
「我能有我的想法嗎?」愛上她之後，他幾乎不敢為所欲為了。
「當然可以。」
「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考慮考慮。」邵跋晶真的低頭沉思。
「還要想?」孟子頡大吼：「你可以不用回孟園了!」
邵跋晶睜大眼睛，無法相信他會說出這種話。
「孟先生，你說這句話之前想清楚了嗎?」可惡!就因為她回娘家沒有知會他，他就打算拋棄她和肚子裡的孩子?
「當然想清楚了。」孟子頡帶著笑容。
但是邵跋晶的眼淚快要流下來了。
「好，明天我會請律師和你談。」說著她轉身就走。
孟子頡拉住她。
「我不過是想陪著你，打算搬來岳家和你同住，不需要那麼隆重的請律師。」
「你……」邵跋晶瞪他一眼。「要住你自己住!」
孟子頡緊張的抱緊她。
「你是不是又想去『流浪』?」
邵跋晶無奈的兩眼向上翻。
「對!我現在要流浪到孟園……」
她還沒說完，孟子頡便抱著她走向停車處。
「孟先生，我的行李還沒拿……」
「放著不會丟。」
「可是你還沒正式拜見過岳父……」
「改天帶著歆昊一起來。」
「可是……」
孟子頡用雙唇堵住她的可是……
—全書完—